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前,杨露又要来a市参赛,是一个全国性的比赛,在市中心的大剧院里举行。杨露给杨白寄了两张票,原先是要给王月萍一张,但王月萍没空去,于是都给了杨白。杨白拿着两张票想了半天,决定等晚上戚怀英回来问问他。 杨白叩响书房的门,戚怀英说道:“请进。” 戚怀英看了眼日程安排:“有空。”他又问道:“这种比赛一般都要自己准备造型,你妹妹知道吗?” 没一会儿,杨露回复了消息:我去县上的店里租了一件裙子穿啦[图片] 杨露又发了新的消息:本来和同学一起去市里看的,但是租一次都要好几百,有这钱我还不如吃好点,嘿嘿~ 戚怀英看他表情忽然有些黯然,问道:“怎么了?” “你妹妹在哪家酒店住?我可以安排人帮你妹妹做造型,”戚怀英说道,他有个好友开娱乐公司,从他手里借个化妆团队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杨白见到这烦恼只不过短短十分钟就被解决,忽然觉得内心复杂。从前还觉得一个人只要吃饱喝足就够了,但现在他意识到,吃饱喝足只能让人局促地生存着。 比赛那天杨白到了酒店,杨露正坐在化妆台前,旁边有几个人给她化妆和做头发,他刚走进去时险些没认出来,直到杨露的眼珠子转过去,带着腼腆又兴奋的笑容:“哥!” 杨露因为还在化妆,只能抿着唇忍住笑,但是她的高兴却从眼睛里跑出来,让杨白也情不自禁笑起来:“很漂亮。” 拍了几张,杨露在他耳边小声说:“哥,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大方,你知道这一条裙子和我这个耳坠要多少钱吗?” “这一条裙子,就要十几万。耳坠也要几万。”杨露说,“我都不敢动了,怕不小心弄坏了。” “我上网搜了这个牌子,都是一个独立设计师gliiter的品牌,没听过的牌子都这么贵……” 杨白赶回家里洗了个澡,这天气实在太热,在外面走几下就留一身汗。他穿了戚怀英给他挑出来的一套衣服,他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一身衣服都是温柔的浅色调,让杨白看起来像是会在春日暖阳下翻看英文书籍的艺术家。 戚怀英站在杨白身后为他整理衣服,随后拿起耳钉在他耳垂穿过。杨白见他不看镜子,反而定定望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里正奇怪,却听到戚怀英低声道:“你耳后有颗痣。” 市中心的剧院很大,杨白因为拿的是选手给的票,位置十分靠前。戚怀英今日似乎也有好好打扮,英俊得让杨白不好意思多看他的脸,于是坐下来后他就只是看着舞台发呆,或者低下头划手机。戚怀英看了他一眼,杨白毫无所感。 杨露走上舞台的时候,光都打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都闪耀着光芒。她先对评委行礼,随后走到舞台正中间,步伐和姿态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杨白看得目不转睛,第一次见到杨露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模样。 “嗯,她从小就喜欢唱歌,一年后就要艺考了。”杨白笑道。 杨白的瞳孔骤缩,没预料到戚怀英敢在剧院里做这件事,而他妹妹还在台上唱歌。他不知作何反应,却听见杨露歌声戛然而止,原来表演已经落幕,他回过头看见杨露正在退场,于是停止录像放下手机。 杨白停顿了一会儿:“嗯。” “我和你去。”戚怀英整理了一下衣领,淡然起身。杨白有点意外,但还是和他一起去了舞台底下。杨露被老师和同学包围在一起,一群青春的小女孩笑容满面地合照,杨白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欣慰,说道:“年轻真好。” “那边的两个帅哥过来合照啊!”杨露朝他们大喊,笑嘻嘻地挥手。杨白忽然觉得有点微妙,戚怀英身份和年龄都与这群人不同,被这么一叫仿佛被调戏了似的。他看了眼戚怀英表情,对方面色从容地看向他,杨白问道:“你介意吗?” “哥,你今天穿得好不一样啊,我都认不出来了。”杨露笑道。们站着跟保安似的。” 杨露肯定不知道他和戚怀英的关系,但是杨白现在就是有种众目睽睽下偷情的心虚感,他看了眼戚怀英的眼色,对方似乎也有点犹豫,杨露却催促道:“快点快点,等会我们要去吃庆功宴啦。” 戚怀英:“去吃饭吧。” 杨白没有透露太多,只说了自己家从富到穷,而杨露从没过过好日子,所以杨白一直以来努力挣钱想要弥补。只要杨露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看着杨白微醺泛红的脸,那双总是冷漠淡然的眼睛在提到妹妹时却会漾开温柔的水光,充盈到随时要从眼眶里溢出来,让人想伸手去接,浅尝其味,想必是温暖又甘甜的。 戚怀英叫了代驾,俩人回到屋子里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倒在沙发上,戚怀英用力地抱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亲上他的嘴唇,舌头缠在一起让酒气弥漫在味蕾之上,杨白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拍打他的肩膀推他。 杨白搂着他的脖颈,醉意和兴奋让他的大脑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半醉不醉最容易动情,戚怀英十分顺利地进入了杨白的体内,紧窒湿热的肉壁紧紧包裹着他,伴随着规律的缩放,戚怀英每一下都顶在杨白的前列腺上,迷乱的呻吟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 温热的精液喷在腹部,戚怀英松开他的手,那双手立刻落在沙发边上,手腕上一道浅浅红痕。杨白胸腔剧烈起伏着,高潮的余韵像点燃的柴火,偶尔发出几声噼啪的脆响,让他一阵阵的抽搐。杨白迷蒙中喃喃着什么,戚怀英俯下头听,听到杨白说:“腿放下,有点抽筋。” 戚怀英还没射,他在杨白体内慢慢地磨,直到杨白的欲望再次挺立。戚怀英抱着杨白抽送,他今晚的力度有些失控,每一次插入都带着顶破腹腔的气势和疯狂,杨白在这般猛烈的撞击下只能搂抱住他的头不让自己滚下沙发,戚怀英的头发扎在他的肩窝上,带来绵绵密密的痒。 时针指向十二点,他们仍在沙发上厮混。杨白骑在戚怀英腰上,被戚怀英握着腰上下起伏,这个姿势入得太深,前列腺都快被戚怀英的龟头压扁一般。他圈着戚怀英的脖子,戚怀英深入而仔细地吻着他,杨白沉溺在这柔软黏腻的交缠中,和他紧紧搂在一块儿。 夜色寂静,一切都陷入沉眠。这间屋子大而空,窗外也听不见扰人的蝉鸣,让人分不清时间的流速。 戚怀英的头发有些凌乱,与他白天西装革履时的精英形象不同,看着年轻随和了许多。杨白闭着眼睛,说道:“我们家就三个人,我爸很早就死了。” 再度陷入了沉默,杨白觉得有些不自在,戚怀英既然问了他的家庭,那杨白也该问回去才公平,“你家里呢。” “我有一个哥哥。”戚怀英的声音低沉,杨白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戚怀英却不说了。 “他去了国外,所以我没家人了。”戚怀英说。 第二日上钢琴课的时候,杨白虽然腰酸腿软,依然坚强地坐在钢琴凳上。课间休息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嘴戚怀英的哥哥。 杨白愣了愣,摸上自己耳垂的耳钉,“是吗?”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哥叫什么名字?” 杨白默默记住了,下课后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他顺着搜索结果,一路找到了戚怀光的媒体账号,账号内容大多是他设计的服饰,还有一部分画作和他的个人摄像作品。 戚怀英这么冷峻严肃的人居然会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好了,继续上课吧。”钢琴老师出声道,杨白收起手机,回到了钢琴前。工作。下午五点多时天就是灰蒙蒙的,空气里带着难以忍受的闷热,杨白看着窗外,心想又要下雨了。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有人正在敲门,他开了门后发现竟然是李维辛。李维辛拿着一个文件夹,见到是杨白开门似乎也很惊讶,但很快又客气地笑道:“杨先生也在?正好,这是戚总忘带的资料,麻烦杨先生帮我转交一下。” “李维辛送来的。”杨白将东西放在他桌上。 “没了。”杨白以为这是要让他走的意思,正要离开,戚怀英却说道:“在这坐一会儿吧。” 他又拿了好几本书,居然还有戚怀光的英文诗集,他塞了回去,只好坐回椅子上玩手机。 “不用了,我哪天自己去买吧。”杨白仍然不想和李维辛打交道,推脱了。 书房内忽然亮起一瞬的白光,紧接着是一道巨响。杨白险些吓了一跳,那雷声近到好像打在窗外,他记忆里很少听到这么大的雷声。 杨白哦了一声,站起身,跟着戚怀英进了卧室。 杨白的目光穿过戚怀英的头顶看向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时不时亮起的雷光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如白昼。雷声滚滚而来,声音大到仿佛随时要打破窗户进到房子内。 他低下头看戚怀英,戚怀英的脸埋在他身上,看不全他的表情,但能看见他蹙起的眉头。 过了许久,戚怀英说道:“只是不喜欢雷雨天。” 戚怀英醒后,杨白的手仍然盖在他耳朵上。鼻尖可以嗅闻到杨白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不是戚怀英给他买的那种带着果香的,而是一种清冽的薄荷味,和杨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七点。”戚怀英告诉他。 俩人一起起床,杨白就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吃早餐的时候,戚怀英忽然问他:“你自己换了沐浴露?” 他担心戚怀英因他违背条约而生气,不料戚怀英却喝了口水,淡然道:“没事,不用换。” 公司里大多是三十多岁的人,杨白从没说过自己的年龄,但他做人做事成熟,在公司里也没人会欺负他。只是公司里的姐姐们常常拉着他问他是不是单身,若说是,她们就开始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和杨白介绍这是她的表妹侄女云云,可若说不是,她们就要追问长什么样,怎么没见你女朋友来看过你。 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描述这些特征时脑子里浮现的是戚怀英的影子。他戛然而止,几个姐姐便问他:“那什么时候领来给我们看看啊,都没见你在朋友圈里秀过恩爱!” 他去了露天阳台,先掏出裤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含在唇间,烟盒被他轻轻夹在手中转动,他静静看着远处的山林,山形起起伏伏,连绵不断,他从山的这头看到山的那头,心里却还没想清楚方才的事。 他与戚怀英的日常相处中是松弛而随意的,有时俩人共处一室各做各事,安静的时光也十分惬意,闲聊时戚怀英从不显摆阅历,聊得更多的是关于杨白自己的事情,有时也会问起他的妹妹,似乎很乐意听到他谈起自己的家庭。 手机忽然震动,杨白拿出手机,看上面正是戚怀英三个字。 “公司。”因为叼着烟,杨白的咬字不太清晰,他取下烟朝着空中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微微眯着眼,看那白雾在空中还未成形便逸散开来。 戚怀英说完便挂了电话,杨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好匆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就下了楼。在公司外等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出现在马路上,最后停在杨白身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李维辛的笑脸:“杨先生久等,上车吧。” “两周后有个晚宴,你跟我去。”戚怀英说道,与此同时李维辛望了眼后视镜。 “戚家世交的孙子办生宴,去的人不会很多,不用紧张。”戚怀英神色淡淡。 戚怀英带他去的正装店装修得十分豪华,杨白一进去便觉得连空气都被标了价码,他亦步亦趋跟在戚怀英身边,听到戚怀英让店员为他定制一套正装。接买一套成品?”杨白问。 成服送来的时候,杨白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烹饪的书,杨白原先说过他自己去买,但说完就忘了这回事,后来是李维辛送来的书,因为不知道杨白要什么类型,于是从中式到西式、甜点到正餐,各种各样的烹饪书都一齐买了,登时填满了书房书柜的一大半。 戚怀英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杨白出来,走到卧室外敲门:“好了吗?” 戚怀英于是推门而入,进去看见杨白的那一刻不由停住了动作,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眼前人的身上。西装精致的剪裁极好地掐出他的腰线,更显得杨白身高腿长、翩然俊雅。而冷调的深蓝色面料与他的气质契合无比,让他从黑硬寒铁转变为一块霜白的冷玉,引人驻足观赏却又不敢让目光过多停留。 “我看看。”戚怀英快步走近,绕着看了一圈,他回想起当时他希望做成浅色调,但店员那边极力表示深色调更适合杨白,他便没有坚持。如今一看,那店员说的确实不错,效果在杨白身上十分……惊艳。 戚怀英双手轻轻搂住杨白的腰,看着镜面里的杨白与他对视。他抱了许久,看了许久,直到杨白先从这场漫长的对视里逃开,戚怀英才低声道:“很适合你。” 李维辛在一旁也点头附和:“确实精神利落了许多。” 等杨白离开,距离宴会开始只有半小时了,开始前三分钟,李维辛将他送到办宴酒店前,车才停稳,车门从外打开,戚怀英站在车门之外,伸出手来:“快点,马上要开始了。” 酒店厅堂内的装潢富丽堂皇、奢华无比,戚怀英之前虽说人不多,但杨白随便一扫也知道有三十人以上。俩人在门口处签了名,戚怀英将杨白的名字写在自己旁边,笔迹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充满果决。 杨白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沉稳的大地色西装,头发打理过后露出额头,完整露出的五官硬朗而深刻,在厅堂灯光照耀下英俊得不似凡人,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戚怀英的话,过会才道:“刚刚我们像是害怕迟到的学生。” 杨白的心忽然快了半拍一般。 等那年轻人在面前站定,青涩漂亮的面孔清晰地映入杨白的眼帘,那微微发冷的视线毫无感情地扫过杨白与戚怀英还未松开的手,随后又很快收回。 戚怀英颔首应道:“隽永,生日快乐。” 杨白在一旁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心底。他之前还以为林隽永是戚怀英的情人,原来这俩人是正经的青梅竹马,只是林隽永歪了心思,竟然暗恋起戚怀英。 戚怀英这时才松开杨白的手,谦和又平静地说道:“我的好友,杨白。” 林隽永在这期间目光一直在戚怀英和杨白脸上跳动,杨白恰好与他对视上,俩人谁也没有移开视线,杨白冷淡地对他点点头,林隽永笑了:“好久不见。” “好。”杨白听他这么说,也随手从桌上盘子里拿起一个杯子蛋糕,虽然有点干,但味道不错。 杨白吃下最后一口蛋糕,说道:“他之前来咖啡馆找过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杨白吃了几个造型漂亮的点心饱腹,有许多人回头看他,杨白不大喜欢被这么多的目光看着,便朝着露台走去。此时夜色已深,往下看便能看到花园喷泉的池子里映着一轮月亮,水波漾开,月亮也盈盈晃动,酒店内的温暖喧闹被他关在玻璃门后,杨白静静撑在阳台上,享受着一隅的安宁。 露台不大,站了两个人便略显拥挤,戚怀英与他站在一起,距离极近。杨白问道:“你怎么来了?” 杨白眸光一动,只说:“想太多了。” “……你今晚是怎么了?”杨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戚怀英的脸近在咫尺,这样的距离实在是暧昧到难以忽视。 “这不一样。”杨白摇摇头,戚怀英今晚说的一切话都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仿佛在暗示他和杨白真的情深意笃。 杨白敏锐的本能告诉他接下来的走向也许会十分不妙,他的脑子分裂成两半,一半让他赶紧推开戚怀 “唔——” 杨白尝到淡淡的酒味,又有了一种微醺的感觉。一吻完毕,戚怀英离开他的嘴唇,仍旧是额头相抵的姿势,他的拇指抹去杨白唇角未干的湿痕,目光沉着而专注。 杨白瞳孔剧缩,那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了真,可他的耳畔却充斥着擂鼓般的心跳声。 “怎么?”戚怀英跟在他身后。 “没事,没人敢说什么。”戚怀英揽着他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想提前走吗?”戚怀英问他。 “打声招呼就好,本身也快结束了,林老先生举办这个生日宴只是因为明年林隽永就要出国了,这是在国内的最后一个生日。” 林隽永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林老先生察觉到林隽永的沉默,扭头看见他手指上一道红色的伤口:“隽永,怎么手伤了?” 回去的路上,杨白和戚怀英依旧和来时一样各坐一端,互不打扰。只是经过这晚,即使是沉默,安静的空气里都能凝出一点暧昧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长的眼睫上还缀着冰凉破碎的月光,眉骨投下的阴影将深邃的双眼藏在黑暗中,可眼底的反光却愈加清晰明亮,晚间的微风轻轻吹动,让戚怀英额前落下几缕碎发,像铅笔不经意间在白纸上留下的划痕。 杨白闭上眼,将画面从脑海里抹去不再想。 杨白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有啊。”杨白茫然地为自己澄清。 杨白:“……” “我去洗澡。”杨白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杨白的劲儿还挺大,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发肿。 他越想越怪异,他觉得戚怀英不至于骗他,论财他半个子儿都没有,论色他早就被戚怀英带上床了,剩下的只能是骗感情了,但他的感情有什么可骗的?况且谁会为了骗一个穷人做那么多事情,小到擦药吹头发,大到花十几万帮他妹妹搞定演出造型,这也太大手笔了。 杨白侧过身子,手掌按在他的胸口,力度有点重,戚怀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隔着皮肉一下一下撞在杨白的掌心上。 戚怀英缓缓握住他的手腕。 戚怀英目光灼灼地看着杨白,杨白偏过头去,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他最失策的就是以为杨白对他毫无感情。杨白和他在一起时十分冷淡,在床上大概是因为觉得屈辱,所以也从不吭声,他在露台上假意表白时甚至害怕杨白会强烈抵抗,所以没给杨白反驳的机会就直接亲了上去。 暑期的两个月即将结束,杨露转学的事情也步入正轨,新学校在a市,戚怀英派人将她从家里接到杨白这里住。 “没事啦,反正只是睡几天,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杨露拍了拍床,意思是让戚怀英坐下来。 戚怀英却没想到杨露这么直接,倒是省得说那么多了,于是他点点头:“嗯。” 杨白说过自家妹妹看着没心眼,实际粗中有细很不好骗,戚怀英微微笑起来:“我想让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那你家里能接受吗,不会把钱甩在我哥脸上要他走吧?” “啊,好……”杨露点点头,内心开始盘点自己昨夜列出的问题清单,还剩什么问题呢?她正苦思冥想,杨白却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他们 “随便聊聊。”杨露忙道,她回头对着戚怀英使眼色,戚怀英就点点头,站起来道:“晚饭出去吃吧。” 杨白手里提着五六个袋子,都是给杨露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戚怀英为他们开了门,再绕到前边的驾驶位坐下,今天的出行比较私密,他没有叫李维辛过来。 “去另一套房子睡,这些天不打扰你和你妹妹。” 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戚怀英才升起车窗,驶离了小区。 他在咖啡色的沙发上坐下,许久未动。 胡连——那个当初缠着杨白不放的暴发户,最近在四处借钱,甚至借到了戚怀英这里。听说是胡连的公司做起来后任人唯亲,管理层全由自家亲戚朋友组成,结果前阵子公司公款被挪去私用导致出现大量亏空,现在胡连急得团团转。 戚怀英回复自己的助理,这件事以后不需要再和他汇报,一律无视。 戚怀英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庭院里的秋千,与他童年时家里后院的秋千非常相似。小时候他不想待在家里便跑到杂草丛生的后院,那里有一座生锈的秋千,摇晃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他坐在上面慢慢地摇,一摇就能摇一个下午。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 “其实,一个人不需要别人喜欢也可以过得很好。” 秋千慢慢停了下来,戚怀英问道:“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知道我被接走的时候福利院里的所有人都为我高兴,他们说以后会有家人好好爱我。”戚怀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身后的人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戚怀英置若罔闻:“但是来到这里后,我发现所有人都讨厌我。” “其实你应该也很恨我。”戚怀英说道。 怀英只是孩子,你为什么非要那么苛刻对他呢? 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怀英什么也不知道,你当他是我们捡来的孩子不好吗? 戚怀英笑了:“你才是他们的孩子,我破坏了你的家庭。” “谁说家里没人喜欢你?我就喜欢你,无论如何,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大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戚怀英闭上眼,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看见杨白问他在哪。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给你送点宵夜,要吗? “大晚上就吃点清淡的。”杨白将锅端到餐桌上,戚怀英自觉端着两个碗坐下,杨白拿着勺子在他对面坐下,分了他一根。 “她睡了。” 杨白用勺子撩拨着粥:“以前在饭店凌晨五点就要起床,晚上不早点睡,第二天站一天撑不住。” 杨白抬眸看他一眼,正好撞进他温和的笑容,心中一动,却是低下头继续喝粥去了。俩人就着这个姿势将一锅粥喝得见了底,起身时手心已经出了薄薄的汗。 杨白担心自己身上有汗味:“还没洗澡……别挨这么近。” 杨白的手一顿。 戚怀英细细密密地亲吻着他的脖颈,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清爽薄荷味,吸入鼻腔时冷得令人发疼,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气味的主人却依旧停在原地,似乎等待着他的追逐。 “……好痒。”杨白努力维持着语调。 杨白觉得自己的耳膜好像被震麻了,呼吸声因为隐忍而颤抖着。他不是重欲的人,却总是轻易被戚怀英撩拨起欲望。 耳边还响着咕啾的水声,艳粉的耳垂被含在口中,用舌肉卷裹着吮吸,像是将那薄薄 肉紧紧吸住手指,戚怀英便不再以指尖勾弄,而是将整根手指平平贴覆在肠肉上打着转按摩,指腹柔软、骨节坚硬,不知恰好磨过哪个点,杨白猛然挺了一下腰,漏出一声低吟。 “好了……够了。”光是手指都快让杨白高潮了,他强忍着快感,不愿轻而易举地交代了。 隐秘的水声咕唧作响,肠道里分泌的欲液与润滑混杂在一起,顺着手指勾弄的动作被挤压出来,臀肉都沾了亮莹莹的湿痕。 也许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杨白每次上床时身体总是高度紧张的,几分钟的前戏压根不足以让他打开身体。 杨白大脑像变成浆糊,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被戚怀英吸引,戚怀英的手指在他穴内勾肏的同时,舌尖也逐渐深入他的耳道,仿佛性交一般湿漉漉地插着他窄小敏感的洞,奇麻的酥痒被异化成交媾般的快感,杨白越躲,戚怀英舔得越深。杨白的手忽然攥紧了床单,急促地喘息一声,阴茎顶端便一股股吐出白浊,漏精一般顺着浅色茎身流下。 湿热的软肉紧致地裹着戚怀英,他沉腰挺入,直直抵上杨白最深处,杨白两腿敞开在他腰侧,时不时颤一下,仿佛还未从刚刚的高潮里缓过来,就又被戚怀英拉扯进了欲海。 他伸手拾起落在杨白锁骨的那块玉,浅绿色的玉被红绳串着,掉在莹白皮肤上相互映衬,很是好看。他把那冰凉凉的玉抵在杨白浅红的唇瓣上,沙哑道:“含着。” 任何人见过杨白冷淡疏远的模样,都无法不为他此刻的表情动情,仿佛蚌壳终于愿意打开柔软内部,展示它守护许久的珍珠。戚怀英低下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粗重的喘息不再压抑,通通喷洒在他发红的耳中,又让杨白的身体颤抖不已。 杨白强作镇定道:“他有东西落在这儿了,今早赶过来拿的。” 杨白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戚怀英笑了一声,说道:“这边绿化做得好,晚上不关好窗就容易进蚊子,下次要关好窗。” 进了学校,因为男性不方便进入女生宿舍楼,戚怀英和杨白只送杨露到宿舍楼下就离开了。中午俩人到附近路边的茶餐厅里吃饭,杨白却遇到了老熟人——彭航,对方开始还没认出他,直到桌前点餐,他才反应过来,兴奋道:“白哥!” “我还想问呢,你怎么走了后电话也不用了?想约你见一面,结果打了电话却发现换人了。” 彭航心思单纯,听他这么说就兴高采烈地加了好友。杨白又问他:“你怎么不在悦好味干了?”悦好味是从前他工作的饭店。 戚怀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杨白注意到他动作,说道:“还是先点餐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你好像很讨人喜欢。”戚怀英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杨白对谁都很疏远。 戚怀英轻轻笑道:“可惜我年龄比你大。” -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人是谁啊? 杨白怕彭航追问戚怀英的身份,于是换了话题。 -我和黄泽明一起在那饭馆附近租了个房,他暂时找不到工作,正好我们俩合租还能省点钱 彭航那边发了个表情包,也不知听懂了杨白的话没,杨白叹了口气,只得就这么算了,黄泽明这人虽然看着猥琐,但从前合住也没做出什么事,彭航一个大男人也不怕他会怎样,杨白稍稍放下心来,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彭航约的地方不远,杨白乘坐大巴只需十分钟,走百来米就听见大排档特有的嘈杂喧闹。彭航朝他挥了挥手,旁边还坐着个人,跟着彭航的动作回过头——原来是黄泽明。 “这里生意好,不早点来都没座位。”彭航说道。此时服务员探出头来叫了一个数字,彭航捡起桌上的号牌:“我们的好了,我去拿一下。” 只剩彭航和杨白在外面,彭航先说道:“不好意思啊白哥,本来说只有我们俩的,但出门的时候泽明哥问我我直说了,然后他也跟来了。” 黄泽明 从杨白坐下起,黄泽明就感受到他与从前不同了。 很快,黄泽明又注意到杨白的左耳,那里有一枚成形的耳洞,显然已经打了很久。在黄泽明印象里,杨白绝不是会打扮自己的人,他问道:“杨白有对象了?” “看你打了半边耳洞,和对象一起打的?” 黄泽明却继续问:“怎么还没找对象?你这么帅,难道没人追你啊?” “你有对象了?”这回换到彭航一脸吃惊地问东问西了,“谁啊?长得好看吗?” “我爸妈临时有事来不了,预定的桌位又不能退,只好我们俩吃了。” 他沉浸在甜蜜的幻想里,戚怀英却无情地将他打断:“时间太晚,喝几杯就散了吧。” 戚怀英抬眼看他,淡淡道:“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他喝了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在喉间弥漫,而苦到尽头竟又泛起一股甜腻,他慢慢咽下酒,目光重新投在戚怀英身上。 “我开了车来,不方便。” 戚怀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林隽永看见他喉结滚动,逐渐笑了:“其实我骗你了,我父母都不知道我要请你吃饭。我怕你不敢来。” “你还当我是你的弟弟吗?” “……我做了七年,不想再继续了。” 林隽永听到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心中的万千思绪像被暴风卷起,混乱到难以分辨其一,最终只留下一句:他果然都知道了。 他喜欢戚怀英了七年,一开始因为不确定戚怀英的性取向,心里只想着能陪伴他就好,哪怕是看着戚怀英结婚,他也能送上一声祝福;但这七年间,他发现戚怀英没和任何一个人发生过感情,他不由升起了期望,而生日这天晚上,他终于在玻璃碎裂的脆响中,明白戚怀英也可以喜欢男人。 但他忽然发觉粉身碎骨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从内而外的枯竭。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他:“你不需要和他比,我说过,我只把你当成弟弟。” 甜腻的味道冲到鼻腔之间,腻得令人反胃,林隽永放下喝干净的酒杯,“你怕别人说你乱伦吗?可我们又没血缘关系。” “是啊,做家人有什么不好……”额上渗出的细汗滑过脸颊,林隽永痴痴地看着他,“但是亲情和爱情始终是不同的啊,我不会想和家人接吻和上床,但我想和你这样。” “我喜欢了你七年,从初中起,我的性幻想对象就是你啊,后面找的男朋友,也是照着你的样子找的,可是都不是你。”林隽永喘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蒙,“好热啊……怀英哥,你不觉得吗?” 林隽永第一次见到戚怀英生气的模样,阴沉得像变了个人,他却不觉得害怕,而是大笑道:“我不这么做也回不去了,我还怎么和你做兄弟?你能接受一个意淫了你七年的弟弟吗?” “这是你欠我的,”林隽永伸手摸上他炙热的地方,“既然你非要我做你弟弟,我就让你永远记得,你上了你的弟弟……” 杨白刚接通,就听到戚怀英报了个像是店名的东西,对他说:“立刻过来。” “突然有急事。” 到了地方,杨白看见李维辛朝他招手,他小跑过去,看见戚怀英靠在车后座上,面色异样潮红。杨白心里一紧,连忙走上前去摸他的脸,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被入手的温度吓了一跳,他扭头问李维辛:“怎么回事?” “行。”杨白点点头,李维辛离开时还顺手帮他关上了车门。杨白坐在戚怀英旁边,拍了拍他的脸蛋:“醒着没?”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杨白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角:“你不是吃晚饭吗?” “什么药?”杨白紧张道。 杨白躺在车上,一条腿着地,一条腿挂在椅背上,将他赤裸的下身暴露无遗。 杨白盯着车顶,对戚怀英朝着他自慰的场景感到羞耻,但即使他不看,他也会错觉戚怀英胯下那根东西冒出的热气正热乎乎地烘着他的腿根。他几次快速地瞥了一眼,戚怀英迟迟没有要射出来的意思,也不知是戚怀英持久还是药效惊人。 黏乎乎的精液慢慢地在臀缝中滑落,沾湿了密闭的穴缝。 车内很快溢满了情欲的腥膻味,假如车窗露出一点缝隙,经过的人也一定能闻出车内的旖旎。 戚怀英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像自带混响,低沉又磁性,说句话便让杨白的耳朵隔空发痒。杨白将腿张得更开,同时感觉到戚怀英的手指进到了更深的地方。 戚怀英忽然问他:“弄疼你了?……一直在哼哼。” 戚怀英做了两指,身下已经胀得发疼,他只好直接握住阴茎,将龟头抵在略松的穴口上磨,穴口被烫得收缩,落在眼里却像它自主吮吸着龟头顶端,似乎迫切地想要迎入这根粗壮的肉柱。 当龟头缓缓顶入穴口,探进柔软紧致的肠道,戚怀英的吐息转瞬变得炙热,两手在杨白的大腿上不住抚摸着:“杨白……” 戚怀英的龟头顶到最深处时,杨白的小腹恍如过了一道细密电流,而随着戚怀英逐渐加快的顶弄,那电流从他的腹部一直流窜到脊背和头顶,仿佛灵魂被抽了出去。他的腰被戚怀英握着,上身拱起一个半圆的弧度,每一回被肏至深处,小腹上就凸起一个鼓鼓的弧度,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仿若尿意的酥麻。 “戚怀英……停一下、啊……”杨白还在高敏感的不应期,戚怀英简直像听不懂人话了,仍然在他前列腺上疯狂顶肏着,刺激到令人难受的快感让杨白感到折磨,他急切地撑起上身,朝两人连接的地方伸手,想要将戚怀英的性器推出去。 可戚怀英却顺势压上前,将个子不小的杨白硬是圈在车门与自己之间,逼得杨白毫无退路。 戚怀英在他体内射精的同时,杨白也迎来了第二轮射精,温热的液体灌满身体深处的饱胀感陌生又鲜明,好像肚子被喂进了不该吃的东西。 杨白过了一会儿才哑声道:“你吃的药肯定很贵吧。” 到最后射了多少回,谁也数不清。戚怀英只记得从杨白体内拔出去时候,一大股兜不住的液体从穴中一齐吐出,在车内爆发出浓烈的腥膻味。杨白莹白如雪山的臀肉都被他拍得泛红,像被晚霞染色过的雪山尖,又像是会流心的奶白糕点。 他收回手,将身上外套盖在昏睡的杨白身上,摇下车窗散开车内的味道。过了半小时后,他才打电话给李维辛,让他过来将车开到杨白住处。 “嗯。”戚怀英餍足后神态都显得慵懒散漫,他随意地靠在座背上,手指在杨白脸上撩拨。 “如果他家人问起……该怎么解释?” 到家的时候已接近凌晨一点,杨白强撑着精神去浴室里清理了一番,出来后趴在床上等着戚怀英给他上药。期间戚怀英的手机一直震动着,杨白看着不断被唤醒的屏幕,上面写着林隽永三个字。 戚怀英手里捏着棉签,将药膏涂在杨白红肿的穴口上,漫不经心道:“没事。” [圈子里都知道你和杨白的关系了,传到戚家人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候……] 那场车上的情事实在是太放纵,过了快一周,杨白才觉得后面的肿胀消了下去,幸好对生活没什么影响。的生日——这事还是李维辛提醒他的。 杨白只是笑了笑,如果说是,那一定又会引起一大串问题。 他正在摊子前玩着手机排队,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扭过头,看见一张精致漂亮的瓜子脸,上面一双水灵灵的圆眼,那人抿着嘴笑起来:“哟,我说看着眼熟,还真是你!” “你先说你怎么在这儿呀。”kiki眨了眨眼,他声音清脆,语气又跟撒娇似的,很快就引得周围人来看。 “噢~”kiki点了点头,搭着他的肩膀,很亲昵的模样。 “什么?”kiki愣了愣,从口袋里掏出镜子照了几下,恼怒地捶了一下杨白的胸膛,“你这白痴,这是我涂出去的口红!” “难得遇上了,不请我吃一个?”kiki抬起下巴,嘟着嘴唇娇嗔。 “要你喂我。” 沉默间,不知从哪横来一只手臂搭在kiki肩膀上,一个懒懒的声音插入了他们:“聊什么呢?笑这么好看。” “老朋友,遇见了就聊一聊。”kiki笑了笑。 “嗯,下次见。”kiki露出一个纯纯的笑容。 “真是人靠衣装,戚怀英把你养得更帅咯。”kiki说话向来直白,杨白面对他时总是有几分汗颜,却也因此觉得kiki是个坦率的人。 一谈到他,kiki脸上露出了很清纯的笑容,脸颊肉软软地鼓起来:“我们只是炮友啦……他都不知道我在会所做男模啊。” “是呀,再做一两年,存款就够我去一次环球旅游啦……” 杨白学了一个多月,也能做出像模像样的蛋糕了。一周后就是戚怀英的生日,杨白提前和咖啡馆里的人一起在网上找了许多图片,几十张里挑挑拣拣,留了几个好看又简单的做参考,期间练习了一次,咖啡馆里的大家吃了都夸好,杨白这才安心了。 杨白看着桌上漂亮的蛋糕许久,觉得还是不能白白浪费,干脆打包好蛋糕,直接出门往戚怀英的公司去了。 上了电梯,杨白忽然有些犹豫:“如果他很忙的话,你帮我转交吧。” 电梯门在二十二层停下,杨白跟随李维辛走出。玻璃走廊外,马路在高楼大厦间穿梭而过,像这座繁华城市的血管,永不停息地奔流。李维辛领着他走过长廊,在一扇大门停下,敲了敲门。 李维辛推开门让杨白先进。戚怀英撑着额头,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眼珠里,形成一个白色的矩形反光,使他看起来像科幻电影里被制造出来的仿真人。杨白走到桌前,将蛋糕放在桌上。 “来给你送生日蛋糕。”杨白把盒子抬了起来,露出里边的蛋糕,顶部有着三朵漂亮的大玫瑰,还放着一块白巧克力糖板,上面写着:戚怀英生日快乐。 “这样切。”杨白的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你们慢用,我先走了。”李维辛道。 李维辛似乎有些意外,笑道:“谢谢杨先生。”话毕,他便捧着蛋糕走了出去,悄悄关上了门。 戚怀英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软软的奶油有股清甜,他已经尽可能地放缓了动作,让奶油可以在舌尖多停留一会儿,可小小的蛋糕很快就只剩一点点。 他十几年没过生日了,忘记了许愿这回事,却没想到戚怀英也不记得。 “还是许吧,我带了蜡烛来。”杨白起身去关了办公室的灯,房间霎时间陷入了昏暗,他又在袋子里找出一根蜡烛。 蜡烛孤零零地立在纸盘上,周围还有一些蛋糕的渣渣,而戚怀英盯着那跃动的烛光看。此情此景竟看起来有些搞笑,杨白的嘴角微微扬起:“许愿吧。” 在暗与明的对照下,他的五官比太阳底下看着更加深刻和硬朗,是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的脸庞,而他微微颤着的眼睫毛被烛光照射成暖黄色,令人想起小鸡崽的绒毛,柔软而纤细。 而戚怀英在闭眼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许愿。他只是不断回想起过去。在福利院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 被接走后过了大半年,他怀着隐秘的期待迎来了自己的生日,但是从早上到晚上,没有一个人对他说生日快乐,反而是福利院的老师打来了电话。戚怀英站在电话机前紧紧握着话筒,听到熟悉的声音祝他生日快乐,问他有没有吃蛋糕,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掉出来。 可只有杨白送来的蛋糕,阴差阳错地满足了他遗忘多年的愿望。 “生日快乐。”杨白说道。 杨白捡起蛋糕盒上的那块糖板:“其实这个也可以吃,白巧克力,但可能有点甜。”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着分食糖板,一时间呼吸里都溢满巧克力的香味。直到嘴唇贴在一起,那一小截糖板不知落入了谁的口中,总之很快就融化在湿热唇齿之间,化作糖浆似的蜜水,伴着唾液,被两根热切的肉舌搅拌得不分你我,咂咂的水声响彻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杨白清晰地听到戚怀英吞咽的声音。 “什么地方?” 杨白本想着现在的地方也够住了,但既然戚怀英开了口,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是点了点头。 他走到庭院内坐上秋千,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舒适的暖意。他双脚在地上蹬了一下,秋千便摇了起来。 “喂?” “白哥,黄泽明这个疯子……他……” 杨白见到彭航的时候,他正一脸灰暗、佝偻着背坐在角落,杨白小跑到他桌边,那双颤抖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张了嘴:“白哥。” “疼,流了好多血,我用好几张纸巾去擦。” “不要!我不想上新闻,不想被全社会知道我……”彭航立刻激动地反驳,“如果这样,我还不如去死!” “白哥,我一旦停止思考,我就会想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去,害怕看见那张床,害怕每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你说,我这样子,还怎么正常地活下去?” 彭航愣愣地看着杨白,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但是我也不想告诉医生。” 他站在店门口外给戚怀英发了短信,很快戚怀英给他拨了电话,第一句话就问:“你去医院做什么?” 戚怀英的声音放松了一些:“我让李维辛去接你。” 彭航的肛门确实受了伤,所幸伤得不是特别严重。他不肯回到出租屋,杨白只好将他带回金舟山庄的别墅,彭航看见这栋房子的时候都忘了自己的伤痛,惊讶道:“白哥,你住别墅啊……” 他给彭航收拾出了房间,便退了出去,好让他给自己伤口上药。他趁着这时间点外卖,正费心挑选着口味清淡的,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他忙赶上去拉开门,彭航缩在床上浑身发抖,他的手机则躺在地上,屏幕都裂了缝,上面显示着黄泽明的来电。 “你是……杨白?你让小航接我电话,我和他道歉,昨晚是我喝糊涂了,把他认成女孩了。” “我……是我不对,小航,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才——” 杨白甚至来不及阻挠,彭航就把手机摔了出去,直接关机了。他自己则蹲在地上抱着头发抖,刚刚的凶勇全凭一腔怒火支撑,一挂了电话,潜意识的恐惧又后知后觉地赶了上来。杨白将他扶起坐在床上,对他道:“没事了,别怕。” 杨白安慰了一天身心俱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着眼休息。直到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在他下巴挠了一下:“门口多出来的那双鞋是你的?” 他和戚怀英说了来龙去脉,末了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也有我的错,我早应该让彭航离开那个男的。” “他不愿意报警。”杨白摇摇头。 “我等他醒了再问问他吧。” 晚上六点多彭航醒了,杨白在他房间待了半 戚怀英听到动静合上电脑,朝他们一颔首:“我送你们去警局。” “没事,我们会仔细检查的。” “这枕头摸着有点怪啊。”一个人拿起枕头,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枕头确实不大平整,一边高一边矮。 枕套拉链拉开,那人将里面的枕头抽了出去,里面却还沉甸甸的。手伸进去一掏,里边装着的是一大团深色的布料,因为一直裹在一起都有些打结,那人从中间抽出一条,这布料的真面目彻底暴露人前——男士内裤。 “全部都是你的吗?” 这时,杨白走上前几步,脸色有些难看。 最终确认下来,这团内裤里面不止有杨白、彭航的,还有几条不知是谁的。据了解,这枕头从三人在“悦好味”做同事时黄泽明就在用了,而杨白他们少了内裤,也只觉得是别人拿错了或掉下阳台了,从没想过是被人偷走藏起来了。 杨白猝不及防被恶心了一把,心情也不大好,但杨白面上依旧维持平静,拍了拍彭航的肩膀:“没事,警察会去抓的。” 彭航声音不小,戚怀英带着水杯折返时恰好听见后半句,他面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没有看杨白。杨白犹豫了片刻,对彭航说道:“其实……他是我对象。” “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杨白道。 “你好好休息吧,记得吃药。”大概是向身边的人坦白自己的同性恋人让他有些害羞,杨白很快就催促着彭航上楼了。 “不是吗?”杨白耳垂被他说话时的吐息吹拂到,隐隐发烫。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彭航也不是会说三道四的人。”杨白被搂在怀里,鼻尖都充斥着戚怀英身上的淡淡气味,他又继续道:“等杨露高中毕业,我也会告诉她的。” “也可以,但是为什么?” 杨白稍微推开他:“就为了这个?” 杨白发现戚怀英表面看着正经,内心却不尽然,大概从前只是惯于端着高位者的姿态,谈了恋爱后也变得与普通人无异。可一想到他这普通人的一面只在自己面前展现,又让杨白心里暖乎乎的,像被奶油填充了。 彭航离开的时候,状态已经比刚开始好了许多,起码可以说笑了,只是一个人时便会陷入沉闷的氛围里,但无论如何,阴霾不会被吹散,只能靠他自己从乌云底下走出去。 三十一号的夜晚,戚怀英终于如愿以偿,和杨白在新家的床上亲热了一回。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此时正是零点零三分,他们竟然在这张床上做了五个小时。 杨白也说道:“新年快乐。”话毕,他便爬起身想要去洗澡。他每回做完这事就赶着去洗澡,不喜欢身体黏黏的感觉。 也不是不行,况且这样听着戚怀英的声音很是享受,杨白便安静地趴在他身上,与他一起看着窗外升起的一束束烟花。 新的一年到了。 想起那小嫩模收了钱还敷衍得很,叫床都叫得有气无力,胡连心中恨恨想:一群卖屁股的小贱货、狗眼看人低的婊子……早知道就不该付钱,这种吃男人鸡巴的贱人,只配赚个打车钱。 他穿好衣服退了房,外边寒风阵阵,他将拉链拉到最顶上,遮住冷飕飕的脖子。接下来去哪儿呢?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这几个月都是如此——自从借遍了所有可以找的人后,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尽人事,再也做不了其他的。 正嘀咕着,胡连忽然瞧 杨白这贱人……不,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在会所里倒酒的了,自从他被戚怀英带走,据说很是受宠,吃穿用住都是戚怀英一手承包,出个门都是戚怀英的生活助理开车接送,最近还住进了金舟山庄的屋子——金舟山庄,假如是曾经的他,干个十几二十年或许也能住进去,可现在……对了,听说戚怀英把他的妹妹送进了这里最好的高中,那可不仅仅是有钱就能进的。 杨白的视线从屏幕转移到他脸上,看了他好一会,才认出了他,一脸不善地转身要走。 “你谁?”杨白冷冷地看着他。 杨白转身要走。胡连又跑到他跟前拦他,这回他直接跪了下来,扒着杨白的裤子。他这一番动作,立刻引了不少商城内的人注目观看,杨白一脸阴沉地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扯直了,道:“你到底想怎样?” 他死死抱着杨白的腿,嘴里喋喋不休:“曾经是我不对,我狗眼看人低,现在我给你道歉,给你磕头也没事,你帮帮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和三个孩子要养,一大家子都指望着我,你看我不爽不要紧,但我最小的孩子才三岁……” “求求你了,杨白大哥!”胡连往后退了几步,竟然是直接朝他开始磕头。 胡连给他踹得四脚朝天歪倒在地上,一时半会还没能爬起来,等他站起来,杨白早就拉着杨露绕了道跑了。他气得将烟盒往地上一抛,把旁边的保安都吓了一跳。 也不知这杨白怎么就这么好运,一个男模攀上了戚怀英,连带着全家都一起飞升,一定是床上功夫好——这种外表清高的人,到了床上一向骚得很,想必把戚怀英吸得爽翻了吧……也不知这冷冷淡淡的脸,吃起男人鸡巴是什么样子? “哥,刚刚那人是谁啊?” 杨露前几天放了寒假,在杨白这住几天,等新年了再回家。杨白带她出来逛逛,哪里料到会遇到胡连光天化日地发疯? 戚怀英给杨白转了一大笔钱,让他带着杨露四处玩玩,出去旅个游也不错。但杨露说想要一家人一起出去旅游,杨白听了就沉默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此刻,戚怀英正坐在餐厅内翻看菜单,一边问道:“嫂子有什么忌口吗?” 戚怀英嗯了一声,加了一些菜便将菜单放下。视线重新投到对面的人身上——戚怀光又变了模样,锁骨长的头发烫得卷卷的,耳朵上多了几个耳钉,但是眉眼依旧是温温柔柔的。他身旁的女人留着直直的长发,戴着眼镜,俩人依偎在一起,气质却很是般配。 戚怀光对艺术的追求可谓是疯狂,为了能够继续在国外深造,他和家里吵得不可开交,因为家里希望戚怀光可以继承公司,而不是去搞乱七八糟的艺术——从前戚怀光还年轻,他们可以纵容戚怀光不务正业,可戚怀光已经快三十岁了,是时候走回正轨了。 戚家引以为傲的大少爷竟然做出翻窗逃跑的事情。戚家父母不愿丢这个面子,只好对外声称是他们允许让戚怀光出国继续深造艺术,私下继续与戚怀光对峙,而戚怀光知道自己若是答应了继承公司,那么下一轮的逼迫就是让他把对艺术的热爱割舍掉,所以他咬死不肯回去,甚至放话说断绝关系。 戚家人并非没有犹豫过,但一考虑到戚怀英始终姓戚,且他们也不希望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砸在自家人手上,况且戚怀英作出了保证:公司一定会由戚怀光的孩子继承,于是这场争吵终于解决了。 他不否认自己喜欢过自己的哥哥,戚怀光是家里唯一对他好的人,他希望戚怀光幸福。所以即使他不舍,他依旧偷来了戚怀光房间门锁的钥匙;戚怀光的账户被冻结,他就帮戚怀光订下了机票;他知道戚怀光想要追求艺术却也不愿割舍亲人,于是他替他接手了家族的责任,至此,戚怀光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戚怀英如愿以偿。 戚怀英心想,只要戚怀光找到了恋人,他就会逐步退回到弟弟的位置,永远爱戴着大哥。怀英这时才意识到,大哥的爱完完全全给了另一个人,此后也不会再分享给他。 …… “怀英是不是在和对象聊天呢?”嫂子笑着说,“这个打字时的表情,我一看就知道。” 戚怀光接了话:“你下次问问你对象就知道了——你没否认前一句,看来真的是有对象了?” 对此的反应,戚怀光是挑了挑眉,而嫂子则是大大叹了口气。他们的反应大相径庭,让戚怀英有些疑惑,戚怀光便笑着解释:“我们打赌呢,赌今年回来你是不是还单身。” “冤枉,我哪次打赌不是选你挑剩下的选项?” “有了对象,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戚怀光问道。 “先给我们看看照片,看看是多漂亮的人把弟弟迷住了。” “好吧,那只能希望明年回国,我有机会见到弟妹了——” 没错,戚怀光此次回国,正是为了结婚。 下楼时杨露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整装待发,正闲着玩手机。她见杨白下来,指了一下桌上拆开了的一袋方包,杨白走过去吃了几片当做早餐,对杨露说:“没有漏了的吧?” “那就走吧。”杨白说道。 到了家,王月萍给他们开了门,说道:“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不累啊!” 王月萍说:“回来了。” 杨白微微低头进了门,将袋子都放好。杨露拿着她买给王月萍的礼物,拉着王月萍坐在沙发上一个个拆,杨白则是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在床上躺下。 “这么漂亮……那件是什么?” 杨白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那件大衣其实仍是杨露挑的,他只是负责付款而已,几年前便是这样,逢年过节杨露都是一个人买双份礼物,说是自己和哥哥一起送的,王月萍和杨白心知肚明却没有揭穿,这一点大概是他们母子唯一的默契。 杨白至今对喝酒还有些阴影,自不奉陪,自己吃完了便去洗碗。见她们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干脆先进房间休息一会,过几个小时再出去收拾。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醒来时仍听到王月萍在说话,她在说:“你哥还是恨我,我真是心寒哪,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这么对我……” 这种烦闷的心情一直到戚怀英打来电话为止。杨白看见他的来电时,烦闷就已经消了半数,再听见戚怀英的声音,心情又彻底好了。 “随便做了几盘菜,还有一些剩的家里人包的饺子。”杨白靠在窗台上,磕了一下手里的烟,几点火星在夜空中落下。 “饱了,剩了很多,撑得实在吃不完了。” 杨白一时不知戚怀英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于是没有做出回应。不过几秒,戚怀英便自己换了话题,说道:“你喜欢中式餐厅还是西式?” “嗯。”戚怀英应道。 戚怀英有意为杨白弄一家私厨店,有客人来时才开个灶,没客人的日子就闭店。等店开张了,他自己带着朋友客人来这边谈生意,自然而然也能给杨白带来客源。 俩人随意聊了几句话,杨白那边忽然放起了烟花。小县城里不禁烟花,一到夜里孩子们跑出来,摔炮、黑蜘蛛、冲天炮轮着放,劈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他们大喊着“发芽的猴”的回音。戚怀英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热闹的动静,一时颇有些怀念。 杨白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些事。” 戚怀光的婚礼在一周后举办,邀请的都是各路亲朋好友,林家也在其中。林隽永来时,正遇上戚怀英接替戚父的位置在门口迎宾,面对面时,林隽永本以为戚怀英多少会主动破冰,对他笑一笑或 自作多情又成了笑话,林隽永内心油然升起阴沉的恨意。他转身大步离开,摆在腿侧的两只拳头握到发抖,青筋暴突。 像是拔出了衣服上的一根线头,林隽永又想到杨白只有半边耳洞,戚怀光在国内读书时也只有半边耳洞,而且杨白一身穿戴都是戚怀光的品牌,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 这个想法并非毫无根据,毕竟戚怀英十几岁时才回到戚家,而戚怀光与戚怀英同住的时间总共也就短短两三年,还是断断续续的,这不足以让他们形成兄弟情谊,再者戚怀英对他大哥十分照顾,连情人的穿用都是戚怀光的手笔,这些事情混在一起说给杨白,他未免可以立刻觉察其中的真假,即使杨白没有上当,也能够膈应一下他。 他走到洗手间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杨白——这是他托人从咖啡馆店员打听到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看着通讯录里杨白两个字发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原来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 杨白过完年就独自回了a市,每天在家里研究菜谱,厨房的橱柜上多了好几张笔记便利贴。这会他正站在厨房里,刚拿出两颗蛋,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是?” 杨白敲碎蛋壳,蛋黄滑进光洁的瓷碗里,他随口道:“戚怀英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挂了电话后,林隽永回到大厅,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我笑,是因为我高兴啊。”林隽永瞪着戚怀英的背景,微微笑着说。 他对林隽永的印象便是乖巧懂事的邻家弟弟,从未想过他居然还有偏激疯狂的一面,连下药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实在让他大吃一惊。 想到此,无端的,他的右眼皮跳了起来。 提到大哥,戚怀英最先想到的仍是作为青年的戚怀光,那时戚怀光的头发没有留长也没有烫卷,耳朵没有这么多耳洞,手上除了手表什么也没有,穿得干净又整齐,一下便满足了戚怀英对“哥哥”这一剪影的幻想。 戚怀光执起女人的手,珍重而认真地将戒指戴上对方无名指,一推到底。随后他们在众人面前接吻。 可唯独对杨白…… “这人就是戚怀光,戚怀英的哥哥,你应该知道他,你穿的衣服、戴的这枚耳钉,都出自他之手。”林隽永冰凉的手指弹了弹杨白的耳钉,像毒蛇的舌头爬上耳垂,“怀英哥对他大哥很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噢……你大概还不了解戚怀英的身世吧。” “他是私生子,十二岁才被接回戚家,因为是小三的儿子在家里不受待见,亲戚孩子都欺负他,只有戚怀光对他好,所以他喜欢戚怀光,喜欢得不得了,戚怀光会弹钢琴,戚怀英也跟着去学,只不过后来太忙所以没继续;戚怀光喜欢艺术,戚怀英就主动接过公司让他可以尽情去追梦;戚怀光开画展,戚怀英就过来捧场,花了一大笔钱买他的画;戚怀光灵机一动又想去设计服装,戚怀英就把每一季的新品全都买回来——你说,怀英哥是不是对他哥十分痴情呢?” “先别急着反驳啊。戚怀光去年三月忽然带女朋友回来,还怀孕了,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他谈了恋爱,连戚怀英也不知道,所以我们都很惊讶。”林隽永低笑了一声,“但没过多久,他身边又多出了一个你……他私生活干净,这么多年来谁也近不了身,偏偏在戚怀光回来后找上了你,你难道就没疑惑过,想攀上他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唯独挑中了你?”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但只是好看不够。” “他应该没说过,你和戚怀光……长得很像吧?”林隽永轻笑着,“尤其是戴上了同一个耳钉后,从侧后方望过去,简直是一模一样啊?对了,戚怀光从前也只有左耳打了耳洞。巧不巧?” 杨白推开他之前,他还又加了一句:你可以回去找找看戚怀英的电脑,看看密码是不是戚怀光的生日。这句话同样是编的,不管杨白敢不敢去证实,都会和那句“你和戚怀光长得很像”一起橡根针扎在他的心上,越动刺得越深。 杨白回到家中,没有开灯。他靠在门上,耳边回响着林隽永说的话,他知道林隽永目的不纯,他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偏偏他说得许多话都能对应上现实,戚怀英找上他的时间点、半边耳洞、同款耳钉……这些巧合又该如何解释? 杨白捏紧了拳头,径直走向戚怀英的书房。他的电脑就在桌上,如等候已久的潘多拉魔盒 杨白一边搜索出了戚怀光的出生日期,一边开了电脑,蓝色的幽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在键盘上按下一个个数字,手一抖,按错了,他又删去,重新输入正确的数字。 杨白双手撑在桌上,眼前蓝色的屏幕变成扭曲的漩涡,将一切生灵都卷入其中,心跳的声音变得无限遥远,唯有时钟走针的咔哒声逐步靠近,每走一秒都像是催促和质问。他漫无目的地移开目光,看见书桌上那张合照,他伸出手将相框拿起,细细地看戚怀光温柔的笑颜,忽然发觉一切都有迹可循——他轻笑着说可惜他年龄比杨白大,他喜欢听杨白谈起杨露,他书柜里的画册,他给杨白报的钢琴课…… 他来到卧室,随意从衣柜里扯出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站在家门口外,他最后看了一眼客厅,毅然关上了门。 但他非常需要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而在这个戚怀光设计的屋子里,他无法冷静。 今夜已经是第四天,这些天戚怀英发的信息他都有回复,只是回复得都比较简短,好在他以前聊天就是这个没话说的风格,戚怀英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杨白将烟摁在烟灰缸里熄灭,手又去摸烟盒。烟盒轻轻的,他看了一眼,里边已经空了。 杨白心想,爱情——姑且把戚怀英和他的关系当作是爱情吧,他被爱情滋润得太好,竟然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软弱和矫情。 就像现在,他又开始在想林隽永的那些话了。 “哎呀,还在外面呢胡总,进房间再摸嘛……” “讨厌,有摄像头啊……” 小嫩模娇喘几声,忽然推开他的手道:“有人!” 他的酒一下醒了一大半,杨白怎么会住酒店?难道是背着戚怀英还在外面找了一个?他心念一动——假如他弄到杨白偷吃的证据,不就可以威胁杨白替他去找戚怀英借钱? 胡连一路跟着杨白走出酒店,一直到附近最近的小店里。杨白步履又急迈得又大,胡连差不多得小跑才能不跟丢,等进了店门都出了一额头的汗,他随手从店门口拿了个小篮子,隔着一排货架观察着杨白的一举一动。 妈的,没想到杨白看着清高,私下偷人还不戴套。 人呢?!胡连又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杨白是不是已经走到前边去了,旁边黑漆漆的巷子里却忽然冒出一句冰冷得不似活人的声音:“你跟着我做什么?” “哎哟卧槽。”胡连又被吓了一跳,把手电筒关了。 “你……你还敢问我?你在外面偷人,戚怀英知道吗?” “还是说戚怀英厌倦你把你赶出门了?你给他肏了那么久,他连套房子都没给你,你也真够便宜的。” 胡连怒目圆睁,没想到杨白这人骂起人来这么尖酸刻薄,几乎句句都踩在了他的痛点上!他气得浑身发抖,杨白以前不也是个卖屁股的,卖屁股卖出尊严了还敢来嘲笑他,起码他过去的钱都是靠自己挣的!狗仗人势的贱人!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杨白心里烦躁,也转身离开。 黑暗里传来沉重的倒地声。 “旺财!叫什么呢,别叫了。”店长赶紧追了出去,循声找到了店边的小巷子里。旺财正摇着尾巴,在地上嗅闻着什么,他走上前,只看见地上一片干掉的深得发黑的红色。他吓了一跳,将狗抱在怀中回了店里。 十二点,酒店大床房内,舒舒服服睡了一晚的小嫩模才懒懒地起身,胡连昨晚压根没回来,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害得自己熬到凌晨两点才敢睡……小嫩模翻了个白眼,起床化妆打扮,光鲜亮丽地带着房卡下去吃午餐。人不在房里,但行李都还留在里面。 戚怀英站在车边正要上车,身后戚怀光跟上来:“不多待一天再走?今天回明天回也就一天的差别,爸晚上还说要在庭院烧烤呢。” 戚怀光懂了他的意思,笑道:“你真是……谈个恋爱,性格大变啊。” “路上小心。”戚怀光喊道,目睹着黑车消失在街头。 等到了家门,他莫名地感到异样,院子里没有什么变化,却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同,也许是离开了几日所以才显得陌生,他按下心中不安,走入家中,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仿若没有一点儿人气,戚怀英看见茶几上只剩一点水的水杯,叫了一声:“杨白。” 他微微皱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到房间内少了东西。视线扫过周围,他忽然发觉一直放在衣柜上方的行李箱不见了。难道是还在老家没有回来?他掏出手机打给杨露,杨露很快接了电话,却说杨白早就回去a市了。 “没事。”戚怀英不想让她担心,暂且瞒了下来。 戚怀英意识到,杨白自己离开了。 如果是提着箱子走,那便是出远门,杨白不会开车,出远门势必要搭乘公共交通。他让李维辛立刻去查,自己则开始回忆什么事情能让杨白一声不吭地离开。 五日前……但那几天,杨白都有在和他联系。 “绝对都还完了,戚总。” “下午两点开始就一直无法打通电话,他们送餐的服务员说早上八点时也没人开门。”李维辛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查监控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维辛开口:“戚总……” “今早八点正好是他们酒店监控录像重置的时间,所以找不到监控。”李维辛的声音也不太平稳了,“我再找几个人去问问周围有没有人见过杨先生。” 回忆缓缓回溯,杨白想起那一记可怕的闷响,心有余悸。要不是他身上那外套的帽子够厚给他垫了一下,他又恰好听到动静回了一下头,否则被砸中后脑勺,他现在已经见阎王了。 浴室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声音来到门前,门锁解开的声音响起,惨白的灯光瞬间侵入昏暗的浴室内,照亮了杨白带血的脸庞。杨白只看见一个高瘦的人影逆光站着,却并不是胡连。那人见杨白醒了,一句话也没说,而是在他身边蹲下,放了一盆水,和一袋面包。 那人并不理会,将面包拆出来一片,送到杨白嘴边。杨白并不张嘴,他便用力掐住杨白的下巴,狠声道:“不吃就等着饿死。” 见对方不回答,杨白又说:“我头被砸破了,你们不带我去医院看看,不怕我死了?” 杨白安静地目送他离去。 杨白被他拽着后领拖出去,杨白感受到他把自己带出了室外,身下不断响起水泥地摩擦的声音,随后男人停在了什么面前,杨白被他拽着站起来一推,倒在了一块平面上,那人又提起他的脚踝往里面一丢,随后便关上了门。 躺在死寂般的黑暗之中,杨白却想起戚怀英离家的那个早上。他站在门口,要走时又忽然回头,招手让杨白过去。杨白走到他面前,戚怀英低头在他眼下的脸颊处轻吻了一口,对他说一个人在家要小心。 不知过了多久,杨白甚至睡了一觉,直到货箱的门被打开,他又被人拽着拖了出去。这个地方是一块平地,而且很宽阔,杨白被拖拽了许久,随后那人扯着他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紧接着,他感觉到男人正在把他绑在上面。 而此刻,胡连就在他不远处站着,听到杨白的声音,他与男人对视了一眼,男人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则说:“不认识你说的胡连,这里只有我。” 那天晚上一时冲动,他以为杨白被自己弄死了,站了近十分钟都没敢动一下,脑袋一片空白,恰巧这时自己的侄子李宏力打电话过来。们混,后来中学毕业就进了社会,一开始是给别人看场子,后来变成了打手,前几年治安没那么好的时候,常常带着刀子和别人打群架,没少去警局喝过茶。家里人管不住他就将他赶了出去,胡宏力也就改了姓。只是胡连前些年恰巧与他遇上,李宏力帮了他一把,于是胡连也时时帮衬一下他。 “没死,先带到我那边去。”李宏力说道。 “我自首,总能判轻一点吧!” 胡连虽然人不正经,但总归是个遵纪守法的,李宏力这句话说得轻而易举,却像一道霹雳劈进他脑袋,吓得他都不敢说话。 “所以他只能乖乖给我们送钱,等我们拿到钱就直接走人。”李宏力说道。 “你还管他们做什么?一群只管花钱不管赚的。”李宏力多多少少知道胡连公司的那团糟事,语气毫不客气,“等你有钱了,到时候躲在外地几年,风头过了还能娶个新的老婆,这不好?” 李宏力拿着杨白的手机,刚刚他让杨白说出了密码,现在他解锁了杨白的手机,在他微信和通讯录李翻看。 “你是要钱吗?……我家穷得很,找我妹妹也没用。”杨白虽然被蒙住了眼,但剩下半张脸都是惨白的。 “要不我给每个人都发一遍吧。”李宏力说道。 该手机的主人杨白在我手中,赎金七千万,二十四小时内把钱送到,否则就送他去死。 空气里弥漫着很浓厚的烟的焦油味。 这包烟就是那时买的,老板说有更好的烟,但他还是要了杨白买过的最便宜的烟。 刚开始时,杨白身上总是萦绕着这股淡化了的烟味,到后来,杨白身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烟味。杨白没在他面前抽过烟,他此刻只能靠想象去填补这缺失的画面,冷淡的面孔掩藏在飘渺的烟雾后,朝他投来轻若鸿毛的一眼,落在戚怀英心里却变成一座雕像。 “哟,这么快就有人回复了,戚怀英。”李宏力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他不信你被绑架了啊,来,你给他说句话。” “杨白?” 他听到戚怀英的呼吸停滞,随后又问:“你现在还好吗?” 他看了眼绑匪写在备忘录上的字,跟着念:“不要报警——然后……告诉我妹妹。” 深夜的警局里坐着好几个人,戚怀英和李维辛来到时,除了彭航还有一个长得精致漂亮的男生,自称段清祺。戚怀英到时他一脸泪痕地坐在那儿,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其中一个女人站了出来,她看上去近四十岁,面上的皱纹让她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气质,“你好,我姓秦,叫我秦警官就好。你已经回复了那条短信是吗?” “你有听到绑匪的声音吗,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银行八点半营业,那只能等他再打电话来的时候进行定位了。” 而房间外,几个警察窃窃私语:“戚怀英,是不是那个什么公司的?” 室内,秦警官正要开口,戚怀英的手机忽然响起。 “接吧。”她点点头。 秦警官见他结束了,第一个问题便是问他和杨白什么关系。 空气静了一瞬,她又道:“先前的笔录里,你说的是朋友关系?” 秦警官点了点头:“ “他往来的人不多,我没见过他和别人争论,他也没提起过和谁交恶。” 戚怀英正要说没有,忽然心念一动,说道:“几个月前,有一个人找我借钱,我没借。” 秦警官的眼神瞬时锐利起来:“叫什么名字?” 话音落地的瞬间,有人推开门道:“刚刚找到一个杨白失踪当晚在酒店见过杨白的人,她和一个叫胡连的人在一起,她说胡连见到杨白就把她赶走自己跟了过去,然后再没回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屏幕,只从外表上看便觉得这人眉目阴邪不正,果不其然,刑警继续说:“他之前就因为抢劫坐过一次牢,前年才放出来。” 胡连显然是嫌疑人之一。 所有人静候着,过了片刻,一个女人接了电话。 杨白蒙着眼睛,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听到外面有一阵蛙鸣,随后他听到外面有汽车开来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不止一个人在说话。 “我看他紧张得快尿了,让他先回去了。” “这就是戚怀英的小情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杨白心下一紧,便知李宏力是找了帮手过来。这个念头刚闪现出来,他便觉得眼睛上的布条被人一扯,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一只手掐住他的脸颊左右摆了一下,力度大得他骨骼发疼。杨白睁开眼与一双阴森的眼对视,那人轻笑道:“长得也还行吧,没想到有钱人还好这口,比我们这些穷鬼会玩多了。” 杨白等他松开自己才发现这人的眼角到脸颊居然有一道疤,他猜测这刀疤脸是李宏力的老大,因为李宏力对他说话还颇为尊敬:“我说明天要取钱的时候我会提前一小时给他电话,要他时刻做好接电话的准备。” “你在哪打的电话,这儿?” “傻子!”刀疤脸一巴掌盖他头上,“手机可以定位的知不知道,假如他报警了,就这会儿警车已经开过来了。” “带上车,换个地方。”刀疤脸朝着杨白扬了扬下巴。 杨白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出了废弃厂房。月光如霜照在大地上,杨白看见一辆载货小车和一辆小汽车,刀疤脸带来的两个小弟按着他往小汽车走,看样子是要抛弃载货车了。上了车后,杨白被他们压着头防止看见窗外的景色,道路不似之前平整,颠簸的时候杨白的胸腔都会压上膝盖,杨白心道不知道又开往哪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了。 “哥,我还没跟我舅说呢。”李宏力说道。 而此时的胡连正在某个宾馆里醉生梦死。身材姣好的女人骑在他身上摆腰扭臀,他舒服得直哼哼,不一会儿就射了。他搂着女人躺下,抽着一根事后烟,呵呵笑了起来。 胡连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说道:“我要发大财啦,哈哈!等着哥给你买名牌包。” 鏖战一夜,胡连凌晨忽然尿急。此时正是凌晨三点四十多分,他洗完手忽然想到绑架成功后钱怎么分的问题,于是他拿起手机,给李宏力发微信。 “操!”胡连骂了一句,冲回房间捡起地上的裤子就穿,床上的女人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胡连出来了,你们跟上,保持距离,不要惊动他。” 他还没骂完,身后忽然亮起大灯,随之而来的是几个人大喊:“警察,举起手来!” 这里是一个自建的小平房,地上很多灰尘,应该许久没人住过了。杨白坐在床垫上,两只手被紧紧捆住,闻言只是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 杨白:“是没你们违法犯罪的有脸,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坐牢的。” 看来是狱友出来后又勾搭在一起了。杨白移开视线,又去看另一个倚靠在门口抽烟的矮壮男人。这人比马脸沉默得多,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见杨白盯着他看,他抬起手用两根手指指了指眼睛警告杨白,于是杨白收回了视线。 杨白闭上眼睛,恨不能把耳朵也一起闭上。在他看来,马脸 “你话怎么那么多,从屋外进来就听你叨叨了。”李宏力从外面掀帘子走进来,杨白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在一张板凳上坐下,开口道:“胡连是你舅舅。” “你舅舅姓胡,你姓李?”马脸问。 “你怎么不干脆改名叫王力宏啊。”马脸笑道。 刀疤脸是这伙人里的老大,而刚刚在废弃厂房里刀疤脸只和李宏力讲话,其他三个小弟站在一旁并不参与讨论,显然待遇上就有差别。 李宏力走到杨白面前掐着他的脸,虎口卡在杨白的鼻口,逼他抬起眼看自己,眼神阴冷:“少他妈给我放屁,我和我兄弟都是过命交情,别在这挑拨离间。” 仿佛是为了揭过刚刚不自然的氛围,马脸站起来道:“哎我操,你把水倒了,我们还喝个屁啊?” 胡连坐在警局里,一脸鼻涕和眼泪:“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把杨白带去哪里了,我和李宏力把人带到厂房后,我太害怕了,李宏力就让我走了,等我再联系的时候他早把我拉黑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他爸!” “我想想,我想想……”胡连哭得脸都红了,他吸着鼻子一边哭一边想,忽然说道:“有了,我上一次给他生活费的时候,本来想给他介绍个工作,他说不用了,自己准备和兄弟一起去挣钱,但我不知道他兄弟是谁。” “李宏力被关了好几年,能认识的兄弟都是监狱里的,去查一查。” 窗外天色逐渐变成鱼白色,已经到了新一天的清晨。 秦警官看着那张资料上的脸,她的瞳孔一缩,沉声道:“李钢城,持枪抢劫犯。” 李钢城是惯犯,反侦察能力强大,警方只能寄希望于在面交现场将他捉拿。 这与警方预设的一样,绑匪不会将真正的交易地点告知给他。戚怀英将纸条收好,坐上了车,掉头驶出了城市。而警方在戚怀英身上安装的定位器正持续将他的移动轨迹传送给警局,借着夜色的掩护,车子在没有路灯的黑暗大道上快速行驶着,像是无声行进的军队。 男人从瞄准器里与戚怀英遥遥对望,随后他看着戚怀英走进了酒店,才放下了枪。 “杨白。”戚怀英沉声呼唤,而黑暗中某处传来声音:“停下,别动。” 而酒店之外,几道身影缓缓从酒店背后爬上二楼。 “去摸一下他身上有没有藏东西,或者穿防弹背心。” “你把箱子推过来,推到中间。” “给他把脚上的绳子解了。” 杨白缓缓地走向前,看不见箱子在哪,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戚怀英忽然开了口:“箱子就在前面一步,别摔了。” “操,你直接踢过来。” 而此刻,悄悄从酒店背后打开窗户爬进来的警方正在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静静等候,这里是一块死角,上面的人看不见下面,下面的人也看不见上面,黑暗中只能靠脚步声分辨来者的距离,当马脸走上二楼的那一刻,他的眼睛还未分析出黑暗里的画面,身体就已经被人按倒在台阶上,下巴磕在坚硬石头上发出闷响,马脸痛叫一声,立刻引起了楼下人的注意。 在他喊出来的这一刻,四面八方都跳出影子似的人,电光石火间李钢城和李宏力已经被按倒在地,他身上携带的手枪被刑警缴下,两个人被死死摁着,搜寻身上隐藏的武器。而戚怀英在这期间早已搂住杨白将他往外带离。条一时半会扯不下来,他任着戚怀英搂着他往外走,但戚怀英忽然停下了脚步,杨白疑惑的念头还未浮上心头就被戚怀英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夜空中乍起一声枪响,杨白仿佛听到血肉被高速穿越的子弹破口而入,血液从伤口喷溅而出的声音。嗡嗡的耳鸣与戚怀英隐忍的声音扭曲成收不到信号的电台,又像是医院里的仪器发出的毫无起伏的声音,杨白茫然问道:“戚怀英?” 电梯停在二十楼,病房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露出一条安静亮堂的走廊,护士步履无声地走向病房,推门而入——a市的着名人物戚怀英正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苍白,却不掩五官的俊朗。而他床边坐着的男人同样外貌出众,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医院灯光下显得更加冷调,他似乎并未察觉她的来到,目光专注地看着戚怀英的脸。 杨白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给她让出位置。 “杨先生,探病时间结束了,你该出去了。”医生换完药后对他说。 昨天在急救室外,戚家的人和林隽永也来了。戚家人看起来尚且冷静,唯独林隽永眼泪流了满面,相比于他,杨白甚至觉得自己平静得有些可怕。但那时候的他就是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林隽永拽着自己领子问了些什么,杨白一句也没听清,好像泡在海水里,咸咸的海水堵住了他的耳朵和喉咙,任何声音都是闷而模糊的。他只是轻轻地抓住林隽永的手腕扯下来,然后对他说:“别吵了。” 杨白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移回了视线,心想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躺在急救室里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戚怀英。 杨白该说:理解。但他就是没有动动嘴皮的力气,这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公交车停了下来,电子女声播报站点。他下了车,慢慢地走向金舟山庄。冰冷的晚风刮在他的脸上,鼻腔很快就干得发疼。走了快十多分钟,杨白才到了他和戚怀英的别墅门口,进去后灯都不开,他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翌日早,杨白收到李维辛的信息,说戚怀英醒了。 戚怀英却看见了他,说道:“进来。” 林隽永扭头看戚怀英,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杨白问。 杨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道:“抱歉。” 杨白摇摇头,说道:“我是真的觉得抱歉,对你的大哥也是。” 杨白讶异,比他反应更大的是林隽永,林隽永直接站起来道:“怀英哥,你知道你昨天在急救室里的时候,这个人连眼泪都没有掉一滴,他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劝不劝结果都是一样的,死亡都不能阻止我,其他人的反对更不能。”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带隽永先回去了。”戚怀光站起身,拉着林隽永出了病房。林隽永出门前还回头看了戚怀英一眼,仿佛还有许多话想说。 杨白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会动的戚怀英,像是要一一铭记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天夜里,他扯下布条看见戚怀英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他温热的血液流到杨白身上,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杨白顿时便觉得鼻子一酸,他俯下身,将嘴唇贴上戚怀英的,熟悉的唇瓣相碰立时便黏在一处,唇齿不设防,舌头轻而易举地拥在一处,依靠交换唾液来反复确认爱人的气息。杨白两只手撑在枕头边上,舌尖一点点摸索过他排列整齐的牙齿、上颚、柔软的黏膜,才不舍得从中抽出。戚怀英身体不似平常,这样一番亲吻下来还有些气喘,他看着杨白伏在他的身上,轻声问:“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自己搬出去了?” 杨白说到末尾,道:“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直接回老家。 杨白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他这一生第一次从别人嘴里收到“爱”这个字。 “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没和你说过我爱你,所以让你弄不明白了,是我的问题。”戚怀英握紧了他的手,“但以后有事情要和我说,别自己悄悄走掉,好吗?” 门外李 杨白点头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戚怀英说的话太复杂,他实际并没有明白什么。 李维辛站在门外,看见杨白开了门后却站着不动了,表情有些奇怪。二人站了一分钟之久,李维辛忍不住将粥往前递了一下,开口道:“杨先生要自己拿进去吗?” 李维辛进去时戚怀英脸上表情已经恢复了沉静,李维辛将粥从保温桶中取出摆在桌上,听到戚怀英问他:“媒体那边都报了什么?” 杨白在病床边坐下,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 “按公关的意思来。” 戚怀英颔首,李维辛便退了出去。气氛随之一变,又回到了方才李维辛来前的凝滞。 他没把话说完,戚怀英却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戚怀英却很难解释清楚这段梦境般的经历。 他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空房间。他认识这个房间,戚怀光很少留在国内,他离开的时候,戚怀英便待在这里度过漫长的一天。他推开门,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抖落下一片灰尘。 他支起戚怀光的旧画架,在质感厚实的纸上打下草稿。他想要画什么?他应该想画戚怀光吧。他开始动笔,可惜他画技不精,也不知道绘画需要参考,只凭着自己的想象和记忆去描绘,他像从前一样在画布上铺陈鲜明亮堂的颜色作为主调,背景要是金黄的麦田或是向日葵海,蓝色的天空上要飞过一行鸽子,远处会有雪白圣洁的教堂。而背景的中心站着戚怀光——他画了几笔,却觉得十分陌生。 他干脆放弃目的性的绘画,让画笔随心而动。于是渐渐的,他的画布上出现一片深沉而幽邃的夜空,并不是纯粹的黑,里面掺杂着神秘的紫色和有些阴郁的蓝色;又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河水,河面上有一轮白色的月光,因被夹在黑暗之中,显得它仿若在发光。最后他画下了一个在河岸边上站立的人,那人一身都溶入水似的黑暗,唯有皮肤是白的,他只露出小小的侧脸,静静看着河底月光。 这张脸没有红润健康的肤色,而是没见过太阳似的冷玉般的白;也没有一双带着笑纹的亲切的下垂眼,而是冰冷而警惕的,眼尾微微上扬着,面无表情地看人时会让人觉得他不想搭理你。他的唇色淡薄,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亲吻的时候冰凉而柔软,让人不愿放开。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杨白的脸。 他稳住脚步,忽然眼前场景变换,他站在敞开的地狱之门面前,门外幽幽的树林是陪审的观众,细细簌簌地讨论着接下来该死的人是谁,黝黑的枪口仍冒着烟,因为刚刚开火而发烫,包裹着绝望疯狂恨意的滚烫子弹毫不犹豫地冲杨白而来。 人们常说副驾驶位是最危险的位置,因为遇到车祸时司机会下意识将自己避开,副驾驶位的人就成了直面撞击的炮灰,这是人体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曾经对林隽永说世人把爱情看得太重要,可轮到了他自己,也不能免于情情爱爱的俗气。 杨白却自己醒了,他揉了下眼睛,睡眼朦胧看见戚怀英坐在床边,问道:“怎么回来了,东西忘带了?叫我拿给你就好。” 杨白表情有些疑惑。 杨白却也微笑起来,说道:“嗯,我也爱你。”不过他说完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穿成这样?” “穿得像霸道总裁。”杨白坐起身来捏了一下他的外套,发觉质感不错,“这是新作的造型吗?” 杨白抬起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戚怀英忽然发觉这个杨白比他认识的杨白情绪要丰富一点、阳光一点。而杨白也同样问道:“你是谁?” 戚怀英握住他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杨白也盯着他,道:“和演员谈对象就这一点不好,我有点分不清你是不是在演戏了——你到底哪来的?”英却捕捉到他第一句话,问道:“影帝?我?” “平行世界?世界线收束?”杨白已经彻底醒了,他下床换衣服,习惯性地当场就脱,衣服脱了一半露出腰腹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一眼就看出是情事留下的,戚怀英盯着看了一会儿,杨白忽然反应过来,对他说:“非礼勿视。” 但他还是格外想念那个阴郁冷淡的杨白。 戚怀英点点头。杨白问:“你追我?” “什么?那我们难道是炮友?” 杨白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我怎么可能愿意被包养——” 他话题一转,又问:“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所以你早上进来就对我表白,是想弥补在你的时空里的遗憾吗?” 杨白有些悲伤地看着他,“你不能想办法回去吗?他一定很需要你的那句我爱你。这个世界的我已经得到戚怀英的很多我爱你了。” “你先躲进去!”杨白道,“万一是我的戚怀英回来了,看见我房间里藏了个和你一样的男人就完了。” 戚怀英听得出那是他的声音。 “这么勤快。”那男人先夸了一句,才回答:“回来拿个东西。” “……没啊?” “我可以解释,你看过蜘蛛侠平行宇宙吗?” 他没拦住,衣柜门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堆乱糟糟的衣服。杨白愣愣地看着里面,戚怀英也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刚刚觉得这里有人在看我。” “但香水味你怎么解释?”戚怀英回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床上带,杨白毫无抵抗就被他压倒在床上,戚怀英的嘴唇贴在他的颈窝处磨蹭,“不管怎么说,该好好罚你。” 实际上,在男人打开衣柜前,戚怀英肋骨间忽然爆发出针芒刺眼的白光,像是心脏在他体内燃烧,那白色的光逐渐变大,转眼就吞噬了眼前的一切,视野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直到视线聚焦,变成了医院的天花板。 记忆回到现实,戚怀英看向杨白,说道:“梦里有人告诉我,你需要这句话,所以我醒了,第一个想的就是要找到你。” 戚怀英尚能动手,自己端起碗喝,问他:“你吃早餐了吗?” 这粥不知道哪家酒店的,做得十分美味,俩人一下分吃掉了一碗粥。杨白起身想把碗收好,戚怀英却叫住了他:“放在那,有人来收。你来这里躺一下。” 于是杨白爬上了床,侧着身子和他挤在一起,戚怀英将他搂入怀里,问道:“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你这几天没睡好。” “那趁着现在睡一会儿吧,”戚怀英将他往怀里带了一些,贴得紧紧的,好像再也不愿分开,“你不在的那几天我也睡不着。” 进了病房,王月萍拉着杨露到了床前就说:“快谢谢领导。” 杨白和戚怀英都没反应过来,她又开始鞠了第二个。杨白赶紧去把杨露扶起来,低声道:“说谢谢就可以了!” 王月萍于是没继续让杨露鞠躬道谢,杨白搬来两个椅子让她们坐下,自己则坐在另一边听她们聊天。杨白给王月萍的说法是戚怀英是他的领导,自己在他底下一个小公司里做清闲文职。刚聊完杨白的工作环境,王月萍就聊到了杨白的打工史上,说他最开始找的工作都是零碎工,不包吃住,活多钱少,脏兮兮地回家吃完饭就得赶紧睡觉,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得出门。 “他十七岁的时候进了我们那儿一个五金厂,有天忽然和厂长的侄子打架,几个男的站在旁边拉都拉不住,鼻血还流着,还想继续打。”王月萍苦笑了一下,“他得罪了人,那人说要开除他,又说自己爸爸人脉广,有的是办法让他在这里找不到工作,以后谁都不敢要他。” 可王月萍现在好像在替他卖惨,于是他不自在极了,忍不住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说的。” 杨白有些尴尬,戚怀英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幅度,安抚道:“三十岁前都是发展事业的黄金期,其他事情不急。” “杨白工作努力,升职是早晚的事情,阿姨您放心。” 王月萍不知道他和戚怀英的关系,看起来就只是单纯地巴结领导。但对杨白而言,自己好像是仗着关系想从戚怀英那里占便宜,即使戚怀英不会这么认为,杨白也觉得别扭。 杨白被她说的话一噎,忽然觉得无比心累。 王月萍说完便转身了。杨露早知道他们在吵架,远远地躲在不远处的座位上,低着头看手机,但手机屏幕一直是黑着的。直到此刻俩人吵完她才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对杨白说:“哥,那我们回家了。” 杨露听了,扭头对王月萍说了什么,王月萍没有回头,但杨白能看见她摇头的动作,然后杨露说道:“妈妈出门前就把饭煲好了,我们不留在这吃了,你好好吃饭,我们走了。” 护士走后,杨白回到病房,此时到了十点,戚怀英正准备找酒店订饭,招杨白过去看看想吃什么。杨白上下划着手机屏幕,看着花里胡哨的名单一个也没看进脑子里,最后把手机还给戚怀英说:“我和你吃一样的。” “小事。”杨白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紧巴巴地没舒展。 “这么快?”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戚家人近期大概会过来和他谈一次话,如果还待在医院里容易让杨白撞上。 此刻窗外天气正好,冬日暖洋洋地照进来,将床上一小块地方照得热乎,偶尔有几只肥胖的鸟雀停在窗沿。 话虽如此,但苹果削都削了,他们还是一人一块分着吃完了。正聊着天,戚怀英提到了李维辛:“维辛说你现在对他态度好多了。” “他是来给自己辩解的。他说第一次见你时只是闻了鱼腥味就想吐,脸上表情不好看,可能让你误会了。” “以貌取人是他的老毛病。他和人打交道多,见的人多了,就习惯从吃穿上揣测人。这是他的问题。”戚怀英低笑了一声,“你给他上了一课。他该谢谢你。” 夜里戚怀英洗过澡,穿着浴袍出来上药。杨白看见他动作赶紧走到床边:“我帮你吧。” “上药吧。”戚怀英提醒他。比起杨白,他倒是神色平静,仿佛伤口不在他的身上。杨白看他如此,也不好自顾自地矫情,认认真真地给他上药。 杨白不知道这个吻的理由,但他顺其自然地接受了。戚怀英吻得细致而温柔,一点点的舔舐过每一块地方,仿佛是复健般重新熟悉久违的环境,舌尖轻柔地在敏感的上颚刮挠,很快将杨白亲得身上一阵酥麻,慢慢被戚怀英推倒在床上。 “不碍事。”戚怀英说。 月光温柔地注视着这对阔别已久的情人。 戚怀英没有出声指导的意思,杨白只好自己尝试,他上下坐了几下,性器剧烈地摩擦着被拓张至极限的肠壁,虽然火热却始终不得要领,还容易滑出来。他放弃了上下的想法,谨慎地含住戚怀英的那根东西慢慢摆着臀部。 杨白在那边忽然开了窍,他之前因为不好意思只愿意动动屁股,但这样做出来的动作幅度很小,没什么感觉,刚刚他尝试着运用腰部的肌肉一起运动,一下就觉得动作 这种快感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这是一场灵肉融合的做爱,在戚怀英向他坦诚之后,所有的快感有了爱的加持,更加深入人心,仿佛每一次顶入都是一句我爱你。 杨白上身倾了过去,与戚怀英吻在一处,下身又缓缓动作起来。渐渐黏腻的水声在股间响起,杨白无法专心接吻,自己离开了戚怀英的嘴唇。戚怀英的手从腰部滑落到他背上搂着他,嘴唇在他胸膛上亲吻,牙齿轻轻摩擦着杨白的乳头。 “盯着我看做什么……” “会把床点燃。”想象了一下做着做着床忽然着火,两人光着屁股滚下床找水和灭火器的样子,杨白忍不住笑了。 “嗯……什么烟?” 杨白低头看向握住自己性器的手,这只手宽而大,有着坚硬的指节,适合拿着珍贵的钢笔签字,适合拿起漂亮的茶杯饮茶,适合做很多高雅的事情,但此刻却放在他的性器上为他爱抚,且只为他一人,这让杨白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特殊感,像是被偏袒的小孩。 “哼嗯……嗯……” “啊……”杨白呻吟了一声,夹紧了肠壁里那撑得涨满的性器,被戚怀英的声音和话语刺激得有些头脑发晕,“嗯、嗯……” 洗完澡后重新干爽起来的身体倒在柔软的床上,杨白与戚怀英并肩躺着,有些昏昏欲睡。戚怀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他耳侧的头发,忽然问道:“今天和你妈吵架了?” 他的语气有些疲惫,“我们总是说不上几句话就莫名其妙上火,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反倒不自在。” “小时候她经常打我骂我,所以我对她没什么……感情。” “她确实不是这样的人,但那段时间——说来话长,也不太光彩。” “其实在我七岁之前,我们家还有父亲,但那个男人其实已经结婚了……我妈怀着我妹,回家就要和别人结婚,她不肯回去,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县城打工。” “大多数时候用衣架抽,衣架变形了不顺手就用扫把或棍子,最疼的一次是屁股连着大腿都看不清原来的肤色,走不了路只能躺在床上。没力气打我的时候就让我罚跪,不吃饭就饿着。” “不过杨露五岁后她就不怎么动手了,通常都是动嘴。但我还是害怕,一直想逃出去,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 戚怀英抬起他的脸,与他接了个吻。过去的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也不需要迟来的安慰,但杨白还是闭上眼,放松地接受着戚怀英给的安抚。一吻完毕,杨白的手指擦过戚怀英的嘴唇,抹去上面的水光,“七岁之前的日子我还是过得很快乐的。” 杨白的声音轻轻的,如数家珍:“我妈那时候也很好,她长得漂亮,别人都以为她是老师,所有人都羡慕我。夏天的时候她会做绿豆汤,我一天可以喝五六碗。有一天晚上附近停了电,我们就在客厅里点了蜡烛,我说这样好像在过生日,然后我们就坐在一起唱生日歌。” “以后也会快乐的。”戚怀英握着他的手指尖亲吻,像立誓的仪式。 房间里很黑很暗,看不清杨白的表情,但四周太过寂静,杨白声音里竭力压制却依旧难以忽略的颤抖却流露出他的真实情绪。 寒假很快就结束了,转眼到了三月底。 春暖花开、微风和煦,夹道的树开满星星点点的粉色小花,远看像连绵的粉海,路人停在人行道上举起手机拍照,杨白也做了其中的一员,九宫格里放进了开花的树、蓝色的天空白云、齐整干净的街道,保存下来的照片随手发给了戚怀英。与戚怀英的画风很不相符,是从杨白这里存的,杨白又是从杨露那里存的。 -下午我去接你。 下午四点半戚怀英的车就停在咖啡馆外了。杨白怕他等久了,在后厨做了杯拿铁,打包好后跑到车外敲敲玻璃。车窗摇了下来,戚怀英问道:“可以走了?” 杨白回到店里,晴姐拍了拍他肩膀,下巴朝着那辆车扬了一下:“谁啊?” 他眼睛里又浮起一层笑意,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球,压下去又顽固地顶上来,“找我出去过生日的。” 戚怀英昨晚就和他说了今天出去给他过生日,不过没告诉他具体怎么过。杨白的想象力很匮乏,记忆里见过最豪华的生日会是林隽永那次请当红歌手来表演的级别,最简单的就是他从前煮完泡面加颗蛋当长寿面的过法,但对于他这个实用主义派来说,生日吃顿饱饭就满足了。 “没有没有。”彭航忙道。他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怎么不进去等?” “……” “吃吧。”杨白忙道。 吃了快一个小时,戚怀英侧耳在杨白耳边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几分钟后,房间内的灯光忽然暗下,原本还在讲笑话的kiki忽然闭上嘴,有些惊恐:“怎么了?停电吗?好黑!” kiki鼓着掌开始唱生日歌,彭航后知后觉地跟上。这样的场景太温暖,杨白感觉泪腺在失控边缘,但因为其他两个人的歌声太难听,他又有些想笑,呈现在脸上变成一个古怪的表情。戚怀英对他说:“许愿吧。” 饭席散了后,kiki还打包走了多出来的那一块蛋糕,随后各自打车离开。戚怀英因为开车没喝酒,杨白喝了不少,不过他酒量好,此刻还是清醒的。等他们都坐上车,戚怀英看向他道:“走吧。接下来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日。” 还没到门口已经听到溪水漱石的声音,走进去后入眼是片片竹林,瘦影深浅不一,微微晃动,禅意自淌。小径弯弯绕绕,戚怀英领着他走过仿古的水榭长廊,人工湖的中间有座亭子,周围散布着浮萍和荷花。 戚怀英牵着他的手继续走,绕过一座嶙峋假山,一座江南水乡风格的屋子出现在眼前。屋檐下的风铃被风吹过,发出一阵叮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像玉石碰撞声。俩人在这停留了一会儿,戚怀英领着他往另一条路走,没走多久就到了另一间屋子,虽然外表也是仿古的建筑风格,但里面是现代化的厨房,看牌子就知道是高端货。 “给你的私厨店,但是还没修好,正式开店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戚怀英走到他身边,“你喜欢吗?” “没事,来这里吃饭也不是为了吃美食的。”戚怀英捏了捏他的耳垂,“谈生意的时候我就把人带到这里来,这样也有客源了,你只需要在有人时做个菜就好,这样既不需要雇人,也不会太忙。” 杨白靠在料理台上,双手搂着戚怀英的脖子与他亲吻,热情令两人的欲火如烟的灰烬落在疯长的草原之上,顷刻间从零星半点烧成一片连绵不绝的滔天火海,火舌向上攀升舔舐夜空,将寂静如渊的夜晚映照得亮如白昼,恰如他们此时相通的心意,也同样光明正大地在爱抚深吻中彼此交递。 杨白喝了酒,原本情绪就有些兴奋,多巴胺疯狂分泌,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乱得无法控制,他也没想控制。 吻了片刻,戚怀英脱下西装外套垫在料理台上,随后将杨白抱了上去。杨白顺着他的动作张开腿,裤子挂在一边的脚踝上。他的性器顶端已经有了一点湿意,戚怀英伸手捋了一把,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润滑油的分装拆开,杨白无暇去问,因为料理台太滑、底下还垫着衣服,他身体容易往下滑,此刻只能自己抱着腿保持稳定。戚怀英将润滑油倒在手上,用手心温度温热了一会儿便揉开,沾在指尖上送进杨白敞开的入口。 过了片刻,戚怀英才将性器掏出,那根性器并不像他的主人那般看起来从容不迫,而是如一柄出鞘的刀刃蓬勃欲发,跃跃欲试。伞状的冠头抵上湿润的穴口,立即受到了 “哼嗯——”杨白鼻腔里挤出一个浑浊的鼻音,看着那根粗壮的性器逐渐没入体内,随之而来的是下体传来的令他满足的饱胀感。直到这根东西完完全全嵌入他体内,他才松了口气。 这个姿势不够舒服,戚怀英又将杨白抱到了另一处更宽敞的桌上,压下身子肏他。 “不深的话顶不到。”戚怀英在他耳边说,低沉的声音中饱含情欲。 “喜欢在耳边说话吗?”戚怀英问他。 湿漉漉的舌尖如蛇一般钻入耳中,黏湿的水声在耳内响起,空灵地仿佛声源在脑袋中,戚怀英一边舔着他的耳道入口和耳廓,一边用着沙哑的气音问:“舔耳朵呢?” “喜欢什么都要和我说。”戚怀英对他说,“别的也要告诉我。” …… 杨白的脸还是红的,冷静过后有点为自己的放浪而惭愧:“以后不要在厨房做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