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嘲讽地轻呵一声,又补充句:“不在缅甸了。”投奔远房表亲,去了越南。当然不能施言一打听就说,谢轻意问她:“你来探望伤员,就不能买点伤员爱吃的?”施言理直气壮地说:“你钓着我,我当然也要钓着你,礼尚往来嘛。”一点零食,谁稀罕。谢轻意无语,懒得再搭理她。她把胳膊收回来,不让施言再按。施言起身到旁边的茶几旁,打开生活助理拎过去的零食袋,从中提出一个保温盅,回到谢轻意旁边。谢轻意的目光落到保温盅上,暗暗猜测:逗我玩?还是有吃的?粥?她现在只能吃流食,粥、糊糊之类的。施言见到谢轻意的眼睛定在保温盅上,噗哧一声乐了。那巴巴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时的冷漠模样,终于有点二十岁小女生的样子。她笑问道:“猜猜是什么?”谢轻意冷哼声,心说:“谁稀罕。”扭过头去,不看施言和保温盅。施言可是知道谢轻意的秘书每次来都给带糖,谢轻意每次都放在床头,然后等到下次她再来时,糖纸在床边的垃圾桶里。谢轻意爱吃甜食。她替谢轻意放好小餐桌,打开保温盅,说:“特意去买的糖粥,尝尝合不合你口味。”将勺子递给谢轻言。谢轻言想说不吃。可是住院这么多天,有人来探望,给买爱吃的食物,还是有点馋。她接过勺子,回了句:“越南。”把王定坤现在的地址,以及他去投奔的谁,都告诉了施言。两清了!一碗糖粥换一个人,施言还是划算的。当然,她也可以把眼线撤回来了。总派人盯着,工资不便宜。施言开心地揉了把谢轻意因为有伤不方便洗头而变得不那么顺滑的头发,扔下句:“谢了!”起身,快步出去,打电话去了。谢轻意拿起勺子盛粥的动作顿住,她抬起头看向门口,听着快速离开的脚步声,差点把勺子扔了粥掀了。就知道施言只是来换消息,不是来探望伤员的!谢轻意气得差点想通知眼线打草惊蛇,让王定坤再跑一跑。她冷哼一声,发消息,让人把王定坤的消息透露给谢承安:竞争去吧。她刚发完消息,施言又回来了。谢轻意瞬间心虚,默默地把手机塞到被子里。她心说:“我心虚个毛,谁叫你揉我头!我俩很熟吗?”施言把手机揣回兜里,跑去洗手间洗手。她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谢轻意,你有几天没洗头了?头发上全是油。”谢轻意捏着勺子定在原地。她心说:“施言是在作死吧?是在找死吧?是在想死吧?”不知道我是疯的,还来惹我?提起这事。她又想起看精神科的事,想了想,给生活助理发了条消息,让她跑一趟精神科,去把诊断报告取回来。病都看了,总得知道个结果吧。强者,从不畏惧一切,包括自己得的病。施言洗完手,擦干净手上的水,又回到病床边,拿过谢轻意手上的勺子,端起保温盅,说:“为了感谢你告诉我王定坤的消息,我喂你吃。”谢轻意:“……”她很想问:你是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吗?施言盛了一勺粥喂到谢轻意的嘴边,道:“说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堂姐,我妈也叮嘱我照顾着你些。虽然感觉你用不着让人照顾,但我这堂姐尽点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她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却是想起谢老先生临死时紧紧地拉住谢轻意的手,放心不下,一直对谢老七说,疼疼轻意。这孩子缺爱,还超大方!谢轻意对施言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她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我的堂哥堂姐们的,包括堂侄们。”施言没接话,盛有粥的勺子喂到谢轻意的嘴边,示意她喝粥。谢轻意说:“我有手。”施言扫了眼藏在被子里的左手和手机,道:“你的那只手是不是刚通知了谢承安?”谢轻意脸不红气不喘:“你要钓鱼,也得通知谢承……”话到一半,粥塞嘴里堵住了嘴。谢轻意呆住。她又不是几岁小孩子,用得着这么喂粥的。不是,这施言什么毛病!谢轻意一把夺过勺子,自己吃!有点生气。施言柔声说:“吃慢点。”谢轻意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想让保镖把施言拖出去打一顿。她心说:“她有病吧!”再想到眼线发回来的消息,施言确实……有病。谢轻意突然好奇,她俩到底谁病得更重。10第10章 生活助理在施言走后,将取回来的诊断报告交给谢轻意。谢轻意毫不意外自己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中度。症状为冷漠麻木、睡眠障碍、抑郁、出现攻击行为等,来了非常典型的大礼包套餐。这个老教授比较有意思的是,他在治疗方案中写了这么一句:建议患者尽量避免或减少与父母接触。谢轻意直接看乐了,笑了,然后又突然鼻子一酸。也就酸了那一下,便让她把情绪赶走了。她将报告扔到一边,躺在床上发呆。她跟他俩不会有多少接触的,过几天,他们就要回部队了。怨恨他俩吗?怨恨的。报复吗?他俩从军校毕业,就去了人烟稀少的边疆苦寒之地,一呆就是好几十年。两人能让谢承安哄骗成那样,除了偏听偏信,就是离家太远回家太少,信息渠道封闭。家里能借他俩光的地方就是我们家有这么几个人在部队,提起来有面子,让人高看一眼,实质性的帮助、利益输送,一点都没有。她唯一能报复方式就是,让自己成为他们的污点。现在已经算是了。谢轻意觉得怪没意思的。下午,谢轻意梦到自己被一群人追杀,先是被人捅了一刀,倒在地上时,无数的刀子落下,挥刀的人又变成了丧尸,她倒在丧尸堆里,眼看就要被撕碎。如此惨死,竟有着畅快感。死成这样,能解脱了吧。然后,梦结束,醒了。睁开眼,是医院雪白的墙顶。谢轻意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一瞬间有着从窗户跳下去的冲动,可扭头一看窗户,呵,为防病人跳楼,窗户开得可小了。她躺了一会儿,坐起身。守在外间的生活助理见状,快步赶到谢轻意身边扶她坐稳,又把床头调高,让她能靠着。她告诉谢轻意:“你睡着后不久谢承勤先生来了,在外面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谢承勤,谢老六的名字。谢轻意轻轻颔首。生活助理去病房外,把谢承勤请进来。谢承勤进入病房,见到外间客厅没有人,一眼瞥见小侄女在里间的病床上坐着,于是到将提来的易消化水果甜食放在客厅茶几上,之后到里屋门口,先敲了敲门,示意:我能进来吗?谢轻意面无表情地喊了声:“六伯,请进。”谢承勤出于干侦察兵出身的职业习惯,进门的瞬间就已经把屋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大部分病房,生活用品、瓜果补品、生活垃圾、消磨时间的东西会有一堆。小侄女的病房,也就外间放着点零食水果,还一看就不是给她这个刚做过肠道大手术的伤患吃的。至于里间,要不是谢轻意还躺在床上,这屋子看起来像是没有人住一样。一部手机,一个充电线,床头挂着吊瓶,床下摆着双拖鞋、放着一个扔了点糖纸的垃圾桶,没了,清冷冷的毫无人烟气息,包括床上躺着的小侄女,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鲜活气都没有。这阵子,大哥没少找他哭诉谢轻意到处举报他、搞他生意,痛诉谢轻意有多丧心病狂,她的保镖有多混账、多无法无天。他查了下这群保镖的来历,都是退伍军人去了保镖公司,她花高薪挖保镖公司墙角雇来的,跟她最久的跟了八年了。干得最出格的事情,就是他的老本行,当侦察兵打探敌情。大哥的那些生意,确实是谢轻意安排人举报的,但都是有凭有据没有平白污蔑,倒是那些生意是真操蛋!他估计小侄女等到老爷子过世才动手,是怕这些事闹出来把老爷子气死。谢承勤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叹道:“难为你了。”谢轻意问:“六伯有事?”谢承勤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谢轻意不动声色地“嗯”了声。她跟六伯的接触比起自家父母还少,也就他放探亲假回来看爷爷时,偶尔能遇到,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的往来。六婶去了六伯部队所在的城市,好几年见不着一面,也没电话信息往来。他的三个孩子,一个去空军部队当了飞行员,一个考编去了外地,还有一个在读博,她跟他们之间的交流往来就是当爷爷的传话筒、他们给爷爷买东西,她帮忙收个快递,再就是看上什么奢侈品贵重物时,他们找爷爷要完钱,打电话给她,通知她打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