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曦掀开帷裳，桃花眼笑成了弯月，甜甜地冲他喊：“爹爹！” 待马车离开，长安收回伸长的脖子扭头看向自家主子，瞧太子妃高兴地……把殿下都给忘了。 姜源骑马跟在马车旁，昂头爽朗大笑：“爹爹一个男人家抹什么香。” 脸上都被风吹得裂开了道道口子，该有多疼。 她都快十七了，还拿这种话哄她。姜明曦在心里一阵嘀咕，回眸正想跟燕堇好一番吐槽，这才发现人没上车。 姜明曦赶紧将头探出车外往后看，果然看到被她彻底忘记的太子殿下孤零零地骑马走在最后，察觉到她看过去，满脸控诉地冲她扬了下眉。 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见到爹爹太开心了嘛。 绝对生气了。 大伯回家这么大的事，姜明舒自然也要归家，前后脚抵达，掀帘被丫鬟扶着下车，甫一抬眼便看到打情骂俏中的两人，脸色骤然一变。 虽为侧妃，但大家都知道湘云王府并无正妃，且湘云王这段时间一直在云城赈灾，估摸着赶不回过年节。 “妹妹也回来了。”姜明曦扫了眼她那价值不菲的一身，扯动嘴角笑笑。 瞧她身上的穿戴，再去看宝珠今日中规中矩的穿着，镇远大将军忽然抿紧了唇角。 侄女走后，姜源才勉强喝了口弟弟倒的热茶，明里暗里让他好好管教姜明舒。 姜颂正好歹也是大理寺的主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乖顺地点点头。 即便弟弟再无用，面对哥哥也不该是这种如坐针毡的反应才对。 非嫡出是姜颂正一生的痛，就因为这，他像是一辈子都被大哥踩在脚下无法抬头。 此后数年都被人津津乐道。 除此之外，妻子、女儿……没有一样是他能去相比的。 时常想，如大哥这样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才能重重地摔到地上？这种愿望，在皇家赐婚明曦为太子妃时越发强烈。 因此，在偶然得知女儿心悦太子后，他选择睁只眼闭只眼，放任夫人和女儿的那些做法。 而今，在大哥回府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舒儿竟还有心思盛装打扮自己！生怕抢不到太子妃，他姜源女儿的风头么？ “父亲是因为大伯吧。”好不容易回趟府，又是被无视又是被训斥的，再好的性子也会忍不住，姜明舒一改往日温和的态度，抱臂冷嗤：“大伯都没说什么，父亲就急着来叱责女儿，父亲到底是有多怕大伯？哦——我知道了，父亲是怕那件事暴露，对么？” 话音未落，一道巴掌突然落到姜明舒脸上，素来安分到懦弱的姜颂正眼底狠厉渐涨。 “二叔打了姜明舒？” 这倒是让姜明曦有点惊讶，毕竟她那位二叔平时总笑眯眯的，实在想象不出他会为了何事动怒。 不，应该不会是这种小事。 之前那两个嘴碎的小丫头也是无意间听到，并不知是因为什么，此事也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主子近日是越发畏冷了。”琉璃泡来热茶，瞧她抱着茶盏缩在软榻上，无奈摇头。 姜明曦啜了口热茶哈出白气，下意识规避她的视线，摩挲着杯壁讷讷：“雪天怕冷不是很正常么。” 梦中处境凄惨的她最后可是差点被冻死，那种异样的真实感，简直身临其境。 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本上面专门讲的是“前世今生”，就不禁在想那场所谓的噩梦会不会其实是她的前世。 云城雪灾这么大的事，燕堇为何要举荐湘云王去赈灾？按照他的话说，只要湘云王此次做出点实绩，皇上就该考虑为他安排官职。 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利于湘云王，岂不是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 也是这份自信，直接压低姜明曦将噩梦归于前世的想法。 校场上，一青一黑两道身影不分伯仲，精彩的对打更是看得琥珀就着糕点一起吞下腹，中场休息时差点忍不住拍掌叫好。 姜源率先发现那只贪吃的小丫头，扯了扯嘴角没有点破，边擦汗边对燕堇道：“殿下寄的信臣收到了，回来之前绕道去云城看了看，灾情基本得到控制，湘云王陆续铲除了三条借灾情牟利的大鱼，威望渐涨，这些想必殿下和皇上都早已知道。” “殿下将这件事交给湘云王的理由就只有这个？”姜源觉得他的目的不仅于此。 如果他是敌军，也会避免与之一战。 姜源摇摇头，正好琥珀重新端了糕点过来，顺势终止交谈，话题再度落到闺女身上。 江南冬天很少下雪，就算下也是稀稀疏疏的小雪，所以每到冬天，只要看到厚厚的积雪都会开心地穿着斗篷在雪地里蹦跳，怎么出嫁后反而怕冷了？ 原以为太子妃冬天很少出门是之前就不喜欢，现在才知是在嫁给自己之后。 姜明曦正掰了瓣儿橘子往嘴里塞，看到大夫，再一听琥珀的话差点被橘子汁呛到，又是开心又是无奈，对爹爹道：“我什么病都没有。” 姜明曦犟不过爹爹，只得放下橘子，将手伸过去给大夫瞧。 姜明曦：“爹爹真是大惊小怪。” 得知女儿没事，姜源狠松了口气，接过女儿剥好的橘子笑笑：“爹爹这不是担心你嘛，要是某人没照顾好你，爹爹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小坐片刻，姜明曦就该跟燕堇走了，临走时，姜源还不忘隔着车帘嘱咐女儿，明早别忘了随他一起去凤鸣山给她母亲扫墓。 “你们在校场比试，还好吧。”姜明曦接过橘子，边剥边问。 燕堇就着她的手吃了一瓣儿橘子，甜得他直皱眉，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宝珠在担心什么？是怕岳父输给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