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长。”,时良脸色煞白, 磕磕绊绊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涔涔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案桌上, 他不得已抬袖擦了擦汗。 “山长, 我没有作弊,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作弊!”, 时良忙替自己辩解道,这作弊的帽子一旦盖下来, 他这辈子就完了。 其实早先常修然给扔时良纸团时,谢见君就已经瞧见了。 他在答题卷上誊抄算术题时,时良正往这个被丢过来的纸团上写东西。 谢见君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斜后方懒懒散散靠在椅背上,一脸事不关己的常修然,若是时良这会儿把纸条拿出来,怕是能借由这个机会,向山长说明所谓作弊的真相,坐实常修然和赵瑾霸凌他一事,那纸条上定是能分辨出常修然的字体。 余光中却见时良极其轻微地冲他摇了摇头,眸光中满是急切的恳求。 谢见君轻叹一口气,罢了。 山长一时无言,打眼瞥见谢见君面前的考卷上,正有誊抄了一半的答案,便挥挥手,让他坐下了。 这白面饼子是时良一直装在身上的,他气血虚,时不时便眼前发晕,每每发作,只稍稍吃上点东西,歇息片刻便能缓过劲来。 山长半信半疑地扫过时良,时良咬紧了牙关故作镇定,不敢让山长瞧出自己有半点的异样。 “谢山长体谅。”,时良拱手道,他神色无异地坐下,执笔的手微微发抖,无人看见之处,他拳头紧攥,指甲已然深钳进了肉里。 谢见君心生不适,只觉得眼前一幕恶心至极。 ———— 他收拾好书袋,头也没回地走出学斋,没多时,时良竟追了出来,张手拦在他面前, 谢见君怔了怔,他心绪复杂,一时没有搭话,只瞧着时良张了张口,似是还要再说点什么。 “我是被我们县衙举荐而来的,我娘担心我身子不好,在府城无人照顾,便跟了过来,经邻里介绍在常府做工,好赚些银钱供我在府学读书。也不知那常修然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便私下里拿我娘来威胁我,逼我答应考试的事情。”。 等不及细想,时良继续开口道, 说这话时,他乍然想起,某一日他娘提了好些东西回家里来,眉开眼笑地同他说,“那常少年当真是个好人家,我只同他说,我儿跟他在一个学斋读书,他便让人给我送了好些吃食,说是看你太瘦弱,让娘给你补身子呢,还让府里人给娘涨了月钱。” “我娘那般聪慧之人,但凡我说让她离开常府,她必然能猜到些什么,我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难不成要看我娘一个柔弱的妇道人家,替我去常府讨公道吗?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来府学,也只是想要读书,我自知身份不敌旁人尊贵,一直兢兢业业苟活,尽量避免同他人冲突,可为什么?”,时良眼圈通红,几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