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走吧,我既是占了你的身体,便会照顾好满崽,直至他将来长大成人。” “阿兄,起风了。”满崽扬起半个身子,伸手接住枯黄的落叶。 他拿出铁锹,铲起一抔黄土,缓缓地将新土铺洒在谢三的坟茔上,用铁锹的背面把新土轻轻敲严实。因着芸娘是新坟,下葬不满三年,故而用不着添土。 下一次再来,便是清明了。 年三十,雪过初霁。 谢见君推开屋门,长长地抻了个懒腰,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今个儿没温书,他将水缸里的浮冰敲碎,舀出大半盆水来,倒进锅中烧热,只等着云胡和满崽早起盥洗。 谢见君犹自笑了笑,折下一小节树杈,充替了那半截胡萝卜,这般看起来,才有些顺眼。 “地上滑,慢些走。”谢见君刚刚把院子里的落雪推到一处,回首叮嘱云湖小心看着点脚下的路。 “今、今早喝米粥、如何?”他站在灶房前,冲谢见君扬声道。 昨个儿他俩便商量好了,今日的年夜菜杀只鸡来吃,加之先前从后山摘回来的鲜甜栗子还余了些,一道儿炖上满满一锅,好开开荤。 吃过早饭,家里没什么活,索性谢见君就让满崽跟着小山去村里讨喜,免得一会儿杀鸡放血再吓着小家伙。 “云、云胡,你会杀鸡吗?”,他在院子里好不容易抓了只老母鸡,左右犹豫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才来灶房里问问云胡。 “我、我试试吧。”,云胡将菜刀往案板一搁,围裙上抹干净手,同谢见君一前一后出了灶房。 云胡从谢见君手里接过刀,颤颤地往墙边走,一脸的视死如归。他哪里是杀过鸡的,从前家里吃鸡,娘亲都背着他,生怕他多惦记一眼。 鸡毫发无伤,刀卷了刃。 云胡提着卷了刃的刀,不知所措地看向谢见君,那局促的神色比哭了还要难看。 “见君!”适逢福生过来,见他二人蹲坐成一排,望着鸡毛四飞的老母鸡,双双一脸茫然模样,“哦豁,今个儿家里吃鸡?” 话音未落, 福生似是知道谢见君想要拜托他作甚,朗声接了话茬,“你们去烧锅水来,这儿交给我。” 云胡在一旁听着,立时涨红了脸。 “我说呢”福生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让谢见君又给他换了把像样的刀来,刀刃抵在石头上,嚯嚯磨了两下。 却见福生上前一把攥住鸡翅膀,空出两个手指捏住乱动的鸡头,拿刀的那只手一闪而过,只余着晃过的残影,鲜红的血自母鸡的喉咙间喷射而出,溅落在墙上和地上,动作利落得,连谢见君见了,都觉得自己喉咙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