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popurekid”,但他总能轻易获得他人的好感也是事实。陶然称奇之余,偶尔会开玩笑,说要不然我们在学校还是装不熟吧。 当然无一例外,都被拒绝得很惨。 她坐在他床上,一下捏扁两个橡皮泥球,又把它们团在手里揉搓一会儿,捏了个饺子出来,“真的会有人还不了解对方就想交往,想做更进一步的事情?那不就是见色起意?” 她给他翻译过什么叫“见色起意”,他不明白的当然不是这个词。 好像只有他还没长大。 她举起橡皮泥盒子,指着上面的“ase2+”补充:“没事,我也没长大呀!这东西对小学生有点幼稚,但对高中生来说刚、刚、好!” 像她一样,变得不那么好接近,或许她能少些麻烦。 那天不是钟意第一次带陶然来家里玩。只是到了中途,以前从不来敲门的姑姑送过一次饮料,见他们在床上摆了个小桌板搓橡皮泥,神色复杂但又松了一口气似的关门退出房间。 ……后来,其实也没有变得能够理解。 九年级的陶然喜欢搓橡皮泥,说是很解压。那段时间总有男生抱着“试试不亏”的心态接近她,她让他别插手,来一个骂退一个,仿佛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受委屈。但她捏扁橡皮泥球的时候,脸上表情确实比骂人时开心多了,他便也学着她捏,没来由的闷堵感减轻不少。 十年级的陶然某一天突然爱上了拼图。那段时间她在被人认真追求,对方用尽借口却没法把人约出来,不得已求到他这里,希望他让出一两天玩拼图的时间,她才有空赴约。他没拒绝也没答应,只疑惑地问“如果她想和你出去,为什么会每天来找我”。 十一年级的陶然买了switch,一放学就拉着他在游戏里化身两只到处惹是生非的大鹅,玩累了便两个人往床上一倒,头抵着头睡过去。那时他已经隐约明白自己比别人缺了什么,也明白陶然总有一天会抛下他独自长大。他只能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睡颜,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快……至少不要在他变得能够接受这件事之前。 本该睡熟的陶然,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 他们初中时确实有一阵子热衷“看谁先忍不住移开视线”、“看谁先被逗笑”。陶然很擅长这种游戏,好像在哪里训练过似的,面对他从没输过。 凑近,亲在他唇上。 “多多少少有怀疑过啦。”陶然贴着他笑。 “对,我不是,”她肯定道,“我会对你有那种想法。” 他眼睫颤得像胸腔里那只不停振翅的蝴蝶。 “不是‘我们的拼图只有九百九十九片’,”她纠正,“是别的拼图都多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