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意淡淡地嘲讽道:“有意思呵,早干嘛去了。”她知道他们不是在关心她的精神状态,只是觉得她最近做事像疯了,确认下她是不是真疯了!谢七先生给她挂的博士生导师专家号,挺权威的。谢轻意在做过心理状态检查、脑电波检查等一系列检查后,在医生问起她的成长经历时,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失眠时,也都做了回答,没有任何隐瞒,反而答得非常详细。她对自己的情况,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她小时候其实还好,问题是出在奶奶过世后。奶奶过世本来就伤心,然后一下子伯伯姑姑堂姐堂哥侄子侄女们都对她恶意满满,让她很不适应,但她内心蛮强大的,你们不讨厌我,我本来也不喜欢你们,没关系。直到遭遇绑架之后。其实,绑架没成功。她从学校出来,旁边的车门突然开了,她一眼跟车上下来的人对视上,觉得对方的眼神不对,扭头就跑。对方离她仅几步,大人,步子迈得大,眼看就要追上。正好旁边停着辆豪车,她扑上去就把车标给掰了下来,再用车标从车头划到车尾,然后就让气急败坏的车主给揪住,一堆人围上来看热闹。车主揪着她,报警了。绑匪溜进人群里不见了。她认得其中一人,是她大伯的跟班。她回家说大伯派人绑架她,才划的车,反被父母打电话大骂一通,遭到全家指责。那时候爷爷九十岁了,奶奶过世对他的打击很大,病倒了,无瑕照顾她。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孤立无援,也看明白自己的父母有多傻逼。虽然她有到保镖公司雇保镖保护自己,但小孩子嘛,担惊受怕后又心里委屈,还让谢七先生、文兰女士在电话里骂她,骂得很难听,他们那嘴脸意外地跟绑匪重合。从那以后,他们出现在梦境里,不再是父母,而是绑匪。最开始她害怕,不敢睡,睡着后总是在黑暗中一个人挣扎。后来,习惯了,麻木了,不怕了,人也开始变态了。老教授问她:“你觉得自己开始变态了?是个什么样的变态法?”谢轻意说:“觉得活着没意思,想死,想拉着谢家所有人去死,想让谢家上上下下家破人亡,但我爷爷很疼我,他就像一束光照进黑暗中,你知道那种地下几百米的开坑吧,很深很深的天坑,很黑很黑,只有顶上有一个洞,有光从那里透进来,那束光就是爷爷带来的。”老教授问:“你爷爷呢?”谢轻意轻轻的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死了……”老教授问:“爷爷是什么时候过世的?”谢轻意说:“一周前吧。”她报了具体的日期、时间。老教授的目光在谢轻意的病服上扫了眼,想到了解到的病情是捅了自己一刀,又问:“爷爷过世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谢轻意就把爷爷过世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老教授,包括谢老七在灵堂听她大伯、二伯讲了一夜的鬼话,她失眠一晚没睡着,她在书房开着监控听他们讨伐她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捅自己。谢七先生的文兰女士听得都沉默了。谢轻意没说的是,其实有极短暂的那么一瞬间是想捅谢老七来着,但谢老七的身手挺好的,她要是捅他,只能是自取其辱,自找麻烦,而且捅了他,她会进去,后面的很多事都不好操作。老教授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谢轻意说:“那么黑的天坑底下,连束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群傻逼妄想踩到我头上蹦达,那当然是要把这群傻逼全埋进去,然后我出去。”她说完,扭头看向谢七先生的文兰女士,问:“二位,满意了?”谢七先生和文兰女士看着她不说话。谢轻意轻笑一声,问:“知道我为什么要当着你们的面这么配合吗?”谢七先生沉默不语,直直地盯着这个无比陌生的女儿。文兰女士的嘴唇颤了颤,想问为什么,声音哽住。谢轻意说:“那是因为想让你们这对纯血傻逼死个明白。”爷爷就是镇压黑暗的那束光,光没了,黑暗失去镇压,自然是里面的恶魔爬出来报复了。文兰女士缓了缓,问老教授:“您看轻意这个情况,要吃什么药?”老教授很为难。病人的逻辑思维都很清楚,意识也很清醒,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精神、心理有问题,病根是旁边的二位。老教授只能开了些常规的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然后劝谢七先生和文兰女士:“有什么事多跟孩子好好沟通,多听听孩子的想法,多注重孩子的意见。”谢轻意冷然一笑,道:“谢七先生这会儿内心是拒绝的,您的诊治结果,他接受不了。与其让他接受有病的其实是他,或者说是接受我是因为他们而造成这么个情况,不如让他接受我就是个天生的坏种心理变态,这些都是我为了对他们进行心理攻击编造的故事。文兰女士的想法嘛,孩子既然有病,那就吃药,我们治,治好她。”老教授让她给整沉默了。他想起一句话,她只是疯,不是智商有问题。他从这孩子受了重伤住着院,父亲一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去到病房把人带到精神科就能看出问题结症所在。干他们这一行,见多了这种,孩子有病,但父母病得更重的情况。可没招。做父母的把孩子逼跳楼,最终还是指责孩子,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显然,这孩子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对她父母不抱任何希望,只想报复。这种情况,吃什么药都没用。劝解,劝不了,也解不了。谢轻意抬抬手,生活助理会意,推着她的轮椅出了诊断室。四个守在门口的保镖赶紧跟上,牢牢地护着自家老板。甭管老板有没有精神病,反正老板不朝他们发病,工资奖金给得高,福利待遇特别好,即使偶尔脑子抽风想干点可能违反法律法规的事,劝一劝,她也听。他们不想换工作,不想换老板,因此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能让屋里的两口子靠近他们老板,以免再刺激到她。谢轻意回到病房,躺床上,极其罕见的给谢七先生发了条消息:“谢老七,需要我给你到精神科挂个号吗?刚才那位老教授看起来挺靠谱的。”她等了好一会儿,没收到回复,又发了条消息:“去不去,你倒是回个信儿呀,我不像某些人一点都不尊重别人,我还是挺尊重您的意愿的。”消息发出去,收到的是红色感叹号,以及一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谢轻意愣了两秒,随即笑出了声。施言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谢轻意在笑,往后退了两步,先看看像门神一样守在病房边的保镖,又看了眼门牌号,再看了眼走廊,没错,就是这儿,没走错地儿,没认错人。她进入病房,把提来的水果零食放下,问:“捡到钱了,这么高兴?”谢轻意扫了眼施言拎来的东西,眼神示意生活助理收下:你们的零嘴来了。9第9章 施言发现谢轻意的心情竟是罕见的好,眼里漾着微微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甚至眉宇间还有些得意浮现,竟有几分神采飞扬的意味。她想了想,谢家最近虽说是乱哄哄的,但远远没到要倒的地步吧?施言在床边坐下,问:“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分享下?”谢轻意淡淡地扫了眼施言,眼里的笑容隐去,问:“你很闲?”施言最近天天来探望谢轻意,已经熟知她的一些特定话语,例如,你很闲,那就是,我给你找点麻烦让你忙起来。她赶紧说:“忙,还没找到王定坤。”她特别狗腿地轻轻捶着谢轻意的胳膊,道:“您给指点一二?”谢轻意斜睨一眼施言,又扫了眼被施言轻轻锤着的胳膊,大概是因为最近每天都能见到,又或许是极难得的她住院居然有人每天都能来探望她,虽然怀有目的,别有居心,四舍五入,也是探望嘛,不是员工照顾老板的那种。于是,她没收回胳膊,让施言继续捶。施言觉察到谢轻意没挪开手拒绝,捏胳膊的动作改成按摩式的轻捏,央求道:“求您了,行吗?”谢轻意说:“你又何必执着于王定坤呢?逮到他,没有其他证据,很难定得了谢承安的罪。”施言说:“我逮着他,谢承安总不能坐视不理吧?用他来当饵还是*不错的。”谢轻意说:“你跟谢承安派过去的人都挺……咳,王定坤在地下赌场当打手,你的人跟谢承安的人同时找过去,你派的人,拿着照片找人问,问的是赌场服务员,服务员直接去报了信。谢承安更傻逼,派去的人是王定坤认识的。他没看到王定坤,但王定坤看到了他,于是王定坤直接溜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