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秦先生或许不知道因果，但是严明礼本人，却是心知肚明了，他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为什么向来温文尔雅的陆山长，会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要知道，秦先生只是秀才出身。 如果不是为了严明礼这个学生，秦先生平时甚至都不怎么敢在陆安世面前说话。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看严明礼一眼。 沈毅见状，心里已然明白，他越众上前，搀扶住秦先生的胳膊，微微叹了口气：“老师，您还好罢？” 沈毅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是，学生知道的。” 他脸色有些发红。 “老师，您不用多想。” 他搀扶着秦先生，低声道：“严明礼尚且有脸跪在那里，您又何必自责？” 秦先生老脸通红。 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先生，长吁短叹。 很快，沈毅就把秦先生送到了他在书院的住处，劝了几句之后见实在劝不动，沈毅也没有办法，只能告辞离开。 他伸手拍了拍沈毅的肩膀，开口道：“你科场如果顺利，为师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先生将来无论在哪里，永远都是沈毅的老师。” 次日清晨，天色还没有亮，沈毅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因为今天就是县试发案的日子，他现在的感觉很是奇妙，有点像是上辈子中高考出成绩日子。 等到沈毅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叫醒的。 同宿舍沈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沈恒用力的摇了摇自家兄长的胳膊，开口道：“哥，县试发案了！” 三七才子 这会儿，甘泉书院里的学子至少少了一半以上。 沈毅兄弟俩挤半天都没有能够挤进去，正自苦恼的时候，沈三郎沈陵爽朗的声音传来。 沈毅扭头看去，只见沈陵手里拿了一张白纸，正在头上左右挥动。 “来这里寻你们。” 沈毅眨眼，然后微笑道：“莫非是团案？” “刚才从一个小娃娃手里买的。” “去年还只卖三十文钱，顶天了四五十文，今年直接涨到了六十文钱，愈发黑心了！” 沈陵哈哈一笑，拉着一只手拉着沈毅，另一只手拉着沈恒。 说罢，他不由分说，拉着两个弟弟往家走。 沈陵依旧卖关子不说话，三兄弟一路到沈陵家中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直到这个时候，沈陵才将那张团扇铺开，从正上方开始数，一路数到第六个。 月字第七号。 按照大陈的规矩，团扇中间的是县试案首，然后顶上的是第二名，依次往下数，这第六位的月字第七号，也就是本次县试的第七名。 他看了一眼沈陵，微笑道：“三兄这个性子，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沈毅无奈摇头：“县试第七名，当得上什么才子？说不定府试就被刷下来了。” 因为按照这个成绩来看的话，这一届县试至少有六个人比他强一些，接下来还有府试，院试，即便江都县的县试水平比其他县要强，沈毅现在的名次排到院试，恐怕也就是堪堪取中秀才而已。 只能顺应天意了。 原先的沈毅虽然读书还不错，但是并不是什么绝世天才，而现在这个沈毅，在书院里的这段时间，没事就往城里跑，真正沉心下来读书的时间并不长。 沈陵把团案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回了自己屋子里，不多时拿出来一本书，放在了沈毅面前，微笑道：“这是陈府尊的文集，去年江都城里就慢慢有人卖了，为兄托人弄了好几册，才算找全，你拿去看一看，对府试应该是有些好处的。”官就很有必要，去年陈府尊到了江都之后，没几个月江都的书铺里就开始卖这位府尊大人的文集了，倒不是为了拍府尊的马屁，单纯是在售卖府试的“考试资料”。 “又说这种见外话。” 兄弟三人正在说话的功夫，沈夫人手上端了个木盘子，款款上前，然后从盘子上端下来几盘菜，放在了兄弟三人面前的桌子上，沈夫人看着沈毅，微笑道：“恭喜七郎，已经是童生了。” 虽然这个身份并不能算是正式那功名，但是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用处，有了这个童生的身份，即便沈毅将来考不中秀才，去开个私塾，当个乡村老师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沈毅起身，对着沈夫人躬身致谢。 沈夫人伸手把沈毅扶了起来，扶着沈毅坐下，静静一笑：“你们兄弟三个先吃着，我再去弄几个菜。” 平日里从来不喝酒的沈恒，都跟着喝了几杯。 …… 甚至连入门考试都算不上。 县试发案之后，沈毅并没有休息太久，第二天上午去看了看许复六人，安排了一番这几个孩子接下来的事情，然后沈毅便回到了书院，安心备考。 之后这段时间里，沈毅一直待在书院，每天不是在看陈裕的文集，就是在完成陆夫子给他布置的策论。 学业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