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灰猫,那天上班差点就迟到了。 有店长、有b店长资历还深的工读生、会偷偷把晚餐分给老鼠的看门狗、喜欢赌博的洗碗阿姨、擅自在洗手台种青菜的厨房大姊。大家的个x鲜明到无法想像他们婴儿时期的模样。 大家的私人物品统一会放在置物柜之中。 置物柜一向拥挤,听说冬天则会更夸张。因为避寒的衣物t积不容小觑。 我的手机能够安然地躺在柜子之中,而非宛如搭公车通勤的上班族那样被挤得直挺挺的。 「嘿!」我用食指命令自己的手机,「站好喔,不可以摔下来。」 仔细一看,其他人在摆放私人物品时也有类似的默契。 下班的时候,当我边伸展筋骨边前往置物柜时,其他同事还询问我的身t状况如何,会不会过度劳累之类的。 他们问的问题与平时相差不了多少。 至於我先前从事的,是亲戚介绍的家庭代工。 伤口一向痊癒得很快,所以不会多加处理。 然而当时替我结帐的店员不这麽想。 由於店里的摆设一律是木制品,墙上还贴着像是运用人力彩绘的早期美国海报,导致对方宛若另一个时空的人。 这是扣除掉点餐的流程,她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结果另一只手也是。 她先是掀开围裙,然後拿出皮夹,最後从皮夹的夹层中ch0u出绷带。 我从来没遇过那样的人。这与医疗箱的等级完全不同,因为医疗箱无法随身携带,皮夹则不一样。 nv大学生的指甲很漂亮,感受得到她的指腹随着施力贴合着我的指节。 「没关系啦,今天我们没什麽客人。」 nv大学生不怎麽健谈,但每一句话都牵动着我的情绪。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的个x乖僻,因为表情始终如一。总是一副笑笑的脸。 我猜根本就没有试着解读,只是理x地思考「哪种环境下人会有哪种情绪」。 只是做到了,某些人或许要钻研一辈子的事。 每天下班,都会回忆起自己上班的理由。 後来,更是珍惜着每一次能对她喊出「学姊」的机会。尽管不同学校。 等着相同的红绿灯。 虽然已经一阵子没有看见她就是,而我深知时间将不断延长。 监视器恰巧拍下了事发经过,新闻也重播了好几次的样子。我还没看过新闻上出现过的影像,日後也不打算让那些画面留存在记忆里。 至於是哪只猫咪,自然不需要多说了。 灰猫躺在机车行的屋檐下,晃着毛茸茸的尾巴。 或者该问,牠究竟记得住发生在路口的哪些事情。 灰猫这时忽然有了动作。 这一次的目标并非我的脚踝,而是停放在机车行门口的某台机车。可能是想要躺在上面吧。 雨声恰巧淹没细节的声音,我不清楚老板喊了些什麽,只看见他踢了灰猫一下。踢的力道不是很大,与我当初的攻击差不多,猫咪的四肢甚至没有离开地面。说是踢,不如说是「抬」可能b较恰当。 老板於是又踢了第二下、第三下。 我还是听不见老板在说些什麽。 在雨中听得一清二楚。除了痛苦感受不到其它情绪。 我愣在马路的另外一侧,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办。 让惨叫传达的范围缩小的这场雨,放大了我内心的恐惧。 牠会si吧? 会怎麽si呢? 遭遇车祸的当下,她在想些什麽呢? 学姊在职场给人的印象是聪明且认真的人。 所以,她势必明白自己会因为出手拯救猫咪而陷入危机。 为什麽呢?要这麽珍惜自己以外的生命呢? 但是身t却会不由自主地动起来。 明明跑的距离不长,却还是气喘吁吁地来到机车行老板面前。 尽管尝试瞪着对方,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老板早已松开踩住灰猫的脚,我於是前往骑楼的角落,抱起蜷缩成一团的灰猫。牠不断发抖着,却没表现出任何攻击x。 是在等谁吗? 毛茸茸的,很温暖。 因此我来到机车行老板的面前。 「喔……」老板愣了愣,「是你的猫?」 我想也是。 「对啊,是我养的,很可ai吧。」 「谢谢。」 灰猫安分得让我不时察看牠是否还活着,但牠睁大双眼,彷佛我在眨眼的瞬间会被替换成机车行老板似的。 抱着牠等待公车。 过了许久,我的心跳才开始加速。当刚才的事件变成回忆、能够拉开距离检视之後,无处宣泄的恐惧导致我只好将重心放在灰猫身上。我开始检查牠的耳朵,翻找猫毛当中是否存在跳蚤。 在雨中,那稳定的声响b起我的心跳还来得真实。 即使冲洗掉身上的雪白泡沫,灰猫依旧是灰猫。 「你的肚子好像挺适合拿来炖汤耶。」 「我说的没错吧,而且你也满喜欢洗澡呢,真是太好了。」 躺在脸盆里的灰猫打了一声喷嚏,抖掉鼻头的泡泡。 猫咪的回复力都这麽好吗?我不清楚,这是第一次与动物独处。 「一个an0的nv高中生正在帮你洗澡喔~给我知足一点。」 因为我不曾与年幼的家人相处过,记忆只能在这种时候传承下去了。 「喵~」 之所以肆无忌惮,与其说对方是猫咪,不如说是因为灰猫也同样身为nvx。光这个身分,我对牠的认同感就大大上升。 我跟牠都没办法用小便斗上厕所。 就算开起政治不正确的玩笑,旁边的人顶多是惊恐地望着自己。 「喵——」 所以我跟牠是同一国的。 我喜欢完整的东西。 因此洗完澡之後,我选择拨了一通电话给我的「童年」。 柜子不大,毕竟买过的玩具不多。家境清寒是其次,最主要是我认为物品既然都会损坏,那麽就都以消耗品的心态来使用也不错。 小孩子b想像中还来得残忍,因此我很感谢那些玩具,它们让我直到现在都还能有一个足以打电话谈心的青梅竹马。 先前曾提过我是所谓的小姐、绿叶小姐。 「红花」是名字的谐音,不过外表也是如此。 我趴在床上,将脸的下半部埋入松软的棉被,一边逗弄着灰猫的尾巴一边聆听手机的拨接声。 她可能也打算睡觉了。 还没说完,又听到一声呵欠。 「所以你原本打算说什麽啊?」 「好ch0u象喔。」我困惑地捏起灰猫的尾巴,毕竟她的举例不知所云。 白皙的颈部,以及匀称的身材。 虽说如此,红花其实不太擅长运动。如同绰号一样,她b较擅长休息,或是提供他人生命中的养分。 说话与想像的时间各占一半。 但具t要询问什麽也不清楚,可能就是为了ga0清楚「自己想问什麽」才不断打电话,最後成为一种习惯。 「还好啦。」 「大家都不太喜欢雨天出门买东西的样子。无聊到其他的工读生还教我怎麽算今天店里一共亏了多少钱,算到一半店长问我们在g嘛,我们只好回答在玩数独。店长说他也想知 听起来感情还不错嘛。 我试着将话题拉回红花身上。 那部电影的氛围还挺难形容的,有点像是抱着吃到切达起司的觉悟结果吃到莫札瑞拉起司的感觉。 但红花的形容让我联想到某部动画风的料理电影。 我讨厌起司。她唯有这句话没有修饰,看来是真的不喜欢,整场电影我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後面之所以没睡是因为太吵了。可能是在人脸的辨认上有困难的关系,我没有喜欢的欧美电影,港片倒是很适合我的胃口。看外国人打架就好像在看地理频道,长得很像的狮子彼此咬来咬去那样。 我换了一边耳朵来听电话。 红花平常在班上的言行会更加严谨。 因此我很享受红花所说出的政治不正确的言词。 毕竟白天的她总是光鲜亮丽。 是狗狗。 对啊,因为听说主角是ai狗人士。就跟我一样,你说对不对啊——她这句话应该是对着自己所饲养的h金猎犬说的,我能想像红花那极度放松的表情,尽管只是用来点缀剧情,但我还是想看到各种人类与宠物的互动。 红花真的很喜欢动物。 「喵~」 如果有养宠物,说不定就能够延长讲电话的时间。 「新来的,你要帮我想想办法吗~喵喵喵~」 牠甩甩头,打了一声喷嚏。 「喔,猫咪啊。」 「喔!喔喵!想起来了!我现在也是有养宠物的人了喵喵喵——」 「我跟喵说喔,喵喵喵、喵吧、咪喔喵——」 「koшkacдeлahan3xa,n3жeлahnnn3aгaдkn!」 「可是可是,不是也有一种说法吗?」我认真地搔着灰猫的下巴,奖励牠今天的贡献,「就是如果受到很大的冲击,人会突然说起另一个国家的语言。」 啊,说得也是。 突然发现自己跟电视上的偶像说着相同的语言之类的冲击?不不不,这座岛上至少有两千多万人都是如此。 什麽意思? 猫咪才不会说话。 那你又是谁? 你说你是你养的……嗯,算了。听见红花深呼x1的声音,所以那只猫叫什麽名字来着啊? 毕竟才刚抱回来第一天,肯定也漏掉许多必须替牠准备的事项。那些部分就等之後再补齐吧。 因为不清楚该从何处开始向红花说明,我於是简短地叙述今晚发生的事。 机车行。 说着说着,来到睡觉时间。 「也不早了,那就明天再聊吧。」 两人的道别一向乾脆,因为永远有下一次。 但依然以红花为主,我不会让对方难为。 或许是父母的缘故,我总是默默地奉行如此的信条。再加上身边的人没有表达过反感。 例如,我总是对他人的危机後知後觉。 如果没有因为无聊的原则而踌躇,会不会能有b较好的结果呢? 「喵~」 「喵——」 我试着傻笑。 学姊的信条又是如何呢?我应该早点问的。 虽然因为车祸还待在医院,不过依然很有毅力地活着。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忘记,所以我时常被无预警的无力感袭击。等到学姊出院後,可能还会单方面地对她感到抱歉一阵子吧。 想了想,或许是身t的保护机制吧。 总之我擅自将这种机制命名为「心灵的胰岛素」。 然而这种东西,太高或太低都不好。 太低的话,则是自己的身t会变成笨蛋。 身t似乎一直找机会在发泄,可是明明还没发生不好的事情。 没想到公车进站对我来说是感伤的一件事。 有一次,更是在学姊的面前。 因为仅只被邀请一次,所以在印象中,学姊是住在雨中的人。 明明没多少人居住在那里,雨声却让巷子热闹许多。 遮雨棚下的老人把玩起卷菸,流浪狗啃着身上的跳蚤。 她居住在其中一栋违建的二楼。 大门破破烂烂的,连锁也没有。 地面的白se磁砖冰冰凉凉的,窗帘也是白se的。 她没有询问哭的理由。 没有说自己的身世。 背部感受得到另一只手掌传来的t温。拍动背部的节奏让人安心,一次深呼x1大约是三下。原本我根本不会去计算自己呼x1的次数,明明这才是生而为人最重要的事。 学姊好像这麽说过。 梦中的我缩在床上,一样被某人抚0着脑袋,一样被人接受着。 因为没有人教育我何谓幸福,所以我只能暂且将这种情绪描述为接近幸福的状态。 睁开眼睛後,梦境消失了。 脖子出了一些汗,shsh黏黏的。 一起床就能有这种疑问,宛如某部与陀螺有关的电影。 天花板的灯管是亮的,不会刺眼。 腹部暖暖的,我吃力地抬起脑袋,活像是宿醉般地想要ga0清楚现在发生什麽状况。如果是偶像剧,此时身边可能会躺着一个最近几天认识的异x。 我不太擅长跟红花以外的人交谈,所以别说是异x,连认识新朋友都有障碍。 机车行老板。 「是你啊……我想也是。」 看见灰猫躺在我的肚子上发出呼噜声,我不禁好奇起躺在他人身上的感觉。 为了不吵醒猫咪,我觉得或许今天会迟到。该怎麽办呢? 以前曾看过一幅油画,内容大概是一位中世纪的妇nv为了不吵醒压住裙摆的猫咪,用刀子割开自己的衣物。 我会愿意为了谁而割开自己的衣服吗? 不过要是跟其他人同床,多少还是会穿一件上衣吧。例如毕业旅行的时候,可能会穿着一件写着「泡疹的传染x很强」的上衣缩在角落,接着注视爬行的蚂蚁进行三天两夜的观察之旅。 而那「状况」恰巧是起床的理由。 去学校吧。 为了确认时间,我吃力地伸长右手,想要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时间才刚过七点,可以慢慢来。 每天早上起来时我都会重新将所有的照片放入脑海里的置物柜,并且提醒自己在睡前将那些打包扔掉。这是常保快乐的秘诀。 照片有男有nv,无论是构图或是环境的光源都不甚恰当。背景看起来像是在废墟或是工地,se彩淡泊得像是恐怖电影的剧照。不过小孩子们笑得挺开心的,男孩的眉毛跟我相似,nv孩则是脸上的酒窝让人印象深刻。 「早安。」 结果灰猫忽然打直前肢,保持住平衡。 「拜托你不要装睡啦。」我忍不住哀嚎。 灰猫眨眨眼,先是咧开嘴打了声呵欠,接着弓起背,伸起大大的懒腰。脚掌的r0u球推挤着我的x口。 感觉是很适合从事气象预报或是夜间广播的嗓音。 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