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阳：【不过，你要是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也可以来跟我说啊。】 江佟回复完这一条，周梓阳长时间没有说话。 在他刚刚睡着之后，房间的门锁响了一声，屋外的风雪一下涌进来，又被关在门外。 他手里拎了今天的晚饭，是用保温桶装的，但天气太冷，陈子兼还不放心，又在外面多包了几个保温袋，显得口袋很大。 屋里黑得几乎看不清楚，但好在陈子兼有很强的夜视能力。江佟只穿着很薄的一件毛衣，好像靠在沙发的这个姿势让他并不舒服，所以眉毛微微皱起了。他蜷缩着，两条腿盘坐，让陈子兼怀疑他醒来会短暂地走不动路。 那张毛毯被他裹着，但并不用心，只是堆在腰间。陈子兼把毯子拉起来，拢到江佟脖子的位置。 风还在吹，碰撞到不同的物体，发出很多音调奇怪的呜咽。但落在陈子兼的耳中，就变成江佟平缓、温暖的呼吸。 坐到半边身子都僵了，他听到还在江佟怀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一个没有备注的人给江佟发消息，那些短信一条一条地跳出来，在陈子兼的眼前格外清晰。 【姓宋的出轨了还想好过？？？不管什么性向的人谈恋爱都要在感情里忠诚。】 那一天，雪又变得很深。 身上盖着一张柔软的毯子，他睁眼时看见电视亮着，画面里有好几个人。江佟动了动睡得很疼的脖子，忽然发现自己靠在陈子兼身上，愣住了。 江佟睡得脸很红，有一些还没反应过来的懵懵的神色。 他往毯子里缩了缩脖子，侧过头偷偷地看陈子兼，屏幕的光在他眼睛里忽明忽暗。 安静几秒，江佟说：“当然。”他感觉自己总算能做点事，还很开心。 原本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但这次体检比较特殊，附近几个警局的人都会一起来，又因为暴风雪，能调的医生少了很多，所以才格外需要帮忙。 车停在前院里，虽然今天天气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也依旧寒冷。院子中站着好几个穿着风衣制服的警察和几条警犬，应该是在训练。 到了一个像是会议室的房间，江佟才看见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已经排好队的警察。 他大概是怕江佟一个人不太适应，所以说了很多。 “好，你不用管我的。”江佟说。 “领队在那边。”他给江佟指了一个人。 陈子兼带着江佟去见了领队，陪他一起领好衣服和器械。 “好。”陈子兼点了下头，其实还想和江佟说一些话，比如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但旁边有人叫他，他就把那些不太必要的话咽回去，转身离开了。 尽管现场人真的很多，但他们格外有纪律，几乎完全没有吵闹的声音，江佟甚至能听到在他旁边负责其他项目的医生说话的声音。 江佟认真负责，一整天的时间，抬头低头就过去了。 “没有什么问题。”江佟把数据填进他的单子。 “江医生，今天辛苦你了，听说你是过来旅游的，我们实在忙不过来，还麻烦上你了。” “哦，我过来的时候，看见陈队长也在，他现在应该还在外科，你先过去等他吧，这里我们收拾就行。”领队极力推阻，江佟也只好放弃，说：“那我就先过去了。” 外科需要脱掉衣服检查，所以安排的是一间办公室。 门紧闭着，他抬手敲响，听见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进来吧。” 靠门这边还坐着一个正在被检查的人，另外一位他不认识的医生正在旁边记录着数据，应该是刚才说让他进来的那个人。 江佟愣了一下，点头说：“当然。” 房间并不大，江佟走向他，把两张床中间的那道帘子拉上了 头顶的白炽灯落下来，陈子兼微微抬头，看向江佟。 江佟脚步一顿，摇摇头。 床头柜上还有全新的医用手套，江佟拆开一套戴上。 他转过身，陈子兼躺在临时搭建的病床上。即使他只是在呼吸，全身的肌肉也会跟随着微微起伏。 和这里绝大多数的警察一样，陈子兼有小麦色的皮肤，肌肉绷得很紧，身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伤口。江佟低着头，手指用力，先进行了浅部触诊。 “这道伤疤是怎么弄的？”江佟小声问。 在他说话的时候，肌肉松弛了一些，江佟开始检查。 “摔的，地上有块很大的石头，也是在任务中。” “嗯，有一个星期都在大山里，只有一些我们随身携带的药物。”陈子兼平静地说。 “怎么了吗？”陈子兼不疾不徐地问，“是有什么问题？” 陈子兼很快从床上坐起，两条腿踩在床边的地板上。 虽然陈子兼很高，但他毕竟坐在床上，江佟站着的时候只比他矮了一些。 陈子兼一直很配合，以往有些人会不太能接受医生的触碰，或者身体有些敏感，控制不了地产生一些反抗，但陈子兼不论是躺着还是坐着都很端正，一动不动得像一座雕塑。 两个人在呼吸同一片小小的有些热的空气，江佟的鼻尖快碰到陈子兼的脸侧。尽管他只是在做一位体检医生应当做的事情，但可能因为他们是半熟不熟的人，所以江佟有一些不自然。 “好。”江佟抬了下头。 陈子兼垂着头，嗯了一声，没动，又问：“能帮我看看后背的伤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