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宫绦系出细伶伶的一把腰。 这不是年前圣上赐的,因为不大喜爱白色,让他压了箱底的么? “公子,这儿呢。” 魏琰诧异地挑眉,“……你倒是心思多。” 水鹊没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魏琰微躬身,将水鹊腰间宫绦中央的带钩,换成了他那沙枣青玉的,两端扣住时,这人的腰身细得好像他一只大掌就要圈过来了。 他直起身了,细细端详了水鹊。 魏琰忽然耳根烫起来了。 合该认他做表哥。 魏琰不是独子,他底下还有个窝囊废弟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纨绔,仗着安远侯府的名义欺男霸女,提起来就叫人来气,每每回京都要让安远侯吊起来藤条抽一顿,魏琰就在一旁拍手叫好。 这番给水鹊一打扮,叫魏琰也体验到了世人说的什么“兄友弟恭”。 反正安远侯府人丁稀薄,他倒不如认水鹊作义弟。 魏琰果真叫人连夜换了驼绒的双人马具,尤其是鞍上毯与鞍下毯,厚墩墩的软和,因为时节已经是仲秋,所以在秋凉的天气中,坐着这样的马韂也不会使人觉得闷热。 从城西到城南的西江书院,魏琰不敢快马加鞭地赶,他怕水鹊刚吃完早食坐马上颠得胃不舒服,毕竟综合这人目前以来的表现,娇贵得不行。 在书院门口将人放下,魏琰要先牵着马到书院后方的马厩去拴着了,之后得再找聂修远议事,就不同水鹊一起进去了。 ……怎么说得好像他要黏着魏琰让人家送他进学堂似的。 水鹊抿了抿唇。 价格格外惊人的。 要是还得话,水鹊瞧着那数值又挺舍不得的,但是这一身这么贵重…… 他说:“这衣裳本就是送给你的,你自己量量这尺寸,我哪里穿得上?” 何况整身的衣裳,除了外衣,还有里头的中衣、亵衣,这还给他做什么? 他也穿不上,能做什么? 魏琰诧异地瞥了人一眼,水鹊倒是少见同他这样温言软语地说话,之前不是在同他生气,就是直接上牙口咬他,总之对魏琰是没什么好颜色的。 魏琰好像明白那个胡人为何会天天凑到人面前送礼物了。 他不是那龌龊胡人。 他可没想和男的亲嘴。 那水蓝浮光的身影终究是和小蝴蝶一般,翩翩跹跹的,踱着轻快的步子,飞到书院里了。 他一般温书都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讲堂案几前,现在守在教学斋前头,想来是在等着水鹊的。 齐朝槿如梦初醒,惊了一惊,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水鹊……” 水鹊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太对,赶紧松开了手。 他的眼底青黑,眼白处绕了红血丝。 水鹊担忧地问:“齐郎?你昨晚没睡好吗?” 他昨日傍晚从城北书画铺出来,往坝子桥走,却惊闻鼓腹楼走了水,那鼓腹楼离西大街的梅家食铺也算不得远,就两条巷子,走水了街上人潮涌动,很容易发生踩踏。 再从梅家食铺一路挤到鼓腹楼,楼前的彩棚架子依已然都烧成焦灰的废木头了。 随后才有安远侯世子的家僮,从梅家食铺问了人找过来,寻到他,传了话,说主子请小水郎君做客留宿,今夜不便回青河村了。 他放不下心来,走到半路硬是拐道寻至城北,但安远侯世子在江南落脚的宅子,护院怎么可能放他进去? 翻来覆去,担心水鹊吃不好睡不好,竟是彻夜未眠。 他昨天让魏琰派人传话传的是到朋友家做客,应当没什么问题啊。 水鹊拍了拍他的背,挣扎两下,“有点喘不过气了……” 水鹊拍着齐朝槿脊背的手指,立刻就蜷缩了。 水鹊的睫毛颤颤,手 虽然亭外有丛芭蕉掩着,但好歹是教学斋附近,容易给人发现他们躲在这儿搂搂抱抱的。 这家伙是黏人精吗? 水鹊没见过这么黏糊的男主。 情绪稳定下来,两个人终于就昨天的事情开始解释。 “不要担心,乌淳的事,我已经摆脱嫌疑了。”他还转了一圈,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骗回来的新衣裳,“齐郎,我穿这个怎么样?” 浮光锦的圆领袍就更衬他了。 无论是浮光锦,还是珍珠琉璃的璎珞圈,亦或是这月白宫绦玉带钩。 但眼前的小郎君生来就是该披罗戴翠,让人锦衣华食地供养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