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朝槿牵着他的手，没再说话。 崔时信支着脑袋温书，见水鹊进来，案几上立着的书本倒下了。 他卷起书，伸出手去，从后面轻轻敲了敲水鹊的肩。 浮光锦的衣裳对崔家来说倒算不得什么，只是那宫绦和玉带钩，皆不似凡物，不应当出现在长州县甚至苏吴府的任何一家展示售卖珍宝的银楼里。 观这沙枣青玉的成色，应当上京城买。 不可能是齐朝槿买的。 水鹊关注着先生何时进门，后仰了一些，小声同崔时信道：“……魏小侯爷送的。” 他倒不知道水鹊何时同安远侯世子熟络到送衣裳的关系了。 不成想自己这番夸赞，与魏琰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迷得青年书生连圣贤书都读不进去了。 第一堂课是聂修远上的。 圆木车轮戛然而止，水鹊从书卷中小心翼翼地抬眼，对上聂修远定定盯着他的视线。 他哪里又惹到聂山长了？ 水鹊还是磕磕巴巴的。 所以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他一眼，轻然揭过了。 他大手转着木轮在前头，水鹊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还是上次来过的内院正房，房前芭蕉冷绿。 聂修远颔首。 原先正房里的博古架上面空空如也，全然搬空了。 “搬回宅邸了。”聂修远淡声道。 他在长州县城北置办有府邸，不过不常回去，除了假日，皆是住在书院内。 水鹊隐隐有了猜想，轻声轻气地问他：“先生要离开西江书院么？” 陈老先生是个白胡须老头，为人一板一眼的，很是公正严肃。 水鹊睁大眼睛，“先生要到京城做大官了？” 魏琰此行长州，另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劝聂修远上京，官复原职。 只是招招手，让水鹊上前来。 “四十一条，念。” 简单地说，就是书院不限制学子衣物，但不可衣着过于华丽，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了。 水鹊抿了抿唇，手指紧张地绕着宫绦的流苏打转。 他衣袍的大袖一拂，从聂修远面前扫过，按在桌案上强行遮掩院规。 他方才袖子一拂，从聂修远脸前过，绵密香气涌过去。 想到了近来午夜梦回时，总见到这人跨坐在自己腿上，要么是在念书，要么是像那时一般，扯住他的手按在胸前。 勾起这些记忆，他的面上一时间做不出别的表情，下意识板着脸。 他作势就要去解了那玉带钩。 “不必。”他偏过头，沉声道，“这次不罚你。” 这么多日来，零零总总的，进度都百分之六十五了。 山长的心思，海底针，真难猜。 唇开开合合多次，最终是开不了口。 那是个青白釉柳树舟船山形的笔架，自从十七岁金榜题名，进入仕途后多年来陪伴聂修远。 水鹊眨了眨眼，没想到聂修远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 水鹊眼睛一下瞪大了。 先不说他的水平。了，聂修远还没搞清楚他的人设定位啊？ 科举分明是男主的剧情，不是他的。 “那先生你是见不着了。”他嘴角翘翘，轻声细语地说，“我生来是要给人当小郎君的。” 这么说话，和跟人说自己“生来就是要给人当老婆的”有什么区别？ 聂修远错愕地盯着他良久，神色变幻，最终沉下脸，厉声道：“歪门邪道！你准备要给谁当郎君？” “好日子呢，先生不要动气……”他想了想，扯开话题，“先生送了我离别礼物，我也给先生送！” 前面忘了，中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