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得保护好它,当时你就是骑在它背上救了我。”清如仰靠在他胸口,热热的,坚硬的。 是那一夜,李淳在长安北郊为他挑好,让他潜入暗夜,乘风而去,开启一段新征程。 “瞧,它高兴的!”李佑城握紧缰绳,也将前面的人拥满,叹道:“多想就这样,与你厮守下去,可你也须明白,哪怕一瞬我也知足了。” 李佑城虽然嘴里说着知足,可真正欺身过来的时候,却很难餍足。 身子一半浸在温泉里,一半裸在月色中,雾气昭昭,消弭了一切伦理道德感,只剩下最纯粹的男人和女人,最初的也是最终的本能冲动。 “你……很娴熟。”她没忍住,还是喘息道,攀住他宽阔脊背的手不自然颤动。 一次后,清如趁着月色细看他的身体。并不完美,胸前后背有几处伤痕,愈合得倒是很好,陈年旧伤,已经长进他肌理。 他背靠温泉池沿,坐在池中石凳上,手臂肌肉坚实有力,将她托在身上,温柔打量。 清如一愣,脸红了,秀美的眼睛转向别处,“忘了。” 李佑城眼眸微动,英气十足的眉宇顿时来了精神,扬起唇角,抵上她的,说:“既然忘了,那就再来一次。” 李佑城掐紧她腰肢,与她无限贴近,每一次推进都要默念她的名字。 许清如近乎痉挛,却爱死这种被填满的饱胀感。他在她身后,呼吸喷在她白皙脖颈,相持不下时,他捞她起身,她则展开双臂,向后环住他。 他们如两尾跃升的鱼,在雾气和泉水中汲取彼此呼吸,风声过耳,带来附近山木花草的涩气,这是一个深秋的晚上,可是在热海,一年四季都是温暖的春天。 这里不是官府管控的区域,这片野泉应该没人会来。 挺好,清如昏沉沉睡去。 他一直是这样,永远护着她,永远给她兜底,自始至终。 她继续抚摸他的肩线,锁骨,喉结,一直滑到那些曾经深刻的伤口疤痕,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但她尽量压低抽泣的音量,把身子因为哭泣而产生的抖动降到最低。 清如心里清晰无比,确证无比,眼前这个人,和当年清新水榭的那一位,是同一个人。 就在和亲滇国的旨意下来前不久,许清如又被召进东宫。 与通常的待客方式不同,清如不会被请进东宫安排的各种宴席,听曲看舞,吟诗作赋,而是直接被接入太子妃的寝殿,在其殿内聊些女子话题,长安八卦,云云。 “阿如,你真是太有才了!我好羡慕你,可以去大顺各地游历,可惜我就只能像个金丝雀般,被困在这宫殿里,还要应付各种乱七八糟的女流之辈。” “是是是,我又酒后吐真言了!”郭念云执起金盏,一饮而尽,随手抹掉嘴角的酒迹,用杯口对准前面的正殿,嘟囔道:“李淳这厮,就爱同那些矫情文人一起谈天论地,殊不知,这帮人里头,有几个像阿如一样,走遍南北,广识各地风物的?” “小人乃一介商贾,年年都得去各地采购,不然不及时上货,这生意很难维持啊,太子妃千万别这么说,太子殿下以国事为重,召见朝臣才俊是常有的事,也是正事,还请您宽慰啊!” 她这虽是气话,但也不无道理。 可皇家的所有事宜都如雾里看花,她是否与她真的交心,清如说不好。 太子李淳对郭氏是极好的,甚至到了宠溺的程度,所以才纵任她到如此地步,不去赴宴,口无遮拦,召见商女,嗯,也是无奈到极致了。 郭念云便是如此。 “是小人无运无命,不配嫁入皇家。”拿你身份挑事,可我却始终觉得,你与明澈是真的相配。” “他太累了,从六岁开府那年,就背负了太多,加之后来又出了那种事情,他早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死也是预料之中,因为先帝对他的独宠是致命的,如今宦官势力之大,就连皇帝也难以与之抗衡,杀死他的不是什么母妃叛国、疾病猝死,而是众多无形之手,他死了,那些手才会安心。” “眼下,你就要启程了。”郭念云握住她手,眼神幽暗,“你去到那边,一定要保重,圣上的旨意,我与太子也无能为力,只能愿你此生平安,我会常去大慈恩寺为你祈福。” 后来,郭念云喝醉了,躺倒在榻上,近身侍女来服侍,被她一一屏退。 “……李淳这厮,也不来陪我……打马球,不像明澈,天生爱跑动……他呀,小时候最闹腾了……”说到这,她眼里有了精神,一把拉住清如手腕,像发现秘密般,道: 郭念云眼里发光,清如确定,那只是震惊,而非垂涎。 清如眼睛瞪圆,这个情形确实很难想象。 “好笑吗?是不是很好笑……”郭念云嘴角勾起,笑着笑着就大声咳嗽,喘着道:“也许,这是在咒他,让那些人畏惧他,于是,他长大成人,崭露头角,便联起手来,将他害死……害死……” “明澈,他那么好的郎君,那么好……” 才发现,是自己的脸上布满了泪。 她抬手去触碰那条长长疤痕,由于衣物格挡,只能摸到一半。就算他后添了许多旧伤,可胸前那道长疤是掩饰不了的。她见过刀伤,那不是刀伤,那是条天然而成的暗线,犹如他的生命线,前一半是邕王,后一半则是校尉李佑城。 李佑城,李明澈,李源。 040 提亲 相互沉沦的日子,让彼此更加难舍难分。 等到终于要分别的时候,清如也断的干净。 此时,白蛮长公主已取得战役的绝对优势,觐见大顺皇帝也是迟早的事,护送和亲公主回京便是一个谋求和平的表态。 “你会忘了我吗?”清如眼睛发涩,问道。 “你也忘了我吧。”他说,果断干脆,没有任何藕断丝连。 清如抬头看天,说:“候鸟总是飞到南方过冬,天暖之后,还会飞回来,它们总能顺利找到家的方向。” 回长安的路很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