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合格的“职业皇帝”了。 皇帝微微一笑。 狠人 “今年朝廷刚开，御史台就有人参你了，说你在福州打着宫里的招牌敛财，意图亵渎圣名。” 皇帝伸手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开口道：“不过福州士族的财产，宫里就不掺和了，都交给你沈卿你处理，朕的意思是，如果沈卿不准备将这些家族抄家，那就不用急着动他们那些固定的产业，只让他们每年上交一些银子就是。” 皇帝缓缓说道：“就补贴给还没有建成的沿海都司罢，不用往宫里送，免得传出去，老百姓说朕与民争利。” 如果把朝廷比做一个大公司的话，皇帝这个大老板首先要保证的是这个公司存在下去，以及他这个老板的地位稳固。 手里钱越多，皇帝的工作就越好做。 所谓的神，就是指皇帝这个“天子”的身份。 而除了这种类似信仰又不像是信仰的说法之外，儒家那里还有一种从忠孝出发的说法。 虽然不知道这种逻辑是怎么通的，但是在儒家看来，皇帝就是老百姓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爹。 所谓的“以孝治天下”，未必就没有巩固统治的意思在里面。 所以，天子的名誉非常重要，哪怕是朝廷做了什么坏事情，锅也甩不到天子头上。 而皇帝本人，也要注意维护自己的名誉。 万一这件事情将来东窗事发了，那也是抗倭军欺凌当地士族，跟宫里没有什么关系。 皇帝摸了摸下巴。 皇帝悠悠的说道：“建康城里无人不知，许复是高明的侄子，他这个身份去接管地方士族的产业，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不如顺势为之，让她去代掌这些福州的产业，还能沟通福州士族，岂不是两全其美？” 沈毅心里有一些无奈。 这种不舒服，会慢慢成为怨恨。 而这…… 这位皇帝陛下，并不想让自己跟地方上的关系处得太好。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沈卿办事，朕是信得过的。” 沈毅连忙点头道：“是，家中还有一个幼弟，名叫沈恒。” 沈毅脸上露出微笑，点头道：“是，舍弟做学问，比臣要好得多。”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微笑道：“眼瞅着就要二月了，你家这个弟弟，参加今年的春闱否？” 沈毅微微低头道：“舍弟一早就想要报效朝廷了。” 皇帝拍手道：“他今年年纪也不大，若能够得中进士，江都沈氏一门，便真的光彩了。” 皇帝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沈卿功勋卓著，但是年龄所限，朕无官可以赏你，你家弟弟今年春闱，可要朕搭把手？” 科考也是朝廷的根基之一，理论上来说，皇帝是最应该维护科考公平的，但是他却说出了这种话。 “每年殿试，主考官都会送十分试卷，让朕评点名次……” 意思是如果沈恒在这十份试卷之中，皇帝会考虑给他一个好名次？ 沈毅没有过多犹豫，只是微微摇头道：“陛下，科考是国家抡才大典，也是国之大事……” 皇帝的这番话里，是埋了陷阱的。 差别，只是好听不好听而已。 更重要的是，皇帝说出这番话，未必不是在试探沈毅。 皇帝闻言，微微一笑道：“沈卿公正无私，朕心甚慰。” 皇帝起身，走到沈毅面前，拍了拍沈毅的肩膀，微笑道：“今年沿海都司和市舶司都建成之后，沈卿便是大功告成了。” 沈毅恭敬低头，对皇帝道谢。 沈毅便起身告退，离开了甘露殿。 这会儿，建康的天气还没有暖和起来，沈毅进去待了大半个时辰，把这位封疆大吏被冻的不轻，小腿都在打摆子了。 沈毅也没有拒绝，只是微笑着说道：“被封疆大吏请喝酒，荣幸之至。” 程廷知一边看着沈毅往外走，一边开口道：“只是想跟沈学士商量商量福州市舶司的事情，我刚才想了想，咱们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建立市舶司，我需要沈学士手底下……” 程廷知目光里，都是干劲。 “福州市舶司就能运转起来！” 沈毅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中丞怕调不动臬司衙门的兵？” 程廷知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虽然这些年，巡抚权柄日重，隐约已经凌驾于地方三司衙门之上，但是福建的三司衙门……” 程中丞缓缓说道：“今年回福州，我准备请旨，带三法司的人一同回去，不过想要把福建清理干净，让三司衙门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