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来这样一句像是临别之言的话，燕堇停下给她擦脸，抬头对上一双担忧不已的眼睛，以为这也是她的醉话，笑着应好。 “就这么担心孤啊？放心，孤不会让他的计划得逞。”不过话说回来，他给她的安全感就这么低么？ 一个人守着梦的秘密真的好辛苦。 此时才明白万华寺那件事之后，她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得那么快，原来原因都出在新婚夜做的梦上。 绝对不会。 燕堇给她掖好被角，就坐在床沿边守了半宿，听她睡梦中还在呢喃“燕堇……你要好好的”，决定将之前的计划全部推翻。 直至年十四，镇远侯结束攒了两年之久的探亲假返回边关后，姜明舒都没有再现身。 柳氏亲自上门也只能隔着屏风，朦朦胧胧地，伴随着一股子药味儿和咳嗽声。 如今湘云王颇得皇上器重，她若能早日诞下子嗣，无论男女都是皇家的第一位皇孙，这地位可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姜明舒脸上尚未愈合的伤口越来越疼，双手死死捏着帕子，余光瞟向两侧都是燕云诀的人，甚至连呼救一声都不能。 她还在幻想着美梦，却不知道自己正在受什么罪。将这张脸彻底改成姜明曦的模样后，她还会有以后么？恐怕自她踏进湘云王府开始，就注定是枚会被舍弃的棋子。 姜明舒抚上脸颊，露在纱布外，那双与姜明曦分外相像的眼睛里，神情扭曲。 太子府内，琉璃也正在为主子整理晚上入宫要的衣裳，指尖触及主子的腰，明显感觉人吸了口气往上提。 “没有，”姜明曦一脸坦荡，“我是那种需要偷吃的人么？” 这回，姜明曦直接心虚地偏开头，揉揉鼻子摸摸脸，就是不再看她。 嗡嗡嗡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在耳边回响，姜明曦赶紧捂上耳朵，到最后只得捏着她的袖子再三保证晚上不吃了，琉璃这才作罢。 “好好好，我的好琉璃，快给我梳妆吧，要不然快来不及入宫了。” 梳完妆，跟身后有人追赶似的，不等站在马车外的燕堇伸出手，大跨一步直接上车。 燕堇好奇：“怎么了这是？” “偷吃，年糕。” 姜明曦没收住话，声音飘出车帘外，传到琉璃耳中，瞥眼身旁下巴同样圆润不少的琥珀，居然还骗她说最近天冷，多穿了几件。 琉璃在车外审视琥珀，燕堇则在车内，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她，看到最后，姜明曦自觉垂下头。 姜明曦：下次光明正大地吃，馋死你（哼哼） 燕堇：“每天最多吃两个。” 钻空子无门，姜明曦慢慢放下举起的三根手指，左耳朵听他喋喋不休地说教，右耳朵听琉璃在车外教训琥珀，头埋得更低了。 姜明曦唰地抬眸。 姜明曦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赶忙拽住他的衣袖：“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每天只吃两个。” 姜明曦：…… 不过能出去玩儿，还用得着在乎那点？灯会上到处都有好吃的。 太子妃入东宫都快一年了，肚子还没动静，显然是个不能生养的，偏偏还是个妒妇，自己不能生也不许太子纳妾。 “听说姜家二房原本是有意将姜明舒送进太子府的，若有了身孕不也能巩固他们姜家地位么，结果咱们这位太子妃娘娘啊死活不让，还想了个办法将自家堂妹塞给了湘云王。” 温婼听到这些肺都要气炸了，碾了碾牙就要冲上去，却被姜明曦拽住手拉回来。 相比她，姜明曦倒是平静：“都说是狗嘴了，还跟她们较劲啊。再说了，她们也没说错。” “可她们在宫里都敢这么说，更别说出宫后了，人言可畏啊。”温婼担忧地拍着她的手。 “人言可畏，”姜明曦重复一句，笑道：“是啊，人言可畏，咱们只有两只 姜明曦想的特别开，她气她怒，到头来伤的还是她自己的身体，想想都好不划算。 不，都不是，就算没有这些，她们也还是会从她身上挑出各种毛病，然后告诉别人她不适合当这个太子妃。 这么明显的意图，姜明曦才不会傻傻地往里钻，非但如此，宫宴上更是恨不得跟块年糕似的黏着燕堇，看她不恶心死这些人。 姜明曦：“我没理她们，那些话就是当着我的面说，我也不生气。” 姜明曦无辜地眨眨眼，慢慢收回去打算自己吃，燕堇又凑过来就着她的手一口吃掉。 “你今天已经吃了两个，再吃，之前说的可就不作数了。”燕堇喉间耸动了几下，咽下那块年糕。 宫内的传言并不收敛甚至有意扩大，入宫的贵女都在议论，太子更不可能毫不知情，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太子的信任让她没必要将流言一直放在心上，她想，要是现在再去问宝珠喜不喜欢太子，她一定不会像当初刚立府那会儿，坚定地摇头了。 正从琉璃手中接过大氅给她披上，安国公府二小姐徐娉婷径直走了过来。 “殿下……” 像是血。 她隐约听见了“浣衣局”“贺家”之类的字眼，像是为了之前听到的有关太子妃的流言。 徐娉婷有些羡慕姜明曦，羡慕她能被太子这样无条件护着，但更多的还是害怕会祸及自身和家人。 出了宫，灯会也才开始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