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爽过头，有时候便会乐极生悲。 虞楚黛找补道：“妾身是说，妾身家中养了只特别可爱的狗狗，它有点淘气，时不时就喜欢溜出门找小朋狗们玩耍，然后一不小心被马车撞，瘸着腿回来。妾身因此才练成了一手包扎技术。” 虞楚黛假笑，“……您说得对。” 高龙启见她这般乖巧，心里生出一丝后悔。 她现在就像只狂摇尾巴的快乐小狗，眼睛亮晶晶，比方才求他时刻板做作的撒娇可爱得多。 虞楚黛悉心涂药后，包好伤口，将棉纱尾巴打上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收拾好东西后，走到床边，将外衣脱掉，换上寝衣。 高龙启坐起来，望着虞楚黛，她笑意盈盈，手在枕头上拍拍拍。 他的贵妃，今晚过分热情。 甘泉宫布置奢华，同破旧的合欢苑，不可同日而语。 因在冬日，万物萧瑟黯淡，床幔以朱红色和杏黄色的丝绸搭配而成，鲜艳明亮。床上被褥枕套等物，也皆是绣花繁杂、颜色明快的华丽之物。 淡雅，温润。 要说有什么缺点……只有一点，遮得太严实。 总是要脱的，何必穿这么许多，还得麻烦他来拆。 她肌肤雪白，无论什么颜色都很衬她，只是冬日里穿这种颜色，未免显得过于清冷独特。 获封贵妃，便急不可耐想耍弄下小心机邀欢……眼瞧宫斗之路已经没有希望，发现还是改换赛道取悦他更划算吗？ 他躺到床上，随手将她寝衣扯落，扔去一旁，正要扯去水绿小衣时，她的手臂忽然搂在他腰间，整个人钻进他怀中。 香香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似乎也不讨厌。 她身为妃嫔，该知道如何侍奉君主。 然而，他话音落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怀中之人有任何动作，亦没有任何声音。 “贵妃……虞楚黛？” 她翻滚两下，但没醒，依然睡得死沉。她昨晚失眠，今日又一整天没睡，早就精疲力尽，沾上枕头就仿佛当场去世般安详。 气她，更气他自己。 虞楚黛早已在睡梦中来到草原上，沉醉在豚夫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谆谆教诲中。 虞楚黛不在，德妃为群妃之首，在这种时候，也跪在了最靠前的中心位置，眼瞧着虞楚黛的寝宫从灯火辉煌人影成双，到灯火熄灭，被窝里成双。 人家在温暖的鸳鸯被里耳鬓厮磨，颠鸾倒凤，她却在冷冰冰的风中跪冷冰冰的地板砖。 跪得越久，德妃心中恨意便越深。 这种人，她身为管理者，处置一二，杀鸡儆猴，又何错之有？ 此等微末惩罚，倒是给了虞楚黛可乘之机，想想也知道这狐媚子是如何跟高龙启哭闹装可怜，竟还真让她成功求得贵妃之位。 好大的场面，好狠的阵仗，生怕众人不知道如今她在皇帝面前有多春风得意。 三个时辰熬过去，天色都已发白。 德妃撑着丁香的手，缓缓起身，被小太监扶到步辇上坐下。还好她有步辇，用不着狼狈不堪地一瘸一拐走回长春宫。 姜庆和将自己遭受的所有痛苦，归咎于虞楚黛。她随在德妃步辇旁，一路上都在骂虞氏祸水。 完全不够解气。 扇得姜庆和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德妃气得厉害，胸口来回起伏，“你还有脸问本宫。要不是你一直拱火，本宫能去处罚虞楚黛？如今失态发展成这样，弄得如此狼狈。你身为公主，自己无能留不住陛下，让手底下的人爬上去，祸害到本宫。你说你该不该打？” 人前她要注意体面，只能隐忍不发，这个姜庆和却一而再再而三喋喋不休，生怕她不够难受。 德妃已冷静些许，道：“本宫罚她抄写三次经文，她就让陛下罚我们跪三个时辰，明摆着狐假虎威，报仇雪恨呢。都这般打明牌了 她在宫中多年，高龙启的手段多毒，她比谁都清楚。因此她每次对付妃嫔，都是慢慢试探，由浅入深。 经此一事，她绝不能再自己出面对付虞楚黛，得想其他办法。 德妃道：“本宫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会有时机的，且，时机很快便会到来。” 丁香道：“娘娘莫急，应该还有十天左右。此次东沧国秀女们由高洪将军亲自护送入宫，行程很快，最迟半个月内定会进宫面圣。” 一夜安眠，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高龙启冷笑，“吓到你？哼，朕都盯了你一夜，也没见你醒过一时半刻，睡得跟死了一样。” 高龙启顶着双黑眼圈，仰躺在床上。昨晚，他几次三番将手放在她脖子上，终究没掐下去，来回折腾，反倒把自己弄得越发疲惫。 高龙启枕在她腿上，面色稍缓。 “陛下，昨晚妾身困乏，没太注意……依稀记得，您是不是随晋封旨意一起还下过一道旨，让后宫妃嫔在甘泉宫外跪了三个时辰啊？” 虞楚黛手上动作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