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可不是把朝政实事办好就足够的,统御人心的本事,她差得远!你执掌中书,眼线满朝,连朝局中暗地里即将席卷滔天的风浪都察觉不了,更是废物!真把朝廷交给你们,能守几日?!朕命悬一线,抱恙多日,却得强撑着爬起来应付残局,却还要被你猜忌?嗯?”“您…您是说这一切变局是长史一人所为?他竟有如此本事?那他改奉何人为主了?”苏韵卿瞳孔一震,她早觉得长史不是池中物,却没料到他城府如此深,达不到自己的利益,竟不惜悄然将萧郁蘅推向万劫不复,给他的新主子铺路,背刺萧郁蘅。“代朕传旨,令萧郁蘅回宫来住。至于你,顺着他的意,让水再浑几分。朕不立储,你给朕把台阶铺好。否则,某些不中用的皇嗣,是该去欣赏一番边塞风光了。早先你为她筹谋,拉拢民心的旧账,也该一并清算。”苏韵卿与萧郁蘅遇见危险便想着离京远走,丝毫不顾念她这呕心沥血的长辈,令舒凌深觉心寒。两个丫头自诩聪明,若真没了官爵护佑,贼人怕是会送她们黄泉隐居才对。她无意给混沌疏离的苏韵卿拆解复杂的谜团,扔了手中奏本,拔腿便走。苏韵卿瘫坐在地,一个头已有八个大了。舒凌问什么不说什么便罢,还要以萧郁蘅的未来归处做威胁,逼迫她去泥潭里滚一圈。她对舒凌的决策深感费解,仿佛自己就是陛下手里的陀螺,被耍得团团转,还不能吱声抱怨。舒凌攥着她的陀螺柄,哪里热闹,就把她丢去哪里转圈圈。不立储,那您将生事的领头羊宰了,长史一死,杀鸡儆猴不得了?何必拎着小小的苏韵卿折腾呢?要把萧郁蘅放眼皮子底下看着,是一点怀疑忌惮都没有的样子吗?况且长史奉了何人为新主?难道眼下不该把那人抓起来杀了,以防万一吗?为何这些事,舒凌只字不提?秋风扰人,苏韵卿揪着鬓角的碎发,一瘸一拐晃出了宫门。正在她对着漫漫前路愁的望而却步时,身后响起了一道清亮话音:“先生,留步!”苏韵卿回身去瞧,竟是齐霄小跑着过来了。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问道:“怎么出来了?有事?”齐霄从袖中取出一道帛书递过来,柔声道:“这是陛下给殿下的手谕,让先生带去。今日陛下放了我的假,蓝玉姑姑派了马车,若雪随您一道回去。”话音落,齐霄忽而踮起脚来,与人附耳道:“陛下说,您今日见她的事,切莫说出去。若雪猜,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病容憔悴。”苏韵卿闻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我沾了你的光,还蹭了个马车。先去公主姐姐府上,可好?”“好。”齐霄甜甜的应承下来。摇晃的马车上,苏韵卿展开那份手谕,所书内容,乃是舒凌随意的寻了个萧郁蘅监理朝政的小过失,给人降封为宛平公主,收回开府之权,回宫自省。萧郁蘅的封地食邑也自五千户降为了两千户,与长女明诚公主无甚区别了,这般待遇就不会惹眼。比苏韵卿预料的要好一些,只是萧郁蘅怕要难受许久,毕竟一把年岁的大人了,竟还要日日居于大内,不得自由。“若雪,在车上等我可好?”苏韵卿眼见马车减了速度,便柔声与人商量。“嗯。”齐霄乖觉应下。苏韵卿孤身一人走进了大门紧闭的公主府,院子里虽然有不少来往的仆役,却无人敢弄出什么声响。她推开殿门,迎面便滚过来一个杯盏,“哐当”一声砸在门框上,碎了满地。萧郁蘅这动辄摔砸东西的毛病,当真十成十的学了舒凌那人。“疯了?”苏韵卿躬身捡起碎瓷片,低声一语:“是我。”萧郁蘅瞬间抬起了满是不可思议的一双眼来,眼眶通红一片,却格外敏锐的看到了苏韵卿手里的那卷明亮的帛书,哑着嗓子怯生生的询问:“她…答应了吗?”“还是公主。”苏韵卿尽力让语气轻松了些,快步上前将帛书递给她,“自己看罢。”萧郁蘅一把推开,歪过脑袋抗拒道:“不敢看,你念给我听,好不好?”“收了你开府的职权,回宫思过。”苏韵卿淡然的将内容转述给她,又道:“我见了陛下,这些事是你长史的手段,他背着你筹谋许多,你知道吗?今日他一天都不在,想必你也猜到了异样,是不是?你瞒了我许多,为何要一人担着这些思量,何必苦撑?”萧郁蘅捂着脸点了点头,胡乱的抹了抹泪痕,呢喃道:“你说下去呀,收了职权思过,然后呢?我受得住,你说。”“改回了你幼时的封号,削减食邑。没了。”苏韵卿腿疼站不住,拎了个小蒲团来,有些虚弱的窝在了上面。“没了?这就完了?”萧郁蘅难以置信的顶着肿胀的眼睛望着苏韵卿,长史被抓,她先前图谋储位的小心思,舒凌定然知晓,就是动怒也是情理之中的。苏韵卿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揉着她的脑袋低语:“就这些。只不过,她给我定了个要求,要是完不成,只怕真会将你赶出京了。”“什么要求?”萧郁蘅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扑腾着身子与人对坐一处,一屁股压在了苏韵卿伸出去的大长腿上,疼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