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音”萧郁蘅忽而将人紧紧的抱住,眼泪簌簌垂落,声音哀婉隐忍,“我好怕…好怕。”无助的音色荡涤着苏韵卿的脑海,她轻叹一声,随手顺了顺萧郁蘅的脊背,“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去床上。”她试探着拉了拉这人软绵绵近乎无骨的身子,萧郁蘅顺从的倒在了她的怀里,由着人拉扯着,半推半就,晃晃荡荡的踉跄去了床榻之上。平复了呜咽,萧郁蘅这才反映过来,“你身上湿透了,可是顺着河水游过来的?怎么入得府,换身衣服?”苏韵卿在床榻旁负手而立,幽深的眸子里藏不住怜惜的神色,她转了视线望着漆黑的夜空分散愁思,轻声道:“苗苗,你先听我说要紧事,莫要打断可好?”萧郁蘅懵懂的点了点头。“密送我来此,是陛下授意。”苏韵卿余光瞥了眼她的反应,果在这人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惶惑,“平家于你算不得忠心,陛下给我晋官的制书也并非真实。哑婆受昌王蛊惑,诓骗于你。而我处境岌岌可危,要拜卢公所赐。简言之,此事十有八九是昌王、卢公二人的计谋,或各自为政,或戮力同心。你我皆是他们手中棋,算准了必须除去的绊脚石罢了。”萧郁蘅眼底的疑惑更甚,嘴巴动了动,可见到苏韵卿泠然的眸色和肃穆的神情,到底是将话音咽了回去。“陛下说你要杀我,平家人的刀险些穿了我的心肺。人证物证俱在,我曾在惊惶中隐生疑窦。所以,换位思考,你现在若怀疑我的话,也是常理。”苏韵卿揣摩着萧郁蘅的心绪,审慎出言,“但我来此,便是念旧,想保你性命无虞,富贵依旧。不谈情分,只谈利害,今夜你听我的,对你自己百利无害。若执拗,鸩酒白绫还是宗正寺的高墙,我也不得而知。”话音落地,萧郁蘅眸子里染了一丝惧怕。她与自幼孤身图存的苏韵卿不同,自幼锦衣玉食,万人捧和,尊贵无比。她是会怕的,怕失去显赫的地位,失去富贵荣华的生活,更怕未知的前路里夺命的威胁,怕在自己的亲故臣民面前颜面扫地。第76章 劝慰眼见萧郁蘅流露出的惊惧神色, 苏韵卿眸光一转,便想好了接下来说辞的导向。“若我猜得不错,即便谋事未被陛下觉察, 你成事之日,便是丧命之时。”苏韵卿继续解释着, “不管你信我几分,留条命自己去看结局可好?陛下的人皆在追查, 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大戏可看。到时水落石出, 胜过万语千言。”呆坐在床榻边沿之上, 萧郁蘅低垂着眸子,带着浓重鼻音的低语传出,透着些微的委屈,“和音, 别说了, 我…我自是信你的。若论亲近, 除了离世的乳娘, 谁也不及你于我亲近,你想我如何做?”“陛下意图籍由此事, 放长线钓大鱼稳固权柄,你是放出去的饵,我也是。”苏韵卿的眸子一直落在萧郁蘅的身上, “所以继续演戏很重要。别再沉沦胡闹, 记得照常花天酒地,办热热闹闹的诗会。至于今晚,把你联络宗亲和平家的方式、人员名单悉数交出来, 我方可护你, 亦可从中查出纰漏。他们中不乏背叛你之人, 莫要心慈恻隐。”萧郁蘅惶然抬眸,满脸惊诧,“和音?那是数十甚至百余人命,他们若落于陛下之手,是何下场,你比我清楚。我…我怎能…”“他们筹谋送你上断头台,你反给他们垂泪?”苏韵卿话音陡然凌厉,“我与你谋事,拎着脑袋赔上性命。你现在要为这些人,与我分道扬镳不成?你别指望有一日归葬,我会去给你祭奠!当初是我大意,若知你谋事如此鲁莽,自己身边人都辨识不清,我绝不会轻易答允,以至赔上我姑母和她手下万余人的前程。”苏韵卿的呼吸明显急促凌乱了些许,胸腔起伏不定,眼眸中波涛乍现。她心底打鼓,不知这般违心的言辞吓唬,萧郁蘅可能狠狠心割舍了那对别人的良善。一番话出口,她心如刀绞,却还要强撑着镇定。萧郁蘅沉默了,耷拉着脑袋让苏韵卿看不出她的神情。苏韵卿在旁等了半晌,这人都一动不动。她挣扎了须臾,索性换了路数,一个晚上,红脸白脸轮番上阵,“苗苗,你的动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卷宗我看了,刺杀非陛下所为,但一如李公遇刺,线索尽断。查不下去,可见敌人在暗,手段过人。她派了许多人查,记录详细,做不得假。平婕妤殁于难产,尸骨却有毒痕,但你可知,你出生便被陛下护着,请太医照管数日?那毒是要你母子俱亡,绝非陛下所为。”“当真?”萧郁蘅隐有动容,“可是,我遇刺卧病,她未曾来探望我,夺了我在朝的职权,给我选了个囚笼一样的夫家,都是事实啊。你我谋事,她提前用你破局。可时至今日,却只是晾着我,这难道不是放弃我的意思吗?”“错了,”苏韵卿面露愁楚,“陛下在做戏,而你和我不同。我背后势力素来鲜明,只有姑母,已被她一网打尽,这才决定用我,自浑水里摸鱼。可你还在漩涡中,背后黑手的势力就藏在你想保护的人里。戏没唱完,怎可拆台?我们太年轻,看问题浮于表象,被人算计利用了。”萧郁蘅的眸光微微转动着,似乎是在沉思。“就像去岁冬月的我,也曾满心忧惧。可那时,你该知道,陛下纵然想抓我姑母,但她护下了我的命,也是事实。你现下的处境,就如冬月困于苏府的我,都是管中窥豹,可懂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