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清如回得果断。 “是我的问题,我想我……没有办法喜欢上你。对不起,三郎,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不敢奢求与你厮守终身。” 他个子高挺,可在她面前,却显得卑微,像抓住救命的绳索一般,握住她紧绷的小臂,轻声细语,讲道理给她听: “你听着,”他无比深情,眸色也愈加深重,声音还带着干燥凛冽的寒气: 045 暗斗 当然,还有一种人,也深谙其道。 临近元正,偏红色系的衣袍和配饰又流行起来,老百姓不能穿专属于勋贵阶层的朱红绛红,但可以找些类似的颜料打擦边球。 更为重要的是,它寓意好。 可在长安,墓红色的流行还与一件传闻有关。 邕王本就是猝死,这种离奇死亡的人总会带点神秘色彩。 更有甚者,说邕王本就没死,那棺木里空空如也,他为了躲避朝堂纷争,大隐隐于市,逍遥自在去了…… 落缨一边研墨一边嘟囔,她陪许清如在上善书肆抄书,瞧着清如那一手精致工整的真书体,颇为羡慕。 “那陆三郎怎么办?坊间都传阿姊与邕王生生世世纠缠不清,你逃他追,似要将阿姊带走一般!陆公子听了肯定难过死了吧!” 清如起身,望着店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落缨,你做的很好,多亏了你,京中这些传闻才得以发酵和流行。” 说到这又觉得尴尬,于是调转话锋,调皮道:“呃……阿姊不用担心,为了让传言更加真实,我还在府上前后庭院安放了供奉的灵位,请了巫女做法事,葛氏都快被我气疯了!” 这一番话闭,许清如吸了吸鼻子,抬手摸了摸落缨的头:“你还真是……与邕王对着干呢!” 清如觉得有趣,刚想细问,却听有家仆来报,说是阿母在庄子上病重,要见她一面。 她坐于塌前,拉着阿母的手,给她按摩僵硬的指节。 医者走后,她将庄子上上下下巡查了个遍,最后发现,是阿母常服的药丸出了问题,颜色淡了,形状也小了一圈。 “我得进宫一趟。”她对落缨说,“我先给太子妃递消息,等她召见。我走后,你看住葛氏,书肆这边也先歇业。” “不晓得。有可能很快就回,也有可能日吧” 清如沉默,叹息:“随他吧。” 她与郭念云的情谊,说不上多深刻,但却极为自然,身份高低并没有造成太大阻碍,可能因为她们都是武将之后,对一些繁琐规矩看得淡。 郭念云一听,一时兴起,也要跟着去,还要引荐内尼惠灯,清如谢过,执意要自己去,几番劝说不下,刚要放弃,太子李淳却来了。 想到这,郭念云想朝他撒撒气:“殿下监国,日理万机,怎还有功夫来臣妾这里晃荡?” “哦,听说你这里来了贵客,特来看看。”李淳瞧了眼跪在地上的许清如,“起来吧,此处不必拘礼。” “传闻而已,不去理它便是,你越去管它,就传得越大,最后反而成真了!”郭念云回。 郭念云没接话,只轻笑了下,毕竟是他先伏低,心里自然美。 去往禁苑的路并不远,由宫城往北,出了宣武门右拐便到了。 居文轸就住在这里,表面上看清闲自在, “大统领,是清如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 他抻腰,挥手屏退左右乐伎,朝清如勾了勾手指。 “丫头啊,别气,听我给你讲。”居文轸坐直了身子:“你阿母得的是不治之症,大秦的药也只能维持多活几年,何必费心思医治呢?” 居文轸盯着她的眼睛,透亮如朗星,有些触动,但也只一瞬,毕竟计划先行,该说的还是得说:“那我便明白你的心意了。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暂且还用不着你的命做药引,有你这个人就好。” 居文轸一笑:“别去费心思散播什么流言了,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邕王也不会活过来,娶了你。” “出身地位在那摆着,你认命吧。既然那个陆简祥肯要你,你就依了人家,别闹腾,嫁去陆府挺好,权当我在那长了只眼睛。别有负担,陆侍郎也不会难为你,既然他先提出合作,我总得试探下他是否听话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蝼蚁的抗争是没用的,蚍蜉撼树的梦想也不过是个笑话。 “我知错了,会按照大统领的安排,嫁入陆府。” “没有,太子和太子妃一如往常。” 说到圣上,清如大着胆子问:“陛下的病有多重?大统领可否去探过?” 见她低头垂眸,又觉可怜,于是补了句:“太子最近新招了一批夜卫,大晚上骑着马到处巡查,你最好,趁天黑前出宫,免得惹麻烦。” 她倒是想尽快出宫,可为了掩饰自己到过禁苑,只好原路返回,在净慧寺抄经祈福后,素斋也没来得及吃,出了门一看,天已大黑。 她沿着宫墙而行,宫内道路宽阔,行人行车马也方便,只是她这一路走来,路上竟空无一人。 犹疑之际,身后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声音齐整不乱,四五匹马的样子,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 马上的人一手握缰绳,另一手朝她展开长臂,瞬间揽住她的腰,用臂弯锁住她,再稍稍用力,单手将她捞进怀里。 清如大脑空白,急促短暂地惊呼,一阵白气从嘴里冒出,又很快被身后的人捂住。 他的音色收敛,沉静如夜,“是我,阿如。” 清如骤然转身,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刻入她骨髓的一张脸。 前方便是皇宫大门,有禁军把守,可他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