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吧？过来吃饭。” 孟欢走近他身旁， 坐下。 “知道。”蔺泊舟声音缓慢。 他清楚统领一支军队不容易，文人读了那么多书，那么聪明，可依然文武有别。没有经验就无法领兵，但他实在没想到，稍微不留手后路会被推上绝境。 孟欢抬眼：“今夜赶路？” 他心突然加快，耳膜里被什么东西鼓动。 蔺泊舟侧过了脸。 “为夫二十岁从辜州来京城充当傀儡， 知道京城险恶，很可能一去不返，但为夫还是去了。为政六年，和朝中大臣起过的衝突数不胜数，毒酒，刺杀，诬陷，攻讦，步步危机，有人无时无刻不想要为夫的命，但为夫还是在朝中站得稳当。” 蔺泊舟肩头披了件鹤氅，手搭着腿侧坐，目光垂敛，身姿透露出了无与伦比的矜贵。 因此朝廷中那么多人记恨他，可蔺泊舟眼里从无这些宵小之辈，他无论遇到什么，都能从逆境中冷静分析，沉稳处置。 孟欢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好，那我好好吃一顿，收拾收拾东西。” 蔺泊舟轻骑出发，隻带很少的人，祝东肯定不在范围内。 山行：“王爷的马匹和马车备好了，要不要过来看看？” 马匹在马厩里踱着步子，膘肥体壮，孟欢伸手摸摸马的额头时，山行的低音响在耳边：“王爷一心回京吗？” 孟欢点头：“他跟你说了吗？” 他声音顿了一顿。 “……” “其他人对王爷有公论，也有名节的打量，认为他应该敬天法祖，甘为臣媳，做一个备受委屈但仍然鞠躬尽瘁的忠臣。但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们不是朝廷的人，我们是王爷的人，只有我们真心实意为王爷的未来着想。” “你觉得这一切是王爷应该遭受的吗？”山行说，“王爷焚膏继晷，日日为朝廷操劳，可换来的是狡兔死走狗烹。王爷的才华不亚于宣和帝，当年若不是太子被废，现在该坐皇位的就是王爷。这一切本来就该是他的。” “王爷回京的心意已经确定了，我们任何人都劝不动他，也许你——” 意图出来了。 敢情，他也被当成能左右大佬思想的夫人了。 少年这句话很有说服力，本身也长得白白净净，声音温吞，感觉好像脑子转的比较慢的样子。 他不想左右蔺泊舟的想法，希望他们明白。 人走了以后，孟欢站在原地，白皙手指握紧了缰绳。眼前的马儿鼻腔喷出了一股白雾。 深夜时士兵大概都睡了，营寨笼罩在一层迷离的夜雪当中，寒意侵入了衣裳，冻得浑身骨头髮抖。 “路上小心，走大路，别遇上土匪和流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