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光放小米这粥也太清了，里面还混了些野菜，咸菜，煮成颜色发灰的一碗，沾了些锅灰。 孟欢皱紧眉头，端着碗发呆。 “你们这样几天了？” 祝东压低声，“再这样下去，粮草吃光，估计就要杀战马来吃了，等战马杀光，士兵肯定要哗变！你都不知道大家找王爷找得多着急，全都等着王爷回来找饭吃呢！” 只能说自己还是太天真，以为只有他们将领和士兵的鱼水之情，没想到还有那么多现实问题。 他的眼睛还没好，要怎么去给三万人找饭来吃呢？ 孟欢打起精神：“什么？” 孟欢端着碗，发怔。 众将士们喝完了粥，不当值的便躺回了营帐内，脸色发青就这么躺着睡觉，以免体力流失太快，饿得不好受。 ……蔺泊舟肯定早就猜到了。 难怪昨晚在马车里他跟陈安说，要三万护卫军离开自己单独回归团营。 这是唯一能保全这一群人的方法。 这三万人，要么完全失控就地解散沦为流寇土匪，要么聚在一起拧成一股绳索，转头攻占大宗的城池，屠杀大宗的百姓，掠夺大宗的财物。 但让他们回团营，有饭吃了就能保住命，还能向宣和帝展示诚意，说—— 蔺泊舟显然心里有主意，能把这三万人再平平安安从团营里剔出来，带回辜州。 蔺泊舟送走了这三万护卫兵，等于彻底无所依傍，那他该怎么办呢？岂不是相当危险吗？ 他不是蔺泊舟，此时完全想不出主意。 孟欢一边叹气一边跟着他回营帐。 祝东压低声，凑在他耳边：“你说咱们王爷会造反吗？” “没饭吃，这不是逼反吗？自古以来，没饭吃都是咱老百姓造反的首要原因。毕竟咱们现在想要口饭吃只能去抢啊，可咱们一抢，官兵正好找到理由派兵来剿灭，那面对面一打仗，王爷就算不想造反，不也是行了造反之实吗？” 不止他，这营里的几万人偷偷琢磨了好几天，发现被逼到这份上，要么蔺泊舟自戮，要么蔺泊舟自立，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已经到这种绝境了吗？” 但在蔺泊舟将这个想法公之于众前，孟欢不会告诉任何人。 祝东点头，声音焦虑，望向中军帐的位置。 寒风里，他俩面对面叹了口气。 他神色有些疲惫，对这些用脑子的人来说，思考也是相当耗费力气的事。 他回到中军帐这一路，议事的将领和幕僚们纷纷出来，一路没有欢笑，个个神色都很凝重，肃穆，和这冰天雪地相得益彰。 还有人擦眼泪。 孟欢发愣，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老实巴交地往寝帐里跑。跑了没几步，肚子又饿，饿得整个人都晕了。 “欢欢回来了？” 孟欢放轻脚步，进去：“王爷。” 蔺泊舟也议了一上午的事，眉眼带了点儿病容，神色有些疲惫，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揉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