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1)

“小厨房的灶上温着碧玉梗米粥,配着爽口的小菜,夜里吃上一碗也不容易积食。五249令八192”丹蔻已从团凳里起了身,走到梨花木桌旁替苏婉宁斟了一杯茶。 苏婉宁笑着应道:“睡了个饱觉后倒不饿了,且再熬一熬,一会儿就该用早膳了。” 迷迷蒙蒙的夜色里烁着点点光亮,苏婉宁便靠着这点光亮觑见了自小伺候自己的三个大丫鬟。她这一辈子没有姐妹亲缘,便把月牙、豆蔻和绮梦三人视作姐妹一般信任。 “倒是让你们为我担心了一场。”苏婉宁嘴角的笑意轻薄如烟,渐渐地露出两分伤怀来。 说着,她便绘声绘色地将莲心阁发生的事说与了苏婉宁听,左不过是莲姨娘的痛呼声何等得尖锐刺耳,又或者是许湛送了多少体己好物来哄她高兴。 豆蔻听得此话后也顺着月牙的话夸赞了苏婉宁一番,“还好夫人机敏,否则还不知这莲姨娘要搅和出多少乱子来。” 苏婉宁却只愣了一会儿,而后才笑道:“不是我聪慧和机敏,是有人向我指了明路。” 她是个别人对她好两分便要还以七八分的性子,徐怀安帮了她如此大忙,这份恩情重于泰山,一时间她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回报徐怀安的恩情。 明明那日在廊道上她态度恶劣,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人,他却以德报怨,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赞语可弄懵了服侍在她左右的丫鬟们,绮梦比月牙和豆蔻老成一些,便只利落地开口道:“夫人吩咐的事,奴婢已办妥了。” 苏婉宁并未藏私,便耐心地解释道:“玉华公主要对陆家的小姐下毒手,我便让绮梦乔装打扮了一番后去给陆小姐送了信。即便她不肯信信上所言,也该有所防备才是。” 经由徐怀安的提醒,苏婉宁约莫猜出了莲姨娘肚子里这一胎有恙,她兴许是起了要栽赃自己的心思,行事前必定要去寻了大夫来开药方,故才有此问。 如此一来,苏婉宁便能想通所有的缘由。只是不知那位徐世子是如何觑见了端倪,又是怀着何等心情才能马不停蹄地赶来提醒自己。 月牙心直口快地问:“夫人在说什么呢?” “我欠了他这样大的恩情,还如何回报才是?”她愁容满面地问。 “夫人是内宅女眷,只怕是不好与徐世子碰面。我瞧着您倒不如把这事告诉姑爷,让姑爷向徐世子道谢。也好让他知晓莲姨娘的真面目。哪怕姑爷不信,总也有徐世子为您作证。”豆蔻冥思苦想之下,便为苏婉宁选了条最省心的报恩之路。 苏婉宁也点了点头道:“绮梦说的对,徐世子于我有大恩在,我不能恩将仇报,反让他烦心才是。” 月牙笑着说到此处,却发现自己身旁立着的豆蔻和绮梦都敛起了笑意,甚至于肃正着一张脸望向了她。 月牙也渐渐地意识到她想出来的报恩法子有多离谱。闺阁中的女子若将亲手所绣之物赠予了男子,那便代表着她心悦此男子。 月牙的脸颊霎时烧红一片,一时羞窘得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丹蔻和绮梦去拉住了她的柔荑,怎么也不肯让她躲羞着逃离内寝。 主仆四人打闹了一番后,天边也泛出了灿亮的曦光。 她是囿在内宅里的妇人,而徐怀安则是翱翔在天地间的雄鹰。 压在她心上的宗法礼教比山还要沉重。 第8章 求饶 每逢初一和十五,许湛才会去松云苑留宿一夜,与苏婉宁行敦伦之事。 许湛喜爱苏婉宁的柔美与大方,却又深厌她在床榻上如死鱼般的木讷。 莲姨娘专心致志地服侍着许湛,听得此话后嘴角虽勾出了一抹姣美的笑意,心里却很是不忿。会在欢好时对许湛予给予求,苏婉宁是正妻,自然不会自甘下贱。 初雨方歇,莲姨娘便伏在了许湛肩头,软着嗓子问道。 说罢,他便偏头在莲姨娘脸颊处映下一吻。 大约三日后,许湛便去花楼寻了自己的旧相好,还因为拈酸吃醋而与一皇商家的长子起了争执。本朝贱商,本偏偏那皇商家里出了个宠妃,枕头风一吹,惹得陛下好生申斥了许湛一番。 苏婉宁私心里只觉得公爹打的还不够重,许湛在松云苑养伤的这几日,日日痴缠着要她忙前忙后的服侍。 因此次许老太太出言帮忙,许湛身上的伤并不重,将养了两日便能下地走路。 邹氏怕儿子风流过甚而伤了身子,又怕他频频赶去花楼的行径会惹恼了许厉铮,便将苏婉宁唤到了兰苑,耳提面命地说:“娶你进门难道只是做个摆设不成?你也该多劝着些湛哥儿,别让他总是忘花楼里去。” “母亲,儿媳也是劝过夫君几回的,可夫君总是不肯把儿媳的话听进耳朵里去。”苏婉宁悻悻然地说道。 如此重担压在苏婉宁的心口,闹得她连晚膳也没什么胃口用,思来想去便在许湛回松云苑后与他说:“夫君,昨日我弟弟来家里探望我,说他有两个同窗因时常去花楼里潇洒而得了花柳病。” 这话说的着实不像,苏婉宁一时无语凝噎,一时又气结连连,索性便开门见山地与许湛说:“母亲今日将妾身唤了过去,她三令五申地警告着我,不许让夫君您再去花楼宠幸那些花魁。” 她自认自己已然是贤淑又大方,却不想坐在团凳上的许湛却蹙起眉头道:“好端端地母亲怎么会与你说这些事?” 邹氏溺爱儿子,非但不劝阻着他,还总笑盈盈地问:“湛哥儿手边的银子可还趁手?” 他瞥一眼身侧怔然立着的苏婉宁,忍着火气道:“我知晓你不喜欢我去花楼。可你难道不知晓咱们为何会做这一世的夫妻?难道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这一番话好似冬日里彻骨的冰水一般兜头浇在了苏婉宁的身上。她耳畔嗡嗡作响,刹那间没了回应。 许湛瞧不上她,她又何曾看得起许湛? 如今既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婉宁便冷冷地敛回了自己的眸光,只与许湛说:“二爷请自便吧。” 许湛则是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松云苑,一头扎入了莲心阁。 “从前别人都说你的贤惠大方,又是知书达理的闺秀,于管家理事一事上也极为干练。怎得竟生了这么一副榆木脑袋?哄不住湛哥儿,又没本事让我抱上孙子,如今竟还有胆子顶撞自己的夫婿,你莫非是昏了头不成?” 苏婉宁始终一言不发,也不曾开口向邹氏求饶。 月牙等丫鬟在祠堂外的廊道上静立着,各人的眸光里都装着掩也掩不去的担忧。 瞧得久了,绮梦竟是觉得鼻头一酸。嫁来镇国公府的这些时日,夫人仿佛是习惯了谨小慎微的日子,也让她们这些贴身丫鬟忘却了其实夫人是个外柔内刚之人。 既认定了自己没有错处,即便是丢去半条命也不可能开口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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