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沈毅的老师秦先生，被沈毅以“辅导府试”的借口留在了书院，没有一时冲动，卷铺盖走人。 时间来到了洪德五年的十月下旬。 陈裕陈府尊，亲自视察了考场，甚至亲自翻看了学册，对这场府试极为重视。 事发了！ 如果府衙这边考场不够用的情况下，有时候也会征用江都县衙的考场。 今年县试，甘泉书院参考的人一共二十五个，撇去作弊的严明礼不算，剩下的二十四个人，县试录取了十七个。 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录取率，一来是因为甘泉书院的学生们，除了一些二代之外，剩下的质量本来就很好，再加上参考的学子，都是先生们觉得已经有通过县试的把握了，才会放他们参加县试。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甘泉书院的学子，自然有一大半过了县试。 府试与县试一样，报名的时候依旧需要有廪生作保，也依旧需要五童子互结。 相比较于县试报名来说，府衙的府试报名虽然没有那么热闹，但是人数也不少。 这几天时间，因为不少外县童生涌入江都城，现在江都书铺里售卖的《丰德文集》，价格比起两个月前，足足翻了两倍，现在书铺里字迹清晰的《丰德文集》，有些甚至卖到了六七两银子一本！ 府试嘛，自然是要摸清楚府尊老爷的性格了。 报完名之后，书院的几个先生就准备带着学生们离开了。 就在此时，又有一声高唱。 听到这个声音，本来有些喧闹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过单纯论官职以及地位来说，江都知府比起江都知县，就要权重得多了。 江都知府这个位置，已经妥妥的是朝廷的中上层官员了。 到场的廪生以及先生们，都纷纷对着府尊老爷作揖行礼，口称府尊。 陈府尊本来是背负双手的，见状摆了摆右手，微微摇头：“诸位不必多礼了。” 陈府尊面色有些沉静，他威严的看了看众人，缓缓说道：“府试只是童子试之一，今年考不过明年可以再来，如果被本府知道，有人在今年府试之中舞弊，想着取巧过关。” “一旦捉到，本府会让人记录在学册上，不管你有什么家世背景，只要本官为官一日，便终身禁考！” 只有沈毅，眼珠子转了转。 看来，严明礼县试舞弊的事情，并没有能瞒得住，或者说并没有能瞒得住这位府尊老爷，不然陈府尊也不会特意跑这一趟，来吓唬这群童生们。 接下来，陈府尊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结束了这场训话。 沈毅是有些怕这位府尊老爷的。 虽然这件事情早已经过去了，但是毕竟已经陈府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沈毅自以为遮掩的很好，但是心里难免有些心虚。 直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沈七郎猛地抬头，便看到了陈府尊近在眼前的面孔。 陈裕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少年人，然后背负双手，开口道：“你随本府来，本府有几句话要问你。” 陈府尊步履平缓，带着沈毅行走在江都府衙之中，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府衙的后院，陈府尊在后院里找了个凉亭坐下，然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开口道：“你也坐。” “不敢坐？” “看你现在这个模样，本府几乎都要怀疑，当初在城里传唱童谣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了。” “江都处处是虎狼？” “你遮掩的很好了。”本府心里就有些好奇。” 陈府尊淡淡的说道：“本府那时候怀疑，这件事是陆安世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头干的，于是就让人查了查你……” “然后，就查到了沈公子你最近与江都城里几个孩童走的很近……” 沈毅站在陈府尊面前，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时的沈毅，的确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如果他在那之后不去联络那几个孩子，那么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查到他身上，甚至不会查到沈毅头上。 之所以要冒这个险，是因为沈毅自觉自己是个小人物，而自己这种小人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陆夫子就是一个很可疑的“嫌疑人”。 刚巧，朝廷钦差到江都的时候，陆夫子曾经带着沈毅来了一趟府衙，当时陈府尊就上下盯着沈毅打量了好几遍，并且记住了这个年轻人。 六个小朋友当中，许复或许还能守点口，但是另外五个小家伙都是普通的乞儿，官府里那些办案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的公人，轻而易举的就能问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沈毅默默的站在陈府尊面前，良久之后，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陈府尊拱手道：“府尊，当时学生眼见江都粮价暴涨，百姓们尤其是沿街乞儿们，日子愈发难过，心中着实有些愤懑，一时气愤之下，才写出了那首童谣，如果有得罪府尊的地方，请府尊见谅！” 因为陈府尊是聪明人。 见沈毅这个模样，陈府尊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