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楼底下的街巷日市人声嘈杂,热闹非凡,楼上垂下来的三尺旗幡随秋风翻动,扎绸挂彩,让游人一进城就能见到上面书写的鼓腹楼的招幌广告。 满桌的佳肴,小郎君却不怎么动筷,吃了几口就恹恹地放下了。 本来就没多少肉,细伶伶的,一顿不吃饱,不就要饿瘦了? 菜同样是点的那日小二报的那一顺溜儿的菜名,他当时全背下来了,一份不差。 一大桌子。 乌淳不明白,他哪一步做错了吗? “你吃吧,不要浪费钱点了这么多菜。”他劝乌淳。 没吃一会儿就撂筷子了。 乌淳茫无头绪,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对,不能让人高兴。 整个桌子的菜,他一个人都能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怕水鹊嫌弃他浪费,让小二拿食盒来打包带走。 再待到七月末,天气彻底没了暑热,全然称得上一句天凉好个秋。 齐朝槿照常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出来下馆子,其实街巷上还有许多面馆食铺,水鹊没有去探过,他刚刚出了书院门,就又见到了眼熟的身影。 毕竟这个阶段,他还没暴露勾三搭四的黑月光形象。 一直走到河畔的亭子里,这个时点各家各户都在晌午饭,因此也没什么人来。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做什么去了,最近频频给他送礼物。 哪有人秋天送扇子的?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乌淳揭开方才一直提在手上的食盒,他似乎真的换头换面有了钱,衣衫虽然还是那几件粗布衣,但是给水鹊装食物的食盒,都不像村野里竹篾编织的,成了三层黑漆嵌兽骨的。 水鹊眨了眨眼,身子往前倾斜,鼻尖动动。 乌淳讷讷解释道:“是胡饼。” 族人和他说,要抓住小郎君的心,应当要先抓住人的胃。 乌淳不常捣鼓灶房,没什么拿手的饭菜,他的水平仅仅限于将肉和菜煮熟。 中原人大多不太吃得惯。 将芝麻、鸡蛋、酥油、牛骨髓油还有牛奶当作原料,发酵的面要细细揉成中间薄、四周厚的大饼状,小郎君太瘦了,面饼里头一定要裹上肉,戳戳花纹再放到炉子里去烤。 胡饼隔着油纸也烫手,可见那食盒的保温效果十分好。 周围厚的一圈入口绵软,香味四溢,他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乌淳,“好吃!” 食盒第二层还有阿婆茶,也是乌淳向曹婆婆学的。 水鹊喝完一整盏茶,唇角弯弯地夸,“这个好喝。” 他只见小郎君对齐二这么笑过。 乌淳喉头一滚,郑重而诚笃地道:“你喜欢,我往后都做给你吃。” 他的神色再灰暗下来。 那应该有好些年头了,用的玉也没有之前送的簪子名贵,吊坠着平安扣的绳结暗红,粗糙起毛,仿佛多用一些力气就要断了。 水鹊联想到这段时间的反常,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严肃地问他:“乌淳。你要上哪去?” 路途漫漫颠簸,他断然是不能带上兔子的。 水鹊看他不愿意透露去向的样子,就道:“好吧……那你送到门口来。” 水鹊赶紧捂住嘴巴,猛地摇摇头,“不好不好。你那是咬人,我嘴巴疼。” “他亲的比我要舒服吗?” 鹰目一秉虔诚地盯着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舒服?要怎么样才能叫你欢喜?” 闻言侧目。 嫌贫爱富的黑月光(13) 齐朝槿在竹编大门底下 他一手提了竹笼,另一只手还挽着木盆。 这日是八月初一,六神日,清早取碗露水同朱砂一起研磨,小指蘸上朱砂水,点在额心与腹部,可以使孩子去除百病,不受疾病侵扰。 兔子笼搁置在灶房边养着小鸡的矮篱笆外,他在院落里研磨朱砂水。 齐朝槿回到卧房里,卷起竹帘。 他眼睛都没睁开,伸手掩了掩光线,侧过身背对窗子还要继续睡。 亵裤因为翻身的动作往上挪,裤脚下露出细巧的足踝来,肌肤阳春雪似的,堪堪要融化在煦暖秋光里。 齐朝槿立在床边,清清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日影移动,他才恍然醒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