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沈毅更惊讶了。 田伯平四十来岁了,一直没有成亲,之所以不成亲不是因为他不近女色,而是因为他整天游手好闲,饥一顿饱一顿的,没有女人愿意跟着他。 田老八脸色有些发红,低头道:“村里有个寡妇……” 原来是跟人妻勾搭上了。 “唉。” 田老八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嘲道:“就我这个德行,谁愿意跟我?还是不要拖累他们母子了。” 田伯平今年已经年近四十了,他自然也有他的故事,不过这个故事沈毅没有兴趣知道,也不太想知道,沈七郎微微沉吟了一番之后,然后开口道:“那几个孩子做的生计,现在玉带湖畔已经有不少摊主模仿了,教给田兄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不过提前跟田兄说明白,这个行当现在做的人多了,挣得钱就成了辛苦钱,要能吃得了苦,才能干的下去。” 沈毅低眉道:“等我从建康回来,你把他带过来给我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来给他寻个活计。” 听到沈毅这句话,田伯平面露欣喜之色,对着沈毅连连作揖道谢。 沈毅看了这个小伙子一眼,笑着问道:“你们店最贵的砚台多少钱?我想要看一看。” 砚台旁边,还有一方已经用了一点的墨条。 沈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抬头眨了眨眼睛,问道:“多少钱?” …… 古董这东西,只能拿来装逼,不实用。 他面不红气不喘的看向店家,开口道:“我师不喜柳学士,这方砚就不要了。” 临走之前,沈毅回头看了一眼这家店,又看了一眼这条文房街,在心中暗自吐槽。 “等老子以后有钱了,也开一家‘文具’店,随便炒作几个宝贝出来,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会儿已经临近年关,沈毅把包好的砚台放在身后的书箱里,雇了一辆驴车,从城里回到了甘泉书院。 沈毅先放下书箱,然后把包着砚台的纸包藏在怀里,来到了陆夫子书房门口,敲门走了进去。 没办法,天气着实是有些冷了,陆夫子这个年纪,已经扛不住了。 沈毅把怀里的砚台套了出来,笑嘻嘻的放在了陆安世面前,开口道:“马上过年了,学生特来尽尽孝心。” 陆夫子上下打量了几眼沈毅,又看了看眼前的纸包,然后哑然一笑。 “还没有当官,就学会当官那一套了。” 进没进入官场不说,但是跟陆老头的关系一定是要搞好的,撇去陆夫子的“救命之恩”不提,只要两个人关系足够好,将来沈毅即便中不了进士,说不定也能凭借举人身份补官。 沈毅愣了。 这砚台他看过,上面并没有商标一类的东西,不知道这小老头是怎么瞧出来的。 “哪来的钱?” 二十两银子,按照购买力计算的话,约莫相当于后世的一万多到两万多块钱,这么多钱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是非常庞大的数字了。 “拿去退了罢。” 伸手挠了挠头。 束脩,就是拜师礼,也可以理解为学费。 “有的老师。” “这样罢。” 沈毅沉默了片刻,双手接过这几片金叶子,对着陆夫子深深一躬:“多谢 如果说,从前的沈毅对陆安世多多少少还怀有一些抱大腿的“功利之心”,那么从这一刻开始,沈毅才真正为陆夫子的人品折服,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做自己的老师。 “好了孩子,还有两三天就是年关了。” 沈毅恭敬低头,转身告辞。 陆姑娘看了看沈毅,有些好奇:“书院不是休沐了么,师兄怎么在这里?” 陆小姐看向沈毅,撇了撇嘴:“还山长呢?我爹都跟我说了,他已经收你做学生了。” 说着,沈毅对着陆小姐挥了挥手。 大抵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问候,陆姑娘愣了愣,然后微微欠身还礼,也对着沈毅露出了一个笑脸。 …… 事实上,最近几年时间,每一年春节沈毅都是在沈陵家里过。 至于大伯沈徽,因为距离太远,一般两三年甚至三四年才能回江都一趟,沈毅上一次见到大伯,还是在三年前。 因为人少,这个年过得并不算很热闹。 到了子时时分,唯一清醒的沈恒去放了鞭炮,这个年节就算是过去了。 这个时候,沈恒刚从外面放鞭炮回来,看到自家兄长站在门口发呆,他伸手挠了挠头,对着沈毅说道:“哥你不是喝醉了么,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原来那个沈毅的记忆力,当然是有每年过年放鞭炮的记忆的,沈毅也知道这回事,但是因为这些记忆太过“理所当然”,沈毅一直没有注意到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