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逊先生离开了唐的房间。 他不喜欢这个男孩。 “你说约翰。卡逊跑来是想干些什么呢?” 别西卜让自己的身体浮起来,在水面上竖起自己的脚趾。 在首次遭到环保主义者的迎头痛击之前,暴徒们大概从未想到过鸟、老鼠、昆虫会在他们的生命中占有如此之大的比重——他们不得不分派出数量客观的打手和律师去对付那些义愤填膺的年轻人,令人倍感厌烦的,其中还有很大一批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与身份背景,暴徒们不能用球棒打碎他们的头盖骨,也不能挖出他们的眼睛,用钳子夹断手指也不能,那会惹来麻烦的——他们有尝试过绑架与恐吓,但收效甚微,谁能理解那帮玩意儿?他们能把鸟蛋或是蚂蚁蛋看的比他们两条腿之间的蛋更重! 所以说,他还是蛮好奇的,特别是切加勒在面对约翰。卡逊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份几乎只有面对自己人才会有的宽容与慈祥。 别西卜知道切加勒正在着手培养该方面的人手,而且已经收购了几家运转的很不错的中型纯粹金融控股公司,但相比起卡逊,那简直就是巨人与地精——切加勒是个狡猾贪婪的老东西,生长势头良好的橄榄树苗固然很不错,但他更想要已经枝干粗壮浓密,果实累累,马上就能采摘榨油的成熟林。为了这个,老切加勒投下了不少金光闪闪的大饵,可惜的是,能够成为金融巨头的人物绝对不会是个目光短浅的蠢货,且不论那些极易引起民众与政府反感乃至排斥的非法生意即便“马索耶”干净的就像是个初生婴儿,他们也不会贸贸然和一个“唐”——一个如同字面意义上的“独裁者”合作,那只难以饕足的巨兽的胃口根本无法以法律与道德来制衡,谁知道它会不会在摸熟门路后一口吞掉曾经的引路人? 约翰。卡逊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切加勒面前,他是卡逊家族最新一代里少数几个真正能够摆脱家族荫庇与控制的家伙,他成年后就基本上很少回家,从不插手与插话于家族事业,一门心思地埋首在形形色色的海葵与章鱼里,三十岁结婚,这段婚姻只持续了两年,在此期间,作为一个狂热的非暴力型绿色和平组织成员,他将百分之九十的时间和精力投入了一只巨头鲸的援救工作“显而易见,他更愿意和一头鱼睡觉。”他的妻子,也是他的表姐(别西卜怀疑这是一次妥协)如此说,并提出了离婚。约翰。卡逊对婚姻与家庭的不重视引起了家族长辈的不满,家族不再对他的事业提供方便与资金,不过这并没能让生性固执的约翰。卡逊低头,他离开了原先的大学,在一家海洋生物研究所里找到了工作,还兼职做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为观众们介绍各类海洋生物,后一个工作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近几年他一直在策划和筹备着一个大型自然纪录片的拍摄——一个奢侈华丽的野望,约翰。卡逊想要拍摄海洋,专业的船只、专业的设备、专业的人员,在海面上,在海水里,用最新的电子摄像技术,前所未有地深入探索这个幽深而富饶的神秘世界,捕捉各色各样海洋生物的形态,将它们活生生地,仿若可触地呈现到人类的面前。 约翰。卡逊已经做好耗费一生的时间来达成夙愿的准备,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得到一个慷慨的允诺“唐”切加勒愿意为他承担大约数亿元的拍摄费用,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与卡逊家族接触的机会。 约翰。卡逊知道那确实只是笔小钱,对于“马索耶”的首领来说,西大陆联邦每年非法毒品交易额每年达5000亿元以上,纯 他不知道自己在柔软的地毯上站了多久,他的汗就像热带雨林的雨水那样往下流到膝盖,他的眼睛模糊不清,说起话来虚弱无力,但他还是很清楚自己最终还是拒绝了“唐”的要求。 可他也不能继续错下去。 别西卜想了想“他有点不开心,”皱着眉,眉心里有竖向条纹:“沮丧,还有点儿懊悔,”眼角下垂,下巴的皮肤打着褶皱,眼珠子往下看,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仿佛在不断地追忆着什么“厌恶。”上嘴唇往上撇。“愤怒。”鼻孔张大。 “嗯哼。”别西卜说,他哗啦啦地靠近撒沙,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怎么说?” 撒沙喜欢安静与黑暗,别西卜喜欢水,普通浴缸里的水太少了。 简直就是条落荒而逃的狗。 这可真有点奇怪,在撒沙的印象中,切加勒并不是一个坦率直白的人。他喜爱合作与商讨,从不逼迫任何人——大部分情况下。 注释1——蓝环章鱼,剧毒生物,在感觉到威胁时会闪烁身上的蓝色圆环,只有拳头大小,除非必要无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