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江佟都有一种对于真相的执着，可是同时，他又总是带着一种会给自己设下重重阻碍的矛盾。 总之，结果是江佟渐渐不再思考，他的手搭在书包上，颠来倒去地玩那个小鹿的挂件。 所以他点了点车窗的玻璃，问陈子兼：“这么多家店，哪一家比较好喝？” “听说这里的啤酒很有名。”江佟笑笑。 虽然啤酒度数不高，但鉴于江佟酒量不好，他们先一起去吃了晚餐。 可能是很紧要的事情，所以陈子兼接电话的时候表情不是很好，只是一味地嗯。 “他们要过来吗？人多也好玩儿。”江佟笑笑。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陈子兼和江佟坐在车里等商晓星和徐飞。 “想到等会儿要喝酒，我俩都没开车过来。”商晓星靠着后座脱外套，跟江佟单独打了个招呼：“江医生。” “吃了，”徐飞说，“我俩在家太无聊了，吃完晚饭晓星说干脆来找你们玩，反正你们也是明天回去。” “不好意思，手滑。”陈子兼抱歉地帮商晓星按了关窗的按钮。 徐飞气愤地拍拍他后背，“你自己没衣服啊！” “坐里面吧。”陈子兼握着江佟的肩膀，将他朝里带。 他没再穿那件新毛衣，换了一件宽松款的。陈子兼接过他的外套，和大家的一起堆在放衣服的篓子里。 他选了几扎啤酒和一些小吃，又给每个人都挑了一杯调酒，把平板还给服务生。 “那明天晚上除夕，阿措还来吗？”江佟问。 几个人随意地聊着天，很快服务员把他们点的酒都拿上来了。 因为有人在唱歌，说话的声音太小就听不清楚。陈子兼似乎并不想用太大的力气讲话，所以朝江佟倾身，在他耳边说：“这个度数低。” 味道和颜色一样，都甜甜的。 每一串糖葫芦上就只有几颗，都是不同的水果。 “嗯，”陈子兼其他什么都没说，“我点的。” 比街上买的那种还要甜一些，外面明明紧实地包裹糖衣，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水果还能流淌出甘甜的汁水。 商晓星和徐飞一直在聊天，也喝得很快。江佟不怎么说话，但在认真地听。 江佟却摆摆脑袋，看了一眼被陈子兼抓住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撑在他们之间的沙发空隙里，凑过去和陈子兼说：“我好困……” 他就这样睡着了。 3 酒馆里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而本来在自己身边的商晓星和徐飞都已经不见。 “出去吹风了，”陈子兼把江佟喝干净的空杯子拿到一边去，“已经十一点多了。” “江佟。” 他的声音很低很哑，非常具有辨识度，无论什么时候，江佟都能听出来。 “你想尝的那种啤酒，你还一口都没喝，怎么就醉了？”陈子兼神色很淡地问。 江佟伸手去拿杯子，快要碰到的时候，那只杯子被人推开了。 江佟看着陈子兼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坐在原地有些懵。 旁边坐了一个很年轻的男生，手里拿着一杯很满的酒。 如果是江佟比较清醒的时候，他甚至不会让这个人坐下来。但此时的他反应有些迟钝，这个人说的这句简单的话，也在他的脑子里来回过了好几遍。 “那不想认识新朋友吗？”男生又问。 陈子兼比男生高了大半个脑袋，手里还拿了一碗酸奶。为了防止被碰到，他举得高高的。 一碗放了许多坚果的酸奶被放到江佟面前。 他没什么表情，语气里却好像将这个问题的答案看得非常重要。 室内温度太高，也许可能还有一些喝醉的缘故，江佟觉得很热，手掌控制不出地冒汗。 “和一件衣服较什么劲？”陈子兼越过他，把外套抱起来，重新放进衣篓，又和他解释：“你睡着了，我怕你冷。” 陈子兼坐在江佟身侧，望着远处舞台上的歌手，灯光遥远地照在他的脸上。 这次江佟没再觉得烦，只是又开始把之前并没有想清楚的问题找出来接着想。 “在看什么？”陈子兼问。 “酸奶不喝了吗？” 陈子兼没有眨眼，用手指碰了下江佟的耳朵，像许多电影里的慢动作那样，一点一点离他很近。 两个人的脸轻轻错位，是一个适合接吻的姿势。 他的声音混杂在歌声里，实在是太轻太轻，江佟看着他的嘴唇，才大概明白他在说什么。 吸管被他咬扁了，往杯底沉。 “哦……”江佟迟钝地应了一声，目光在半暗半明的光线里描摹陈子兼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