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堇:“那是怕我输?” 毕竟这两人从校场回来后,爹爹就一直看他不顺眼,方才约好去给娘亲扫墓,连个眼神都没给燕堇。 至于看他不顺眼这事,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化解。 成亲到现在只去过一次,这次和爹爹一起,也算是家人团聚了。 翌日,在御书房等儿子来批折子的惠文帝,没等到太子,反而等来了一份告假折子。 早上天刚蒙蒙亮,姜源在花园里摘了几朵正开花的红梅,准备带去凤鸣山奉在妻子坟前。 看到手持梅花,与妻子有六分相似的女儿,姜源正要咧开嘴角,下一秒就又看见了碍眼的“某人”,眼角堆积的的褶子转瞬扯平,冷淡地冲燕堇略一颔首。 只不过一日,燕堇像是已经习惯了老丈人的区别对待,状似轻松地笑道:“小婿递了告假折子,将军无须担心。” 来都来了,姜源自然不可能叫他回去,但也别想再跟女儿同乘一辆马车。 好在凤鸣山距离并不远,渡过极其漫长的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抵达山脚。 燕堇快一步下马,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马车旁扶夫人下车,成功惹来老丈人一记冷眼,但他不在乎。 他不要!自从姜将军回来后,开始害怕孤单的太子殿下在心里直摇头。 既然无论怎么做都讨不得岳父高兴,那还不如给自己点福利。 姜明曦剜他一眼,往他那边偏了点头嘟囔:“今天是给我娘扫墓,你正经点。” 一本正经的好像只有姜明曦多想了,但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他眼里的戏谑。 姜源虽然一直走在前头,身后的一举一动却都没能逃过他的耳朵,不过是小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也由着他们去。 可除了他们,容家人远在江南,还会有谁赶在他们之前? 姜明曦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没等出声便被燕堇握住手,无声地冲她摇头,姜明曦见状也只得先行下山,在山下等着。 燕堇跟着坐进车内,握住她冰凉的手揉搓:“宝珠真聪明。” 将她的手搓热后,燕堇才将手炉塞她手里,免得她手指生疮:“那人没走,应该是想跟将军见面,只是……来的人太多了,他不方便出来。” “出来吧。” 妇人半边脸颊烧毁得不成样子,完好无损的另外一半布满红色胎记。 妇人局促不安地摩挲着两只粗糙的大拇指,见他还认识自己,眼含热泪地点点头:“将军,别来无恙。” 在街上流浪了近十年后,偶然被刚嫁进姜家的姜明曦母亲捡到。 “你没死!” 青奴捂着烧伤的左脸垂下眼:“当时房梁塌了,压出了个洞,奴婢从洞里逃了出去。” “你这些年怎么……”姜源摆好酒杯倒酒,倒到一半突然回头,“当年是有人故意放火!” 联想前后发生的诸多事,姜源慢慢收紧手里的酒壶,声音有些颤抖:“芷儿……当年夫人难产是不是另有原因!” 是孕期补得太过,导致胎儿太大才会生不下来,这些都是她听大夫说的。 从火场逃出去后,她被好心人救起,昏睡了很久,等再想回姜府,将军已经奉旨出征,姜家人又素来厌恶她,没了夫人庇佑,她也不敢再舔着脸上门。 见她不像说谎,姜源沉默良久没有再问,只唤她上前喝杯酒。 尤其是手持红梅枝的时候,险些让她产生夫人其实还在的错觉,正是这个错觉才让原本该先走一步的她贪心地留下来,可又害怕自己的样子会吓到小主子,只能选择先躲起来。 在喝与不喝中来回摇摆,最终还是将酒洒在坟前,扭头又问青奴:“你如今住在何处?如果没有住处的话,还是先回姜家吧,宝珠还没见过你呢。” 她如今这样哪能见小姐。 她现在下山,定会被宝珠当场捉住。 姜明曦在山下等了许久,久到太阳都快移到当空了都没见爹爹从山上下来,担心会出什么事,撇开燕堇阻拦的手掀帘准备下车。 果然,方才确实有人在祭拜母亲。 “这位是?” 姜源往旁边横跨一步,将人介绍给女儿:“这是你青姨,你母亲的旧友。” 青奴哪能让小姐给她行礼,赶紧伸手相扶,下意识抬头,露出骇人的面容,冷不丁吓了姜明曦一跳。 青奴听着一句一个“青姨”惶恐不已,连连摆手:“将军抬举奴婢了,小姐唤奴婢一声青奴就好。” 青奴点点头,再抬头,撞入一双明亮的眼中,好似刚才并未被自己吓到。 面对小姐的盛情相邀,青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说话开始磕巴:“还,还是不……” 姜源一开口,青奴便没了拒绝的理由,只得硬着头皮与他们同行,本想与夫人一道坐马车回去的燕堇再次被赶下来,孤零零地骑马跟在车后。 姜明曦将自己的手炉塞进她手里,再次看向那张半是烧伤半是红印的脸,微歪着头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青姨。” “啊,左边的皮快掉下来了。” 确认脸没事,刚准备松口气,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心中咯噔了一下,再不敢去看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