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侧，屋檐下，树梢上，通通亮起花灯，姜明曦忍不住半掀起帘子偷偷地往外看。 燕堇托腮看着，忍不住伸手戳了两下她的侧脸，这么一看，倒更像宴会上她喂给自己的年糕了。 燕堇立刻松开顺带放下她手中的车帘，一本正经地扯开话题：“不是要逛灯会么，我们先找个地方停车。” 琥珀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正想咧开嘴角谢主子恩典，就见琉璃不赞同地摇头：“灯会人多。” “是啊，灯会人多，走着走着可能也就走散了，年节这些天，你们也不曾歇着，今天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姜明曦笑着抱住燕堇的手，“有殿下陪着呢，不用担心。” 琥珀连连点头附和。 有太子殿下在，倒不用担心主子会出事，就怕主子瞧见路边那些小吃，拽着太子衣袖央求。 琉璃作为大丫鬟，为了主子的身体愁得不行，琥珀和长安对视一眼，默契地一人架着她一条胳膊拐去其他地方。 没了她在耳边念叨，看到街道两侧摆摊售卖的小吃，姜明曦明显开始蠢蠢欲动，可惜脚刚准备往小摊上走，下一秒就被人拉回怀里。 姜明曦的心迅速低沉下去，低头转了两下眼珠，唉声一叹：“上次逛灯会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 听她提及十年前，燕堇喉间发出颤颤笑意：“十年没逛过灯会，跟你现在看见什么想吃什么，有什么必然联系？” 看不出来我在卖惨么。 燕堇挑眉望向远处冒着热气和香味的小摊，不吃她这一套：“那我们明年再来。” “燕堇~夫君~燕哥哥！” “燕哥哥，我想尝尝那个竹筒饭，你就给我买嘛。” 姜明曦抱着竹筒饭闻了闻，心满意足地弯了眼：“多谢殿……” 燕堇：“这下满意了吧，只这一次，下……” 又一声“哥哥”传到耳边，燕堇再次失去思考，一点点转动脖颈看过去，混着竹香的竹筒饭递到眼前。 燕堇听话地低头咬了一小口。 花灯树下，明亮的眼睛像是盛了一池天上星，燕堇咽下那一小口竹筒饭，扯动嘴角：“……甜。” 见她真以为自己说的是竹筒饭，燕堇抵着额角，忽然生出一阵无力感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句“燕哥哥”，她自己都有些腻得慌，大概燕堇也是同样的想法。 燕堇宫宴上浅酌了几口，低沉的嗓音混合着酒气一并传进耳中，姜明曦半边身子都麻了，脸腾地一下烧红，又羞又臊地将手中的竹筒饭当作是他，狠狠咬上一口。 接下来就算看到其他小吃，姜明曦也不会再想着去央求他，买了盏花灯自顾自往前走。 “宝珠也来逛灯会了？”温婼瞧见她十分意外，再看跟在她身后走过来的人，赶紧欠身行礼，“太子殿下。” 姜明曦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哼哼两声之后又转回去对温婼道：“我们放花灯去。” 想也知道他们刚刚肯定是闹不愉快了，宝珠正找自己挡呢，要是真和她去放花灯，殿下怕是又会不高兴。 “殿下和太子妃慢慢逛，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邵景烁随即拉着温婼离开，脚步快地姜明曦都没来得及再开口说上一句。 姜明曦不甘地收回目光，哪里不知是他授意邵景烁将人拐跑的，不过这个理由她确实没法辩驳。 燕堇挑眉，不然就怎样？ 燕堇：…… “好，以后不在外面说了。”燕堇答应地十分爽快，“那现在可以让孤陪你去放花灯了么？夫人。” “人可真多。” 少年微弯着腰将她搂在怀里，冲还想来抓她的人牙子怒声呵斥，她只记得挂在树梢上的花灯分外明亮，刺得她瞧不清少年模样，抬头只见耸动的喉结。。” 姜明曦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连忙捂住嘴摇头，再迎上燕堇疑惑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我的意思是，要是当年救我的那个人是你就好了。” “皇兄，嫂嫂，真是好巧啊。”燕堇刚要坦白，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直接打断，回头就看到燕云诀。 燕云诀领着姜明舒堂而皇之走近，脸上惯常地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 青姨不是说至少得几个月才能恢复么，现在不过半个月就出来了！ 透气？ 想到这个可能，姜明曦突然一改常态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叫的极为亲热：“我都已经很久没见过妹妹了，既然妹妹身体已无恙，今日又正好碰上，不如我们姐妹一起去放花灯。” “嫂嫂，舒儿身体才刚好，河边风大，臣弟怕她再着凉就不好了。”燕云诀隔着衣袖拽回姜明舒。 “他怎么突然将姜明舒带出来了？难道仅是为了让旁人看到姜明舒还活着？”姜明曦将花灯放入水中，看着它顺水而下，对燕云诀的举动还是有些疑惑。 燕云诀能这么好心地带着姜明舒出来，应该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宝珠，让她学会宝珠每一个细节动作，力求分辨不出真假。 但他这话过于自信，自信到姜明曦觉得他在自夸：“要是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站在你面前，你真能认出来？” 他这话姜明曦听了舒坦，踮脚望向飘远的花灯，回头冲他笑。 “看到她的笑了么？” “好好看，好好学。” 四月初，凋零了整个冬季的玉兰树开出花朵，风一吹，落花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