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曦似乎被最后一句话感动到了,攥着被角乖顺地闭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等到屋外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燕堇又特地等了会儿才从床下钻出来。 要说喜欢自己吧,总感觉差了点,或者说比起她,他似乎……更想让燕堇注意到自己。 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姜明曦捂着额头揉了揉,后半句完全没再听:“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哦——你已经察觉到了呀,不过话说回来,这可比你躲床下刺激多了。” 撞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姜明曦赶紧将被子拉过头顶,背过身催促他离开:“他都已经回来了,你也赶紧走吧,我都困死了。” 可是第二天,燕堇却食言了。 无法生育子嗣。 “父皇,儿臣已经寻到了一名神医,您不用太担心。”燕堇垂着头从屏风后出来,人明显看着没那么精神和自信了,仔细一看,脸上尽是被人捅破秘密后的难以启齿之色。 不过半日,那名原该进宫为太子治病的神医突然暴毙,最后的倚仗就这么没了,太子的病也怕是好不了了。 很快,这股风就从东宫吹了出去,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 相比琉璃,“姜明曦”就像个旁观者,听到这话眼底闪过几丝犹豫:“现在进宫岂不是往火上浇油。” 她都这么说了,“姜明曦”要是再不急就该露馅儿了,只得简单收拾一番赶紧进宫。 燕云诀捏了捏手心,大步上前:“大哥……” “臣弟没有这个意思,臣弟只是……” “燕堇。” 姜明曦轻点了下头,转身时看眼燕云诀,大步进殿。 殿内此刻就只有总管德喜和太子妃两人,瞧见他来,德喜赶紧捏着衣袖抹了下眼角,艰难地扯出一抹嘴角相迎:“王爷……奴婢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姜明曦没接:“王爷,这恐怕不妥吧。” 他以为,燕堇不能生育是早些年前在边关伤了身子导致。 收起那一点幸灾乐祸,燕云诀瞬即冷下脸吩咐她:“这几天你就在宫里侍疾,找个机会给他喝了。” 姜明曦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见他醒了,赶紧赶在他开口前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间轻嘘。 燕堇因隐疾逐渐有心无力,顺水推舟地将大部分政事交由湘云王去处理,毕竟此时此刻,由他接手再适合不过了。 得知皇帝被太子气病了到现在还没醒,贺皇后精心装扮了一番前去看望,进门看到姜明曦在这儿,好心情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药碗被端走,姜明曦没什么好说的,回头看眼躺在榻上的皇帝,福身告退。 太子无嗣,就不会再有人扶着他继承大统,这个位子最终还是会落到她儿子手里。 贺皇后被压制多年,如今总算是让儿子帮她出了口气,坐在榻前说了很多很多,可她的话还是跟以前一样得不到回应,到最后说累了慢慢停下来,仰头望向雕花窗棂外那道披在天边的红霞。 姜明曦沿着宫道,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出宫后,琉璃快步迎了过来,低声询问:“主子今晚回哪儿?” 燕云诀最近异常忙碌,应该不会去东苑找她。 “你怎么来了?” 姜明曦被他的动作磨得肩颈发痒,下意识 两头跑,一边还要假扮顶着自己脸的姜明舒,她都要被绕晕了。 “那可不行,”姜明曦不赞同地摇头,“做一件事就得从一而终嘛,再说了,我还得去照看皇上呢。” “姜明舒呢?”说来,自皇上病倒后就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姜明曦歪头想想,轻嗯。 “好端端地,拿碗撒什么气?” 姜明曦拢了下肩上的披风,切实看到这张与自己分外相像的脸,倒像是看见了梦中的自己:“你不是要见我么?我来了。” 姜明曦没有否认:“还有其他要说的么?没有的话我可走了。” 姜明曦瞥眼拽住衣袖的手,顺着那只手看向牢里的人,蠕动两下嘴角:“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想着出去?出去后,你又是谁呢?” “没有?”姜明曦忍不住轻哼:“如果这场戏没有被戳破,也没人发现你就是姜明舒的话,你还是很乐意戴着这张面具的,对不对?” 姜明舒无话可驳只能不停摇头,听到最后被点破心思,瞬间恼羞成怒:“你闭嘴!你张口闭口都说是我的错,可要是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从小到大,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挑她剩下的,就因为她有个好爹,有个好外家! “姜明舒,”姜明曦忽然抬眼喊了她一声,笑声戛然而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没有我父亲,就凭你那五品小官儿的爹,能给你如此好的生活?你不甘心,不满,大可去五品官家中看看,看看他们的子女与你过得可是一样的生活?” “但你是怎么做的?” 再提那件事,姜明舒扭曲的表情瞬间变了样,心虚地垂下头,两根手指搅着衣角不敢再去看她,偶尔想到什么想去反驳,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等等!”姜明舒再次扯住她的衣袖。 姜明曦睇眼紧抓自己的手,犹豫数息撇开:“不用你告诉,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