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逃跑路线，”孟欢手指继续指着，“要是再守住谷口，他们逃跑时队形全乱，再在山顶用重炮轰击，他们会被打的措手不及，又死一大片。” “这里对骑兵来说，就是一道鬼门关。王爷能选中这座城池，英明啊，我不如王爷远甚。” 雨势越来越大，孟欢手指按在笠帽，漆黑的眸子望着山脚下，脑子里忽然冒出一道灵光：“那要是有条我们没发现的小路存在，也忘了设兵防，到时候打起来，敌军从小路突进，会不会对战况造成扭转——” 他话里的温度不多，本身的年纪有些大了，站在雨天里直哆嗦，脸色发青：“要是看完了，就回府吧？” 员外郎乏了：“没有，舆图上全都记载着，本官都看了一趟，没有出入。”他话里有点儿侥幸，“今日就算不出门也没有任何问题。哈哈哈，当然，来看一趟心里也更踏实。” 孟欢踩着雨水往前走，布鞋里的水叽叽地叫，他低头理了理衣袍，抬眼才发现当中少了个人：“李副郎呢？” “他去了吗？我本来还想过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员外郎打着呵欠，懒懒问：“二位小公子与李副郎，似乎不和啊？” 员外郎笑了笑，说：“你们两个小少年，可不要小看李副郎了。他虽然不是王爷的人，却是风水堪舆世族，祖祖辈辈都看山水，眼力老道。只不过三教九流嘛，李副郎出身贱籍，当年全靠崔阁老提携，否则一辈子都在村里给人摸骨看手相，所以啊，崔阁老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对咱们没有好脸色很正常。” ……在他眼里，自己非要出门看舆图，好像还成和李副郎怄气了。 “哎哟，李副郎！怎么回事？” 孟欢顺势转过身，一道漆黑的身影让人搀扶，塌着肩膀走了过来，来人浑身湿漉漉的，膝盖和袍子沾满了泥水，污秽不堪。 “没事……” 员外郎急坏了：“李副郎身体无碍？” “你的身体——” 耽误不得，众人连忙去牵一旁的马，孟欢也准备收拾回山了，只是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同理心，但还是问：“李副郎刚才去了趟山后，有什么发现吗？” 可耳畔安静。 李副郎唇瓣发紫，瞪大眼眶看他，眼里充斥着血丝，苍白的下颌又尖瘦，像是一隻中了邪的厉鬼，阴沉狰狞，尤其是那双眼球快爆出来的眼角。 诡异至极的场景，让孟欢退了一步。据说走进无人的深山，人会遇到深山里的厉鬼，还会被林间的瘴气魇着，疯癫发狂，李副郎现在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没有吗？ 风水堪舆世族，阴阳两道相通，看过的地形比孟欢走过的路还多，怎么会去一趟后山被瘴气魇住，惊惧至此？ ——甚至不是别人的人心，而是自己的人心。 李副郎血红的眼球看他：“你要干什么？” 祝东不明所以：“我跟你一起回去找吧。” 孟欢栓好了马，开始往回走，离开李副郎的视线以后从走改成了跑，在山路间健步如飞。 孟欢心臟狂跳，有种预感：“山背后有东西。” 祝东还在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