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西卜迅速地心算了一回,加上原有的一千万赌金,连续赢了好几场的伊万已经有了五千万上下的资本,而霍普金斯的赌金则徘徊在一千五百万上下。表面上看来“蓝肩膀”的伊万占了很大的优势,但实质上,也不过是一两把赌注的事儿——如果庄家的赌注仍旧是一千万或是更多的话。 围观的赌客们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在他们的眼里,只因为一次失利就立刻毫不犹豫将赌注拉至最低额度的伊万?谢尔盖耶维奇可算不上有胆量,他还有一大堆筹码和现金,就摆在绿呢子赌台台面的正中央,他完全可以不必如此保守——直接影响到了节目的精彩性,几个隐藏在人群的家伙轻蔑地吹起了口哨。伊万?谢尔盖耶维奇对此表现的无动于衷,他的胳膊肘架在赌桌边上,和玩具机器人一样方正粗短,色泽惨白的手指交叉起来,拇指向上,等记账员发牌结束,他先是翻了自己的牌,然后看着记账员翻了霍普金斯的牌——不知因为什么,这次的赌注虽然小,却仍然只有霍普金斯一个旁家。 接下来伊万宣布的赌注时高时低,但最高也不过一百万,他和霍普金斯各有输赢,综合起来看,霍普金斯的赢面比较大,之所以还比不上伊万,也只不过是因为后者先前在其他旁家身上捞到了太多油水。伊万在连输了两次后。第六次将赌注降低到了十万,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说?”凯瑟琳抓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栏杆,她反复摩擦的地方被丝绸手套擦拭的亮如镜面。 “伊万是个谨慎的人,在发现事情进展不受自己掌控以后。他会及时刹车的。”撒沙说:“今天他已经赢得足够多了。” 霍普金斯医生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迅速掠过伊万眼底的一丝懊丧,他在后悔自己没有投入更多的筹码,粗短的手指抬了起来,伊万先是揉了揉自己的下眼眶,又顶了顶自己的太阳穴。他转动脖子,让骨头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他好像已经对赌局失去了兴趣。但洗好的纸牌还有三副,他最少得把这三副牌玩掉,不然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坐上由他做庄家的赌桌了。 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赌客,伊万当然不会在赌博过程中让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大脑和神经,而“天球”辣味油炸鲱鱼是种挺特殊的小食,它端到客人面前的时候是不能马上食用的,你得等上五六分钟,等着浇在鲱鱼身上吱吱响的柠檬调味汁彻底地渗透进鱼肉里——但你也不能放任它太长时间,再过个几分钟,冷掉的鲱鱼就会变得又软又韧,一点儿都不好吃了。 当记账员再一次发下牌来的时候,霍普金斯伸出手指,他的手指要比伊万长得多,而且也没有浓重的汗毛,摆在绿茸茸的桌面上就像是石膏或是大理石做的绘画模型,暗金色底面的扑克牌静静低躺卧在他的手腕中央。 “这枚戒指让我感觉有点熟悉。”霍普金斯说,一边掀起自己的牌看了看:“我好像在十几年前看到过这种款式的戒指,也是纹在手指上的。”他向记账员点点头:“补牌。”而后又转向伊万:“略有不同,那只戒指是四条横荆棘纹的——您看,您的戒指只有三条横荆棘纹。” “还能在哪儿呢?”霍普金斯慢条斯理地把十枚紧筹码摞了起来。 “不是您,虽然那也是个北方人。”霍普金斯说:“那时候他还是个年轻小伙子,胡须和头发都很柔软,眼睛是茶色的,额头上面有个十字形状的疤,他说是这是天使亲吻后留下的痕迹,他的幸运符。” “我得说,恰恰相反。相比起您,他的运气可真是差极了。”霍普金斯翻开自己的牌,这次是伊万赢了,但伊万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这上面来了:“难道他没有一帆风顺地大赢而特赢,差点就让赌场关了门?”伊万焦躁地瞥了一眼酒杯,辣味油炸鲱鱼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变成了深褐色,他捏起一尾,放进嘴里,大声咀嚼。 “他输了多少?”发牌完毕,但伊万并没有急着去看自己的牌。 “不可能!”伊万说:“他没有那么多钱。” 伊万盯着霍普金斯。他的眼睛暗沉沉的,闪着含义不明的光:“您好像对此很清楚,霍普金斯先生。” 看着监控屏幕的肖恩。巴蒂尔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可以问一下吗?”不知何时回到肖恩。巴蒂尔身边的红头发犹大好奇地说:“克洛文先生是谁?”像是个意义重大的人物。 “他是现任北方首领的儿子,一个 “克洛文真的输给过霍普金斯?” 犹大皱起眉毛,他这么做的时候,前额耸起了小小的褶皱,在眼眶上方形成一对浅浅的窝儿,就像是小婴儿那样,很可爱。 “当然,”巴蒂尔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块鱼子酱黄油小饼干后说道:“前提是,伊万?谢尔盖耶维奇能够弄到关于此事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