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假,管文蓁跟她们四鹅战队到维斯勒滑雪,头一天拍出许多照片视频,用以糊弄程宁。 管文蓁第一个月能积极配合,第二个月就不胜其烦,每一句‘我也想你’都十分敷衍。 学期中,她的怒火厚积薄发。 等第二天晚上下山,每个人都惊奇地发现自己手机被打爆——她们竟成为‘失踪人员’。 管文蓁气得头昏,乖女儿面具被上百条未读碾得粉碎,无奈同学在身边,万般崩溃皆转为以感叹号结尾的文字消息: 之后每天不论母亲如何殷勤,她只回复寥寥数语,证明自己还活着。一个月视频一次,聊半个小时就找借口挂断。 管文蓁在维斯勒的酒店房间和程宁完成这个月的视频,谎称她整个假期都会在温哥华周边度过。 陆呈锦要带她自驾去阿拉斯加。 她没试过公路旅行,自然抱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认清现实后难免失望:一路上不仅是奔波劳累,吃住也不甚称心,许多地方连个像样的酒店都没有,餐厅更一言难尽,不如连锁咖啡厅。 她对着面前一盘沙拉皱眉,拒绝拿起叉子。 “…我自己来。”她接过叉子,没滋没味地嚼。 “我们这是何苦……”她小声嘀咕,“人家出去旅游都是享受,我们是自己找罪受。” 他轻轻吻她耳朵,声音柔和低沉:“是不是委屈了?不委屈好吗?春假哥哥带你去夏威夷享受。” 管文蓁忽然嫌弃自己的娇气。 她默默吃完剩余蔬菜。 陆呈锦把她塞进副驾,“你高高兴兴的就是贡献。” 这样的荒郊野岭,其实不适合夜间行车——没有路灯,路两侧堆着半人高的积雪,车头灯照上去反光,愈发将道路外侧衬成不可洞悉的漆黑。 时常经过它们了,管文蓁才从侧窗看清散步的是什么东西:驼鹿驯鹿黑尾鹿,狍子野驴狐狸兔……像开盲盒,总有惊喜等在前面。 那是只成年雄性驯鹿,有卡车般高大敦实的躯体,树冠一样茂盛的角,行动比云朵轻巧,纵身一跃,就在路中央闪亮登场,端端正正在他们车前。 像没有火花的爆炸,“嘭——”巨响过后,瞬间归于寂静。 这样好的质量?她心平气和地抓错重点。 哥哥比她更紧张似的,将她从上到下快速摆弄一遍,确认她全须全尾,才松口气道:“不怕,没事的。” 哥哥能解决一切问题,她习以为常,并对此坚信不疑,因此底气十足,很有闲心左顾右盼。 可怜的鹿。 陆呈锦说不用。这倒不是他第一次车祸。 夜黑风高,四下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车内灯和手电两种光源。 他没听见,于是她站起来提高音量:“哥哥——” 路过甚少有车经过,但经过的车都停下来帮忙,热心民众和陆呈锦聊得投缘,陪他们等待拖车,直到一辆警车经过,大家才各奔东西。 她持续走神,直到警察说:“你们晚上住哪?我送你们。” 陆呈锦心神领会,帮她询问:“我们能拍照吗?” 直到下车说谢谢的时候,管文蓁突然意识到,今晚遇到这么多人,她只说过这一句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