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纳良妾?”英一武揶揄他:“那怎么算是善妒?该夸这位苏氏贤淑良德才是。” 酒意上涌之后许湛是愈发气愤难当,当下便将手边的酒盏重重地搁在了桌案上,扬高了声量道:“你是没瞧见那几个良妾的长相,连给我□□我都觉得恶心,哪里比得上樊楼里这几个知情知趣的魁娘?她这不是善妒是什么?” 他这番话里指桑骂槐的意味太过明显,连许湛也听明白了他是在借指责苏氏之名来讽刺徐怀安,便打算出言打一番圆场。 “好了,知晓你心里不痛快。今日我便给你个面子,饮下这杯酒后便与徐家世子握手言和,你也能自在地去寻那几个娇滴滴的魁娘了。”英一武豪放一笑道。本之源由蔻蔻群八吧三令柒柒五3流整理上传 徐怀安却对许湛的暗示熟视无睹,他沉静的面容下仿佛藏着些愠怒之色,即便竭力克制也快要破土而出。 话音甫落,正如松如柏般端坐着的徐怀安却倏地从团凳里起了身,不等许湛为他说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步伐之迅疾便如冬日里的狂风骤雨一般凌然又冷厉,甚至把桌案旁歪着的英一武都唬了一大跳。 许湛这个和事佬的说辞正合他意,眼瞧着徐怀安要为了他那个没用的同僚而主动敬他一杯酒,英一武心里是万般高兴,甚至于血液涌动攒跳。 英一武已然怒不可揭,正要发作的时候许湛却已追出了雅间,将走到樊楼门口的徐怀安拦了下来。 徐怀安面色冷凝,那双璨若曜石的眸子扫过许湛担忧又惊诧的面容,便已从未有过的讥讽语气对他说:“幼时你父亲宠妾灭妻,养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你回回来梁国公府与我哭诉,还在我跟前赌咒发过誓,说这一辈子都不会活成你父亲的模样。可如今你呢?” 许湛被徐怀安这一番裹着沉沉怒意的话语砸懵在了原地。他被徐怀安骂得蒙头找不着北,仔细回忆了一番方才雅间发生的事,却还是想不明白徐怀安为何恼怒至此。 密友的异常让许湛心里十分慌乱,连带着都没了玩乐狎妓的意思,“慎之,我虽不明白自己何处惹恼了你,可我大致知晓你不喜欢英一武的为人。这樊楼热闹非凡,我弃了他跑下来寻你只怕也会惹怒了他。” 徐怀安拢回清明的目光,顷刻间清冷的面容里哪里还有方才的恼怒,他道:“你去吧,我先回梁国公府了。” 徐怀安驾马回梁国公府的路上沿途恰巧经过镇国公府。 夜半春夜寒。 近来许湛身子不适,邹氏自己舍不得管束他,便在私下里几次三番地提点着苏婉宁,要她多规劝许湛,不能再让他成天去花楼里耗损肾元。为此苏婉宁还费了不少精力去为许湛寻合适的良妾,只可惜许湛连瞧也不愿瞧那几个良妾,今晨发了一通邪火后便去了樊楼。 苏婉宁却只是粲然一笑道:“你们都去歇息吧,我在这儿等着世子爷。”说话间,她已藏起了杏眸里的疲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立在红漆木大门旁,静静眺望着远处迷蒙的夜色。 她哪里是在意许湛的死活,不过是想让自己活的松快些罢了。 顷刻间,大红灯笼之下便只有苏婉宁一人如一株青莲般静静伫立着。她的眸光幽远又淡薄,就仿佛一缕抓不住攥不劳的细烟一般,下一瞬便要随风逝去。 徐怀安敛回目光,也不知是不是今夜的冷风吹刮人心的缘故,他竟是觉得苏婉宁要比前些日子更清瘦了几分。 本已翻了篇的愧怍再度浮上心头。王府事先知晓了镇国公府和徐湛对苏氏的轻视,这桩婚事会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一旁的永芦十分惊诧,指着前头的甬道道:“再过一条街就到梁国公府了,爷这是要去何处?” 他不想逃避责任,既眼睁睁地目睹了苏氏的痴心等待,便欲回樊楼将许湛送回镇国公府。 可起码这样做,能让他填满歉疚的心好受一点。 今夜许湛本就不打算赶回镇国公府。他在樊楼花了这么多的银子,收用了这么多俏丽又妩媚的魁娘,何必回那冷清清的高门大院里? 许湛就着美人的柔荑吃下了葡萄,嘴角却勾出了一抹不太痛快的笑意,他自嘲般搂进了魅珠的细腰,嗅到阵阵幽香后方才道:“我那个爹爹膝下可不只有我一个儿子,况且他向来也不喜欢我。娘亲一味地只会劝我早日为长房绵延子嗣,只怕在她眼里与二房和三房斗法可比我这个儿子要紧多了。我那正妻又是个死鱼般的木讷美人,我在镇国公府里还不如在你这儿自在呢。” “二爷是人中龙凤,国公爷与国公夫人不过是对您寄予厚望而已。”魅珠笑着含糊了过去,这便要解开腰间的束腰,打算好好服侍许湛一番。 “他们可从来都没有对我寄予过厚望。只是我那没福气的兄长死的太早了些,他们便只剩下我这一个嫡子。” 魅珠也曾听闻过镇国公府曾有位惊才绝艳的嫡长子一事,只是那位嫡长子福薄,在猎场行猎时竟然堕马而亡。 魅珠正要婉言劝解许湛的时候,候在香室外头的小厮却隔着门唤了一声许湛。 那小厮答道:“徐世子身边的永芦求见。” 许湛一听闻永芦求见,便给魅珠使了个眼色。魅珠悄悄地退到了隔间,一会儿的功夫便听见香室里传来一阵男子说话的声响。 许湛边饮酒边蹙着眉头问他:“外头天寒地冻的,慎之等我做什么?” 许湛便搁下了手里的酒盏,扔了一袋银钱在桌案上,这便跟着永芦往樊楼外头走去。 樊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即便临近子时来往的宾客们依旧络绎不绝,魅珠不过略瞧了一眼,便寻见了徐怀安的身影。 魅珠瞧不清徐怀安脸上的神色,只是观其形容清贵又矜冷,便多瞧了两眼。 许湛酒意上涌,也辨不清徐怀安的用意,只问他:“慎之,你可是生我的气了?” 许是徐怀安的面容太冷峻,又因为许湛方才弃了他而去投奔英一武,心里总是不大磊落,便也没有出声驳斥徐怀安。 此时的苏婉宁依旧候在大门前静等着许湛的归来,她扬头瞥了眼深许的夜色,决意再等上一个时辰后便回松云苑去安歇。 她虽只嫁来镇国公府半年的光阴,却已瞧明白了许湛自私自利、难以堪负的本质,为了两家的姻亲和弟弟苏礼的差事,苏婉宁只能忍。 苏婉宁想,反正最难熬的时日已经过去了。她没有对许湛付诸多少真心,即便还有些真心在,如今也消磨光了。 绮梦在旁寸步不离地陪伴着她,因怕夜深露重时的寒风侵蚀会让苏婉宁染上风寒,便去寮房里向守门的小厮讨了个暖炉来。 “夫人,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回松云苑了。”绮梦适时地出声规劝道。 主仆二人正欲折返的时候,却不想门前正街拐角处传来一阵车马喧闹之声。 若许湛能弃了风流之性,好生与她过日子,苏婉宁心里自然千万个乐意。 苏婉宁抬眸望向了许湛与他身后的翠帷马车,蒙着阴翳的美眸里流转着几分期盼。 小厮们架着晕晕乎乎的许湛要往镇国公府里头走去。 “多谢徐世子将夫君送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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