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if线 温柔 这一天他刚和福利院的一个男生打了架，原因是男生对一个小妹妹开过分的玩笑，老揪人家辫子，都把人拽哭了，不仅不道歉，还嬉皮笑脸。 长椅上。 他乖巧地让护士阿姨擦脸上的伤口，小手小脚，抬起漆黑湿润的眼。 「我就打他，他不要脸。」 孟欢哼了声：「我忍他很久了。」 膝盖上血迹还没干，孟欢说：「疼。」 她手劲大，孟欢脑袋小，让她一薅薅得头都低下去了。孟欢双手撑着脑袋抬头。 「就要这样！」周阿姨用力再往下按按，「让你长长记性，叫你以后还打架！」 孟欢揉着脑袋，声音顿住：「有人来看我？」 孟欢不确定是哪一种：「今天吗？」 孟欢呆在了原地。 心里的想法却不一样。 孟欢晃着白净的小腿，百无聊赖撇了撇唇，眼神中明明亮了一瞬，不过又变得黯淡。 医务室外站着高挑的青年。 青年身量高，穿一身修裁得体的西装，将脊背要腰身的线条衬得极其俐落清隽。长得异常俊美，鼻樑犀挺，唇边似笑非笑，有种阴郁夹杂着春风的气质。 他准备走，周阿姨唠叨似的补充了句：「这孩子还挺不乖，早上在饭堂和同学打架了，打一脑门的伤，只能让你们在医务室见面。」 他手拧开了门把手。 长椅上白白净净的小男孩转过脸，好像是梦里的场景，昏黄的橙光照在雪白的房间内。 「叔叔。」 幼年孟欢比后面少年模样还白皙柔软，下巴尖尖的，头髮漆黑，唇瓣沾着血，就显得挺有血色，唇红齿白，眉眼俊秀。 蔺泊舟叫他的名字。 蔺泊舟走近，看到了一旁的药，问：「疼吗？」 蔺泊舟：「我替你看看。」 蔺泊舟半蹲下身手捏他的脚踝，将药剂喷在他青肿的伤口处，据说俩小孩儿打的特凶，还拿了板凳，孟欢小腿骨那一截都是青的，隐隐发黄。 「……」 蔺泊舟轻轻叹气：「叔叔带你去玩儿。」 「好。」 穿着华贵，好像是个有钱的叔叔。 孟欢低头跟在他背后，走廊时蔺泊舟停下脚步，高大的阴影俯落，他礼貌地询问：「我可以牵着你吗？」 他表情有点儿发呆，一双眸子乌黑，不沾染任何杂质，清澈地望着蔺泊舟。 说完，自然地把小手交到他掌心，手指柔软，有点儿婴儿肥，软乎乎的。 孟欢怔了一下，说：「都可以牵。」 但他眼底依然温柔。 孟欢不知道接什么话，便沉默。这叔叔的手比一些大叔粗糙的手要温和些，但也没有阿姨的手那么柔软，只是低着，去够孟欢适应的高度，牵起来顺手。 孟欢手一下子攥紧了，望着男生的方向。 孟欢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蔺泊舟目视男生消失的长廊，视线内敛，手轻轻碰了碰孟欢的后脑勺：「好。」 「早上吃饭了没有？」蔺泊舟带他到车后排坐下，「里面放着东西，随便吃，都是给你买的。」 他并没有拆开。 孟欢乖乖的说：「我不饿。」 蔺泊舟走近，他拆了一盒提苏米拉递到他手里，轻声安抚：「没关係，吃着玩儿的。」 一边吃着蛋糕，孟欢的心思也不觉回到了和他打架的男生身上，今晚回去，会不会又被他揍 孟欢可讨厌这个男生了，老是捉弄他，趁他洗澡掀开帘子，还半夜偷偷藏过他的书包，看孟欢在黑夜里发抖打哆嗦时，爆发出一阵阵狂笑。 前排的叔叔，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顿了顿，蔺泊舟温柔地开口：「欢欢，你猜叔叔为什么带你出来玩？」 他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不是随机选，正好选到我吗？」 孟欢：「为我？」 孟欢呆住，不太相信：「你开玩笑吧，你年纪那么大。」 蔺泊舟唇瓣牵着，笑了一声：「真的，欢欢上辈子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一起共甘苦，共患难，欢欢还救过我的性命。」 「叔叔从来不乱说话。」蔺泊舟音色温柔，「不信看看，买的是不是都是欢欢喜欢吃的零食。雪花酥，泡泡糖，桂花糕，还有可乐。」 蔺泊舟露出一个放鬆的微笑：「对吧？叔叔上辈子欠了欢欢好多东西，现在过来还给你，欢欢要记得收好。」 蔺泊舟又道：「至于今天和你打架的男生，等我们今晚玩开心了回去，他要是再招惹你，叔叔也可以帮忙给他点儿教训，好不好？」 被他说中心事，孟欢一下子变得心情复杂，点头：「好。」 甜腻的气味涌入鼻尖。 他话音顿了一顿。 不知道谁说过，小孩子的友谊从分享零食开始。 孟欢有些紧张的目光一下子放鬆了，露出了笑脸。 蔺泊舟手指攥着方向盘，目光倒映玻璃外的风景，不觉莞尔。 孟欢捏着糖纸，表情顿时又有点儿害羞。 他手指修长干净，热意舒适，被他轻轻摸到头顶时，袖口传来了一点儿檀香，会让人感觉到他的体温，消去距离感。 蔺泊舟动作温柔，不是让他害怕的大人。 也许是他的这番话，让孟欢心情好了许多，他们停在一家游乐园门口。 孟欢：「喜欢。」 孟欢看了一圈，不自信地小声说：「可是我胆子很小，不敢玩儿。」 ……没有被嘲笑，孟欢攥紧他的手指。 「那个好棒喔！」孟欢说。 他顺着孟欢的目光，看到了一隻大摆锤。 这一片区域不断有人爆发出惨叫「啊啊啊～～～」 孟欢眼睛特亮，咬了咬下唇，明亮地看他：「我不玩呀。」 小朋友性格里有调皮和喜欢看热闹这一种基因存在。 「？」 孟欢更期待了：「看起来好好玩儿！」 「这让我怎么拒绝……」他自言自语。 孟欢暂时交给操作台的工作人员帮忙带，蔺泊舟走向高台，背后响起孟欢的喊声：「加油！叔叔加油！叔叔你好厉害！」 蔺泊舟轻轻舔了一下齿列。 他挥了挥手，让工作人员给自己绑上东西。 他神色镇定，就是头髮弄得乱了点儿，当他飞起来听到孟欢在底下尖叫时，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这趟好像上对了。 「不吓人。」 「好玩儿。」 「……」 孟欢连忙摇头，眸子明亮，明显被说中了心思：「才不是。」 孟欢眨了眨眼。 「欢欢，看的开心吗？」 孟欢对上了他的眼睛。 孟欢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温柔的人。 ……眼前的叔叔，好像是一种理想的人。 但不知道想着什么，孟欢忽然有点儿彆扭，把脸扭向了另一头，转头朝着另一边跑。 蔺泊舟不明所以站起身，跟在孟欢背后。，停在一家小棚子前。 孟欢点点头。 孟欢看着他，手指在几排饮料上来回游走，指尖点来点去，却始终没挑出喜欢的一瓶。 蔺泊舟失笑，蹲身视线和他平齐，一瓶一瓶挑着问：「qq星喝不喝？」 「旺仔？」 「嗯，那娃哈哈？」 孟欢表情有点儿惊讶，嚥了咽喉头，说：「叔叔，我九岁，不是三岁。」 蔺泊舟没忍住，笑了：「不好意思欢欢，叔叔一直以为你是小朋友，是叔叔的错。」 「没关係。」 孟欢忽然很快地抬眼看蔺泊舟，目光又落下来，表情慾言又止，似乎还透着一股落寞。 他将牛奶放回了架子上，目光转向温和：「欢欢想跟叔叔说什么？」 他觉得，从自己的耳背到整张脸，似乎生出了一种燥热羞耻的情绪，压着他，让他说话时心跳声不断扩大。 但孟欢还是鼓起了勇气：「你想当我爸爸吗？」 空气中安静。 蔺泊舟扯了下唇，屈膝半蹲，音色尽量温柔：「为什么这么想呢？」 蔺泊舟承认：「嗯，对。」 蔺泊舟唇角微弯。 孟欢抬眼，仔细看他的脸。 孟欢：「不像。」 蔺泊舟鼻腔出了点儿气音，再笑着问：「那欢欢为什么一看见我，就叫叔叔？」 孟欢脸一下子红了。 小朋友手指轻轻抠着木板，下颌低了下去，眼神剎那间被落寞充斥。 那今晚回去，又要继续和那个男生打架吗？ 内心好像涌出了铺天盖地的失望和委屈，孟欢难受得鼻尖酸楚，似乎要被负面情绪吞没。 蔺泊舟轻笑：「欢欢想和哥哥走？」 「想不想啊？」蔺泊舟声音悠悠吊着。 角落另一侧转出个中年男子，也穿着西装，单手拿了一把太阳伞。陈安半弯着腰走近，看见孟欢时眼睛意外，露出欣喜又激动的目光。 他几乎要要摸摸孟欢的脑袋，可蔺泊舟轻咳嗽了声，他又回去了，脸上露出惊喜交织的表情。 蔺泊舟和孟欢说话：「他是和哥哥生活在一起的叔叔，过了三十岁，可以领养你，从今以后，你就和哥哥一起住，好不好？」 蔺泊舟微笑，阳光从他背后照下来，温暖和煦。 孟欢猛地站起了身。 「呜呜呜呜……你带我走了，真好，呜呜呜……」 声音也无限温柔，在耳边迴响。 孟欢眼泪嘎嘎掉，思绪变得有点儿朦胧，好像一瞬间从某种状态中抽离出来，隔着很远的距离在看什么东西。 温热眼泪不断涌出，下颌打的潮湿，泪水粘巴巴的。 ……是自己发出来的。 孟欢睁开眼，梦境残留在意识中，心臟难过得要命。 男人声音带了一点儿困倦，但整个人是清醒了，指尖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痕。 孟欢往蔺泊舟怀里挤。 只是幻想中带自己走的人，变成了蔺泊舟。 抱着他的蔺泊舟耐心，吻落在脸颊：「不怕了，不怕，乖。」 他用力擦了擦眼泪，嗫喏：「夫君……」 「在，为夫在，欢欢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