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呢,夫子就没想让咱们在这儿能过得舒坦了”,季宴礼提着白面兜子紧随其后。 这一通忙完,已是大半晌午,宋沅礼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奈何他长到这般年纪,除了偷吃以外,从未进过灶房,更甭说生火做饭,被分到劈柴的活计,挥两下斧头便觉得气都喘不动。 晚些夫子过来巡视,瞧见先前杂乱的庐舍已经被收整干净,锅中还煨着热乎乎的白面饼子和米粥,心中甚为满意。 入夜,月影如钩,铺满一地银辉。 “见君,你想云胡吗?我好想我们家青哥儿”,宋沅礼躺在他身侧,同样地辗转难眠。 “明日,我就去找夫子换寝,真受不了你们这有家室的!”,睡不惯炕的季宴礼幽幽说道。 次日, “还贪懒,都给我下地割麦子去!” 谢见君晓得收麦子要赶早,故而没有拖沓, 李夫子喊过一遍后, 他就从炕上爬起来, 只待将宋沅礼和季宴礼都拽起来盥洗时, 还有大半学生赖赖唧唧地不肯起来。 “见君,收麦子当真要起这么早,真不是夫子在变着法子折腾咱们?”,宋沅礼困得眼都睁不开,天知道昨日他惦记青哥儿, 近夜半刚睡着,统共到这会儿, 也没有睡上几个时辰。 宋沅礼靠着他不住地打哈欠, 怕是连他说的话都没能往耳朵里进。 李夫子吩咐随性的佃农,将磨得锃亮锋利的镰刀分给他们几人, 顺道说起一会儿收麦子的事儿。 “还没开始割麦子呢,就惦记着吃饭!”,夫子捋了把胡子,冷着脸斥责道。 “少东家,咱这麦子都是赶早收,卯时再回来做早饭”,见夫子不开口,佃农在一旁冲齐思正拱了拱手道。 刚拐出小院,就见着好些佃农都已经出门了,有推着平板车的,有挑着扁担的,就连五六岁的娃娃也提着小竹篮,等会儿要跟在爹娘身后拾麦穗。 “村里就是这样,能跑能跳的孩子,农忙时都得来帮忙,你别看他们年纪小,干起农活来可是利索得很”,谢见君在村里住的那几年,对这情形早就见怪不怪,他没告诉宋沅礼,比这再稍大些的孩子,就得下地割麦子了,还得担负起来地里送饭的任务。 谢见君抿抿嘴,没接茬,只是忽而想起那几年,满崽也是提着小竹篮,四处跟着他和云胡拾麦穗,烈日晒得他小脸儿通红,可从没听他叫过苦喊过累,再看同行的这些个“小豆包”,心里顿时就软成一片。 话音刚落,就有三两个学生一脚踩进了沟坎里,当即就歪倒在地。 “谢、谢谢”,几人连连道谢,再不敢分神琢磨旁个事儿。 “你是黄口小儿吗?还不敢自己走路?”,季宴礼撇着嘴嫌弃道,话虽这般说,但也没撂下宋沅礼。 晨光熹微,麦秆上挂着莹白的露珠,细闻之下还有淡淡的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