听到这番话,沈毅默默放下已经送到嘴边的茶水,思索了一番之后,微微摇头,笑了笑:“且不说有没有这个爵位,就算有,也是朝廷收复徐州之后的事情了。” 杜庸感慨连连:“沈侍郎真是心性如水,这事要是放在下官身上,下官恐怕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沈侍郎只是几句话,便轻飘飘的过去了。” “副帅与几位内卫的兄弟,一路进徐州不容易,今天中午我请大家伙好好吃一顿饭,喝顿酒。” 沈老爷一怔,问道:“这些我能说得么?” 直接问沈毅这个徐州的“现管”,肯定是不行的。 他微微低头道:“沈侍郎您功劳卓著,下官是信得过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问道:“对了,杜副帅,我现在想送信回大陈境内,好送么?” 沈老爷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开口道:“那麻烦杜副帅,替我送一封信出去。” “交给下官就是。” 凤阳府,淮河水师总兵府。 平日里,赵大将军并不是很喜欢待在这个宅子里,因为淮河防线漫长,他需要经常骑马,在淮河沿岸巡视。 他枯坐在书房里,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见出来。 这天,少将军赵涿,咬牙敲响了书房的大门,低声道:“爹,内卫来人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房门才缓缓打来,赵大将军一身青色便衣,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看起来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太好。 赵涿应了一声,领着赵禄到了前宅,在会客厅见到了内卫来人。 赵禄坐在了主位上,看了这个汉子一眼,问道:“郑校尉……” “特来与侯爷报信。” 听到他这句话,赵禄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的赵涿一眼,少将军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回事。 这内卫的汉子连忙摇头:“信已经送到,卑职无事了,这就告辞。” 赵涿点头,转身吩咐一个总兵府的下人,带郑校尉下去吃喝去了。 因为父子俩都清楚,理论上来说,沈毅已经成为他们的领导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禄才缓缓说道:“由你来拆信罢。” 前面都是一些叙旧的部分。 “弟今初授圣诏,惶恐不已,自觉以微末之才,何能节制大陈名将?” “弟虽在外,亦不敢不受,不敢不领。” “弟听闻淮河水师指挥佥事赵涿,精通水战,熟悉淮河水师兵事,今致信兄长,调指挥佥事赵涿北上徐州,一来互通消息,二来弟也可以多了解了解淮河水师。” 赵涿看完之后,气的两只手都微微臂颤抖。 赵涿微微咬牙,开口道:“沈七这厮,想把儿子调离您身边,调到徐州去!” 看完之后,他吐出了一口浊气,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安平侯爷默默握拳。 赵家的活路 如果赵涿乖乖的去了,将来沈毅不说用得上淮河水师,至少不用担心被淮河水师背刺。 朝廷,或者说皇帝陛下,本就忍他们父子许久了,如今沈毅一路高歌猛进,皇帝动淮河水师的念头自然一天强过一天,如今正缺一个借口。 也就是说,赵涿不得不去。 因为他是赵禄已经定下来的赵家继承人。 沈老爷这一手,正中赵大将军的软肋。 赵禄默默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微微摇头:“信是内卫送来的,也就是说,陛下一直在看着这里。” 赵涿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那儿子就去一趟徐州,至多不过一死而已!” 说到这里,赵禄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你去罢。” 赵大将军抬头看向外面,怔然出神:“沈 “他不仅守住了淮安,还领兵北上,战功累累。” 赵涿低声道:“爹,您当年那个赌约,几个宰辅都说作废了……” 他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向外面,感受着外面夏日的热浪,抬头望天:“沈七这个人,真是个怪胎啊……” “他的淮安军,为父也不是没有见识过……” 他自顾自的喃喃低语。 说到这里,赵大将军回头,看了一眼儿子,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赵涿连忙低头:“爹您说……” “被你祖父拦了下来,把为父一顿好打……” 他闭上眼睛,似乎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成为了那个热血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