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子缓缓说道:“除了你之外,老夫在建康还有几个学生,等过了年为师给你写封信你带在身上,到建康之后,如果碰到了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他们帮帮忙。” 年关将至 甘泉书院,作为这个时代第一流的教育集团,手上拥有的不止是教育资源,就拿上一次严明礼舞弊的事情来说,即便是江都城里最顶级的范家,以及那位刑部的范侍郎,在甘泉书院面前也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服软。 不然,他也不可能坐上甘泉书院山长的位置上。 因此,陆夫子这个大腿,实际上要比看起来粗壮得多。 沈毅离开之后过了一会儿,陆小姐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把点心放在了陆安世面前,轻声道:“爹,我给你做了点糕点,你趁热吃一些。” 陆夫子接过点心,吃了两口之后,对着自家姑娘笑了笑,开口道:“你这个丫头,管教起老父亲来了。” 陆姑娘看了看陆夫子,哼道:“明天不许在书院里了,我陪您去城里转转,再去成衣铺给您买两件衣裳,眼瞅着就要腊月了,您厚衣服都没有几件。” 他有些愧疚的说道:“你娘去后,让你跟着我窝在这书院里,委屈你了。” 陆姑娘坐在父亲对面,轻声道:“您又没缺过女儿的吃穿,女儿日子过得挺好的,哪里受委屈了?” 听到这番话,陆姑娘神色一慌,她看向父亲,开口道:“爹……您去年不是说女儿还小,暂不考虑这件事嘛,怎么今年……” 他看向自己的女儿,缓缓说道:“大门大户规矩多,实在不行,就在咱们江都找一个。” 陆姑娘脸色微红,摇了摇头。 陆夫子点了点头。 …… 除了书院的一些“领导”到场之外,今年府试中试的十四个人当中,来了十个。 这场酒宴的主角,实际上是陈长明与沈毅两个人。 陈长明是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看起来十八九岁,比沈毅稍稍大一些,不过他有些腼腆,在酒宴上支支吾吾,显然很不适应这个场面。 一来是他的心理年龄摆在这里,二来书院里的这些人,应对起来不必动太多心思,随便谦虚两句,应付两句也就是了。 于是乎,府试的第二名搀扶着第一名,离开了酒席,朝着书院的学舍走去。 沈毅搀扶着他,笑着问道:“长明兄明日就要动身去建康?” “这么急着去,建康那里有亲人么?” 他口中的应师,是他的老师应昭。 “嗯。” “应师……要去准备考进士……” 站在他旁边搀扶着他的沈毅,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这位案首一眼。 很单纯啊。 比较厉害的做题家,或者说是“学术天才”,有很多都心思单纯。 “过完年我也要去建康,到时候如果有幸在建康重逢,一定跟长明兄再好好喝上一顿。” “我……我喝酒不行,不过沈师弟如果要喝,我尽量陪几杯……” 这厮已经快要成年了,比沈毅高半个头左右,扶他过来,着实费了沈毅不少力气。 陈案首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对沈毅挥手:“我……我送送师弟。” 这位师兄……性格还不错,倒是个可交之人。 沈毅突然想到了某个惨死的同窗,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 而之后的一段时间,留在江都的沈毅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除了在书院读书之外,就是去城里教许复等人做点小生意,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做官的一套关,沈毅还是很忙的。 首先是他当年蒙学的私塾先生,再有就是书院的秦先生。 除了这两位先生之外,还有陆夫子这里,两个人私下里已经成为了师徒,陆夫子这里自然也应该送点东西,不过这份师徒关系毕竟没有公开,而且陆夫子平日里并不收书院学生的东西,因此这份礼物就有点难送。 在田伯平的带领下,沈毅来到了一条专门卖文房四宝还有文玩字画的街道,田伯平显然并没有怎么来过这里,问了好几次路之后,才找到了一家小店,他站在店门口,对着沈毅笑道:“公子,这里是江都的百年老店,祖传三代人,专门做砚台的,您也知道,小的一介粗人,对这些笔墨纸砚根本不熟悉,这家店还是问了好几个兄弟才问到。” 沈毅会意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散碎银子,递在田伯平面前。 “公子,我不要你的钱……” 这个世界上,不怕你要钱,就怕不要钱,不要钱往往代表着难搞。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小人也想公子您指教指教……” 田伯平见状,连忙开口道:“小的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公子放心,我不白要您的东西,您稍稍指点小的几句,小的不仅这一次不要钱,以后您有什么差使,小的一定第一时间给您办好,绝无二话!” 说“潇洒”是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