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钟意的日常:上学,放学,去姑姑工作的地方等她下班。 等到了冬天,草坪躺起来不舒服,他就改成坐长椅,和认识的流浪汉分享一盒炸鸡块。 是在学校见过的转学生,比他高一个年级。独来独往,很少说话,也不怎么笑。 大概是相同族裔又年龄相仿的缘故,他有些替她难过。 应该是从谁那里收到的礼物,她带它进出病房,在阳光充足的下午抱它睡觉,脸上终于开始出现一点点表情。 这么想着的钟意,在沉入梦乡前一秒,被某种反光闪到眼睛。 是一块尖锐的碎玻璃。 口语还有些生疏:“原来你能跑这么快啊。” “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插话,“我没想解决问题,也没有问题给我解决。我就是问题。” “你不明白,”她轻轻挣开他,“快走。被人看到你在这里,evelyn……你妈妈会有麻烦吧?” 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那你妈妈肯定很喜欢你。” “抱歉”之后,往往会紧跟一句“好吧”,那份微妙的歉疚曾经很多次帮过他的忙。 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你以为去死是去度假啊?”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但我会做噩梦……很不好,很不好的梦,”她语气毫无波动,像在说别人的事,“我控制不住。” 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行,“我帮你。我每天都过来,就在那里看着……” 又从窗缝把兔子递给他,“你帮我处理掉里面的东西就好。反正你已经看到了,那我们现在就是……”她搜寻着合适的词汇,“嗯……partnerscri?” 他没纠正她,“我明天再来,把你的兔子还给你。” 第二天放学,那间病房空无一人。 她仍然独来独往,他在学校找不到机会跟她说话,在校外又找不到她人。频繁的关注引起了一些传言,他每次都认真澄清,但她还是开始回避他。 他把床头柜上的兔子收进箱底。 “什么信?”他问。 他一拳捣在那张笑脸上。 “原来是他啊……脸打成这样,刚才没认出来。” “让他走吧,吵到我眼睛了。对,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按着他了,popurekid。” “……你别那么叫我。”他少见地感到窘迫。 他不知道回答什么,便有样学样地跳跃:“你的兔子还在我手上。” 他这次说出来了:“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它是指特别好的好朋友,不是什么犯罪搭档。” “诶……是我用错了吗?”她惊讶中略带失落。 她倒没有失落很久,“那我应该叫你什么?evelyn有时候会跟我说中文,你有中文名字吗?” 一遇到她,好像总是很容易陷入奇怪的情况,抓不住节奏,倒不如说常常被带跑节奏。 “陶然。”她一本正经地伸出手以示友好。 她一秒甩开他:“蓝方人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