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道顿了顿,这些账目是楚宁刚刚写下来的,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联想到先前齐守义在衙门当差的时候,最后一个任务就是炸毁堤坝,一下子明白了大概。他们不顾百姓死活,趁着暴雨毁堤淹田,无非为了低价兼并土地罢了。“呸,真黑!”白三爷狠狠啐了一口,“正常年份总得七八石米才能买一亩地。”余乐默默凑到爷爷边上,小声问,“八十万石米还不够赈灾吗?”余爷爷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抬头望向陆之道,只见她低着头继续翻看。“难怪翼虎营这么积极,果然脱不了干系……其中二万五千亩,来年改稻为桑,所得银钱悉数解送内廷翼虎营。注:无需向户部入账。”“还有各级衙门。”陆之道目光掠过底下人群,留在贾队长身上,“ 让我看看臬司衙门从中拿了多少好处……”说着又低头翻起账目来。“让她闭嘴! ”贾队长指着陆之道,冲着凌风喊道。凌风无动于衷,只盯紧了陆之道的一举一动。“对了,我这里还有往来的信件,”陆之道故意这样说,信件是有,但在楚宁身上,“为了兼并农民的土地,竟故意毁堤淹田,否则之江的灾情何至于此。”陆之道合上账目,缓缓望向凌风,望向凌风,“你也是贫苦出身,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劝你不要再助纣为虐,你可以有更光明的前路。”“前路?”凌风冷笑道,“前路即死路。”猛一抬手,凌冽的寒风夹着铜钱镖呼啸而来,陆之道早有防备,微一侧身,敏捷地躲过。“把证据交出来。”贾队长一把将身边的人推上前去,喊道,“给我上。”“还轮不到你们!”凌风一扬手,数枚铜钱镖同时飞出,冲着前面的几人应声而倒,其他人也不敢再往前去了。谁也没有在他们身上多费心思,凌风盯着陆之道,“你想怎样?”“小宁的意思,是要将这些证据上交。”“你知道背叛的下场。”凌风冷声提醒。陆之道将手上的账本收好,把剑横握在身前,拇指正好抵在剑鞘口的一品红上,稍一使力,不动声色地取下了那颗红色的药丸,将它藏在了袖口的位置。“凭你,未必能抓到我。”陆之道缓缓拔出长剑,做好了准备,“证据全都在我这里,有本事来取。”“啊哈,你觉得你能逃掉?最后一名……”凌风略带嘲讽地提醒。“试试……”陆之道刚说了两个字,一道红影自下而上,伴着凌冽的风声,直冲向房顶的陆之道。陆之道挥剑就上,“当”一剑挡开先到的暗器,随后侧身避开凌风的攻击,顺势到了他身后,利落扬剑一记上挑。凌风转头一个侧滚,避开了这一剑,随后两人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两人速度极快,底下人紧张地盯着,谁也不敢轻易插手,贸贸然上前只怕要变成他们手下的冤魂。余爷爷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见两人一时半会分不出上下,便跨步上前拉起余乐,“走。”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可是……”余乐用力挣脱开,又往回走,“白芷还在里面。”“别坏事。”余爷爷不容分说地扯着余乐,压低了声音,“他们的目标不是白芷,她不会有事。”“别让他跑了!”刀光剑影的打斗之中,凌风抽身对手下喊了一句,几人应声去追。村民纷纷躲进了房内,方才站满了人的院子,很快就空了不少。只剩下贾队长一行人,还在下面看戏,盘算着坐收渔利。见凌风手下有一半都追了出去,陆之道减轻了不少压力,于是出招愈发狠厉大胆起来。……“我不想当逃兵!不如和他们打一架。”余乐一边被拉着跑,一边颇为不瞒地抱怨。“那你平时倒是好好练功啊。”余爷爷一句话怼了回去,“还看不明白么?她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开这些人,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配合她了。”“要跑到什么时候?”余乐气喘吁吁地问,心里还惦记着在密室里的白芷。“到山里去,我在那里解决他们。”……房顶上,陆之道用尽全力快速进攻,以防止凌风又出暗招。她太了解凌风的个性,一但被他抓住疏漏,一定会用最阴狠的方式解决战斗。所以陆之道用最快的速度,让他防不胜防。可这还不够,贾队长一行人还在下面看戏,要把这些人全部处理干净。陆之道思索片刻,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果然,凌风抓住空隙断然出手,接连几枚铜钱镖迎面而来,陆之道提剑来挡,同时剑身一侧,将暗器全部改了方向,接二连三直冲贾队长而去。陆之道既防备着四面袭来的暗器,又分心注意下面的情况,见贾队长等人纷纷中招倒地,才安下心来。院中还剩三五名凌风的手下,他们的身手看上去要好不少,但也是手忙脚乱。猛转头过来,才发现一枚铜钱镖已经到眼前,陆之道阻挡不及,下意识侧身躲过,可距离太近,已经躲闪不及。右臂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人的意识空白了刹那。陆之道险些抓不稳长剑,即刻将长剑交付左手。用余光扫了一眼右臂,已经同衣裳一样,皮开肉绽,鲜血在快速蔓延,浸透了半边的衣裳。至少目标完成了,如果只剩下重伤的贾队长几人,肯定不是齐守义的对手。陆之道想着,便开始后撤。“啊哈,给我追。”凌风自然不肯放过,带着剩下的人紧跟了上去。……密室中,齐守义时刻注意着外面的情况。直到听不见房顶上的打斗声,又见贾队长几人纷纷倒地不起,才准备带着楚宁离开。顺便还嘱咐一直在发愣的白芷,等外面人走光了再出去,或者等余乐回来再打算。她需要面对的是村民们,而不是外面那些追兵。白芷愣愣地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好听他的安排。第58章 齐守义出来的时候,院中早已空无一人。举目四望也不见陆之道的身影,不敢过多耽误,浮\ue11a齐守义出来的时候, 院中早已空无一人。举目四望也不见陆之道的身影,不敢过多耽误,赶忙带着驾马离开。一路向北而去, 打起万分精神,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即便天色见黑也不打算停下。想着能走多远走多远,带着楚宁平安离开,才对得起陆之道的牺牲。……颠簸之中,楚宁感觉胸口撕裂一般喘不上气。努力睁开眼睛, 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被扔在马背上,难怪被压地难受。而齐守义驾着另一匹马, 两条缰绳被合成一股, 牢牢握在他手里, 马蹄疾驰,头也不回地往北狂奔而去。见楚宁有了动静, 齐守义赶忙拉紧缰绳, 停了下来。……楚宁恍惚中挣扎着坐起, 环顾四周也不见陆之道,支着脑袋思索了好久, 只是思绪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如何失散的。“怎么样?”齐守义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刚要开口, 只觉得吸入一口冷气,胸口生疼,楚宁暗暗缓了缓,才觉得好些, 问道,“她呢?”“这个……她在前面等我们……”早知道她要问, 齐守义的借口在路上就编好了。“为什么?”“嗯……”齐守义搓着下巴,“走散了,约好在前面等。”楚宁疑惑地望着他,仔细搜索自己的记忆,“怎么走散的?”按理说,陆之道不会无缘无故地丢下自己,这一点楚宁从不怀疑。除非,她自身难保。齐守义早有准备,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一堆。楚宁充耳不闻,只顾着自己快速思索,突然想起陆之道在密室里透露的安排,她要引开他们,却没有做脱身的准备。想到这里,齐守义编的理由,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我要回去找她。”楚宁扯回缰绳,掉转马头,准备往回去。齐守义赶忙打马跟上,拦在她面前。“都跟你说过了!”“嗯?”楚宁回过神来,“我没听见。”“合着我都白说了……那我再解释一遍……”“齐大哥,”楚宁打断了他,“不用解释了,你比陆之道会撒谎。”“谢谢。不是……”楚宁双手提起缰绳,轻呼一声驾,便骑马小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哎……”齐守义赶忙掉头追了上来,“你回去有什么用!”楚宁微微俯下身子,握紧了缰绳,驾马加快了速度。显然,从齐守义这里得不得实话,那么不问也罢。只是心里有强烈的不安,必须自己去寻找答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