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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道用膳,许是先前裴琢玉开了个药膳的头,庖厨那边见清河公主肯用,跟府医那边一合计,忙将调养身体的药膳给安排上来。桌上碟子陈设,里头的食物色香味俱全,可都是给裴琢玉*准备的。宁轻衣自己呢,拿着调羹,心不在焉地尝着。她觑了裴琢玉好几回,按理说裴琢玉是一心干饭,可今天有些怪,视线被她逮着好几回。躲闪得快,可绯红的脸色是骗不了人的,宁轻衣觉得稀奇,兴致也就更高了。裴琢玉的心跳得很快。她哀嚎着要命,有些后悔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她干嘛非得过来啊?来就来了,为什么不能装得镇定自若?到底谁才是眼睛的主人啊?非要盯着公主猛瞧吗?瞧就算了,就不能机警一点,抓个宁轻衣没注意到她的好时机吗?好不容易熬到午膳过去了,裴琢玉木着脸看侍从麻溜地收拾盘碟。公主要午睡的吧?到时候看多久都不会被抓吧?五月后的天气逐渐可人起来,窝在屋中有些气闷,阁子里安设了一架碧纱橱,藤床被搬到了里头,还立着挡风的山水小屏风。香炉烟气袅袅升起,映在屏风上,仿若山中蒸腾的烟岚。宁轻衣坐在藤床上,不时看裴琢玉。也没喝酒啊,那红晕怎么久久不退?她的驸马在想些什么呢?“琢玉是有什么心事么?”宁轻衣状若无意地问。裴琢玉回神,赶忙摇头说没有。她的坐姿端正,手指搭在腿上一动不动。但眼神就没那么好控制,在宁轻衣脸上轻轻一掠,又快速地挪移,最后定落在宁轻衣持着白玉麈尾的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肌肤与玉柄几乎同色。宁轻衣唔一声,浅浅地笑。“我睡会儿。”她说。裴琢玉点头,宁轻衣没安排她的去处,去留都是她取舍的。她明显地感知到在身上流连的目光,心想着,等宁轻衣睡了再悄悄起身,可真等宁轻衣陷入午梦中,她又不大想离去了。巢喧乳燕,珠帘披曳,藤床屏枕,满户香风吹面。裴琢玉凝眸,几次想触碰宁轻衣的脸,又不安地缩了回去。她幽幽地叹气,捡起医书继续看。她这脑子里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不能嗖一下变成神医,还得老老实实地将东西装进去。宁轻衣醒来的时候,见裴琢玉没走,心中欢喜。她云鬓松散,睡眼惺忪的,抬头的时候钗尾碰到了枕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动。裴琢玉惊回,听着钗声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颊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想要将自己钉在椅子中,可宁轻衣在喊她的名字,声音又轻又细,那千回百转的语调,很勾人。裴琢玉走向藤床,她想着扶宁轻衣一把,哪知宁轻衣也没起来的打算,就直直地跌在她的怀中。裴琢玉唉一声,忙抬手笼住宁轻衣的腰。“殿下?”她喊了声。宁轻衣伏在裴琢玉怀中,假装没听见。裴琢玉面上堆起无奈的笑,只好任由这一团暖玉蜷在怀中。“你的心跳得好快啊?”还是宁轻衣先说话,她仰头凝望着裴琢玉,调笑道。“有、有吗?”本来谁也不说,裴琢玉还能掩耳盗铃一下,哪知宁轻衣直接地点破,血液瞬间逆冲,热气笼罩着整张脸,不用看镜子也知道如赤霞。裴琢玉害臊得不行,那游离的画面又在眼前逡巡不已,浮光掠影,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发热了?”宁轻衣抬手抚摸裴琢玉的额头。她的指尖微凉,像是清泉缓缓地流过。裴琢玉晕乎乎的,耳畔嗡鸣不已。“我、我没。”挤出来的话语支离破碎,渐渐与梦境中的光影重叠。裴琢玉一时间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在宁轻衣的指尖点到她唇边的时候,她被一股莫名的亢奋催动着,微微启唇,在宁轻衣的指腹轻轻地咬了一口。她的心中翻起了激浪。宁轻衣垂着眼睫,面上薄红。她大可在放任手指在裴琢玉唇舌间尽情搅弄,可裴琢玉总会从迷离中惊醒。到时候没人来熄灭她心中燃烧起的火。宁轻衣压了压裴琢玉的下唇。裴琢玉一僵,猛然间醒悟这不是梦境。她恨不得地上出现一道裂隙让她整个人钻进去,她仓皇地抬眼,盈着泪光的眼窘迫而又忐忑。宁轻衣拉起裴琢玉僵硬的手,凑到唇边咬上一口。紧接着起身,若无其事地说:“集书馆那边,需要出份试题。”裴琢玉从梦寐中回神,“噢噢”两声,面上的热意仍旧褪不去。她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变得不大一样了。宁轻衣倒是想抱着裴琢玉不撒手,可一堆的事总要处置的。她坐在一边思索集书馆的试题,裴琢玉则是安静地坐着翻看医书,偶尔抬眸,两人视线交汇,又匆匆地落下,反倒生出一种欲语还休的缠绵来。“府中的书都搬到那边后,是每一种类属都要寻校书人吗?”裴琢玉看完一卷书后,主动地打开话题。公主府里的藏书极多,在绿猗院中只是一小部分而已。除了儒家经典外,史书、律书、医书、算学书、农书甚至历书、纬书都有。“一下子哪里找得到那么多人?”宁轻衣笑道,“先从经和史着手。”毕竟这些才是士人们奉为圭臬的东西,至于律学算学,都是浊流。步子也不能迈得太大了。宁轻衣心中有章程,山阳长公主宴会后,小娘子们私底下传话,再加上席上长公主有意无意地推荐,来府上投递的娘子们也多多了。约莫到了五月中旬,宁轻衣便一个个下帖,邀请她们到南边的府邸中参试。那些士人们一直关注着集书馆的消息呢,哪知道等了这么久,等来了一个晴天霹雳。别说是那些才学平庸的,就连自诩才高八斗、名满京华的也都没被选上。消息嘛,一打探就来了,清河那边一个士人都没选,全都是小娘子!“这不是儿戏吗?”酒楼里,士子们愤愤不平,亏他们期待那么久,结果就这?公主府上不要他们,那就直接说“不”啊!他们私底下敢抱怨,可没那胆量到公主府外闹,只想托点关系去问问到底怎么一回事。酒楼中一间阁子里。权贵家的小郎君们聚集在一块,脸色各异。其中最轻松的还是长公主府上的崔让,他对什么集书馆没兴趣,今日同意出来,也只是散下心。先前母亲寿宴,他因为做错事情被遣回崔家,到了晚上还挨了祖父一顿打。他现在知道了,崔萦是他的小妹妹,可不知道母亲跟祖父商议了什么,竟然没有将人认回来。他想不通,但也管不着。“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只是一时兴起?”李玉面色寒峻,他本来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的,哪知道根本就没选他。“清河寡居,到底得避避嫌吧?”崔让懒洋洋地开口,他转头看了一旁不说话的少年郎,啧一声,问,“韦四,你知情吗?”韦四名唤韦朔,是梁国公府上的。现任梁国公韦安国是皇后之父,但先妻只生了一个女儿,现在韦家的都是后妻所生。韦朔呢,就是韦安国长子韦范家的,在一干堂兄弟里排行第四。韦家跟皇后不亲,和清河这边往来也没多热络,韦朔哪里说得出所以然来。韦朔睨着崔让:“不如二郎去问一问?”崔让琢磨一阵,说了声“好”。他看到清河有些发怵,但先前的事情还没正式道歉呢,眼下正是个好时机。宁轻衣要跟姑母交好,当然也不会将崔让拒之门外。对崔让打听的事情呢,宁轻衣也随便找了个“不便与士人接触”的理由将他打发了。崔让乐陶陶的,还以为是自己猜对了。从清河公主府出来,转头就回到长公主府上,刚好大哥崔休也在。崔让高高兴兴说清河和裴琢玉原谅他抢夺孩子了这件事,又拽着兄长想跟他一起去看看小妹妹。只是崔萦不喜欢崔让,她宁愿跟崔离一起玩。山阳长公主瞪了没正行的崔让一眼,漫不经心说:“清河不便,却是有人便的。”崔让连连点头,说上几句话就跑了。崔休还恭恭敬敬地侍立在山阳长公主身侧,他垂眸道:“母亲是在利用二郎么?”山阳长公主面色不变,哂笑一声道:“你去教一教你弟弟,该如何说。”崔休沉默一瞬,点头说:“儿明白了。”近些日子集书馆的事情,士人们议论得多,怨愤的声音不少。崔让虽然被崔尚带在身边教导,但有的事情是人力不可为的,仍旧喜欢跟一些纨绔们混迹在一块。他拉拨着一些人也弄了个“集书会”,一时间夸赞崔让的声音极多。可没几天,崔让就不务正业了,将那集书会变成了斗鸡盛宴,有点志气的士人们都跑了,写诗文将崔让痛批了一顿,又表现出自己对“贤王”的期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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