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拿铁(1 / 1)

戚怀英早上醒来的时候,杨白出奇地还在睡觉。他掰着杨白的屁股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伤口,有点轻微的红肿。他吩咐李维辛晚会儿给杨白送药和午餐。 他艰难地走到客厅开门,看见的又是李维辛那假惺惺的经典笑容,他拿起手里袋子:“戚总让我来给杨先生送药和午饭。” “杨先生自己看说明书就知道了。” 杨白平复心情出来,李维辛已经离开了。他坐在客厅沙发边上吃饭,不知是从哪里打包的烧鸭饭,很好吃。吃完后他决定直接去咖啡馆,昨天明明是他值夜班却因为戚怀英跑了,干脆今天早点过去帮忙。 十一点人逐渐多起来,杨白在厨房里拿着锅忙得热火朝天,一个值班的店员钻进厨房和他说有个人找他。杨白问是谁,那人说不知道,应该是学生,长得挺好看的一男的。杨白一听这描述不是戚怀英,就说:“等我忙完了过去。” “你找我?”杨白走到桌边站定。 杨白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平视着他,面庞冷而平静。 “我不是学生。” 戚怀英在外面还做大学老师?杨白说道:“说不上认识,在咖啡馆见过几次。” 说崇拜已经是十分含蓄的说法。林隽永比戚怀英小了7岁,年幼时知道戚怀英是被戚家接回来的私生子还颇不待见他,每回只和戚家大哥玩,后来在戚家大哥的牵线下,林隽永才对戚怀英改了观。 从此林隽永开始黏上戚怀英,林家原本想安排他出国,林隽永却执意在国内读完本科,其实也是希望能留在戚怀英在的城市里。 对杨白而言,林隽永这没进过社会的学生就像个小孩,他逗了半天见林隽永终于不兜圈子了,也干脆利落地说:“他是客人我是店员,就这样。我还要忙,走了。” 没多久,林隽永喝完最后一口卡布奇诺,也离开了咖啡馆。 ?杨白回去的时候买了一些材料,想要在家里也能自己练习做咖啡。他撕了张便利贴,想要记下步骤贴在柜子上,免得总是要去看手机,但忽然想到自己连笔都没有。他寻思了半天,决定去戚怀英的书房里找找看。 书桌上只放了笔筒和一个相框。杨白抽走一支笔,无意间瞄到相框里的照片,发现那是张合照。两个年龄相近的少年站在一起,杨白仔细地看了看,觉得矮个的尤其像戚怀英,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而站在戚怀英旁边的那个人亲热地搂着他的肩,一脸温柔的笑意。 戚怀英回来的时候,杨白正在做拿铁,他其实听到了门的动静,但是忙着手里的细活儿没有去管。等他做完了,端起杯子转身向客厅走去,放到戚怀英面前。 杨白说:“拿铁。” “嗯。”杨白得到肯定,笑了一下。 杨白笑与不笑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面无表情时冷漠疏离,像是路边的石像,不会对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投放感情;但笑起来时却像寒冰乍融,令人想到春水流经才没脚踝的葱绿新草,清澈水面上飞起的几点白银晶光。 但杨他一旦表达出感情,便像黑白电影忽然点亮了色彩,令人想永远留住这生动鲜活的一刻。 他和戚怀英做过之后对这些事就变得从容起来,一切都当作是工作就好,他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 “晚会还有事,用手就好。” 然后戚怀英握住了两人的东西贴在一起。 不过由不得他想这么多,戚怀英的手已经动了起来,他的速度和节奏很快,仿佛想直接把杨白逼上高潮一般,杨白很快受不住,他不想那么快就缴 戚怀英松开手,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环住两根硬挺挺的阴茎,“你来。” 他仰起头吐了一口气,喉结在灯光下暴露无遗,在戚怀英眼里是一副很性感的模样,于是戚怀英用嘴唇含住那喉结,轻舔了一下。 杨白任由身体倒在戚怀英身上,双眼失神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而戚怀英也环抱着他,胸膛贴在一起,杨白听到胸腔里犹未平息的心跳,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戚怀英的。 戚怀英感觉到杨白的胸腔震了一下,问他:“笑什么?” 戚怀英看他不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捏着他的下巴又接了一个吻。 最近戚怀英每天都在杨白这里住,也许是因为这一周都是雷雨天,杨白这里离他公司近往来方便。 “我妹妹要来a市参赛,有两张票,你想和我一起去看吗?”杨白问他,“如果没空就算了,我找咖啡馆里的人一起去。” 杨白不懂这些东西,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她没和我说,我现在问问。” 杨白点开那张图片,灯光有些暗沉,但不影响杨白看清楚这件裙子的款式,颜色是现代已经很难看到的艳俗的紫,几层像蚊帐的纱堆叠起蓬蓬的裙子,胸口则贴了一些水钻,即使是直男如杨白也觉得这件裙子已经过时了。 喉咙里的水分好像忽然被抽干,让杨白干涩到无法发出声音。杨白甚少觉得心酸或委屈,但杨露的懂事却让这两个情绪更加强烈。 杨白关上手机,吐了一口气:“她租的县里的便宜衣服,我……”他闭了闭眼睛。 杨白和杨露说了这件事,征得妹妹同意,于是戚怀英又给好友发了消息,好友也很快表示没问题,立刻敲定了时间。 “谢谢。”杨白真心对戚怀英说道。 杨白这才走过去细细看,杨露本身就长得好看,现在造型虽然还没完成,却足够惊艳众人了。旁边化妆师说道:“这是你亲哥吧,俩兄妹都长得这么好看!” 杨白坐在一边看他们做造型,做完后已经是七点半,杨露站了起来,像是电影里的主角一般转了一圈。化妆师们在房间内歇息,杨白给她们一人一杯奶茶作为谢礼,随后就被杨露拉去拍合照。 杨白没有回答她的前一个问题:“多少钱?” 杨白也很吃惊,他没想到戚怀英这么大手笔。 说话间,杨露要和老师去比赛现场了。比赛一个半小时后开始,杨白也要赶回去换套衣服再和戚怀英出来,分别前他拍了拍杨露肩膀:“加油。”杨露对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一定拿下第一名!” 杨白平日里的衣服都是黑色和黑色洗脱色后的灰色,他从来不穿这么“柔软”的衣服,杨白感到陌生。 说话时的吐息喷在那颗痣上,杨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耳后,很快又放下手:“是吗。” 杨露是倒数第二出场的,杨白听了一个半小时已经有点儿困,一直到杨露出场他才振奋起精神,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杨露开始了表演,她的音色天生独特,一出口就已经抓住了人们的耳朵。旁边戚怀英道:“你妹妹很有天赋。” 戚怀英看着他的侧脸,很罕见的温柔出现在杨白脸上,那是面对家人才会露出的眼神和表情。也许是他目光太强烈,杨白看了他一眼,那温柔的笑意还未消散,大方地分享给了戚怀英这个外人,戚怀英心中一动,轻快地凑上去吻在他的唇角。 戚怀英在旁边道:“后面的人看不到。”会儿:“嗯。” “我和你去。”戚怀英整理了一下衣领,淡然起身。杨白有点意外,但还是和他一起去了舞台底下。杨露被老师和同学包围在一起,一群青春的小女孩笑容满面地合照,杨白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欣慰,说道:“年轻真好。” “那边的两个帅哥过来合照啊!”杨露朝他们大喊,笑嘻嘻地挥手。杨白忽然觉得有点微妙,戚怀英身份和年龄都与这群人不同,被这么一叫仿佛被调戏了似的。他看了眼戚怀英表情,对方面色从容地看向他,杨白问道:“你介意吗?” “哥,你今天穿得好不一样啊,我都认不出来了。”杨露笑道。 杨白几乎没拍过照,不知道该摆什么pose,戚怀英看起来也不善此道,杨露见他们半天没动作,替他们下了决定:“要不你们俩比心,我比耶。” 催促之下,俩人分别出了一只手握成c形,拼出一个不对称的心。拍了几张照片,杨露便要走了,杨白和戚怀英一起跟着她们到剧院外分别,然后齐齐陷入沉默。 戚怀英带着杨白去了一家高级餐厅,还特意点了酒喝。俩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仿佛他们不是金主和情人,而是普通的朋友一般。也许是酒意上头,也许是今天杨露的高兴感染了杨白,又或者是戚怀英的帮忙让杨白真心感激,他对戚怀英说了一点家里的事情。 戚怀英静静地听着,盛着红酒的玻璃杯被夹在他的指间,他迟迟没有饮下那口酒,他只是听着杨白语气缓慢而坚定地说他要永远做杨露的依靠。 他感觉到口渴,察觉到欲望,并且希望杨白能给他同样牢靠且永不消失的爱。 戚怀英松开他让他呼吸,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他主动贴上戚怀英的脸颊,用舌头去舔湿戚怀英的唇瓣。两个人解开彼此的衣服,赤裸而温热的肌肤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连空气都无法从中穿过。 杨白摆胯扭腰想停缓激烈的快感,他咬着唇,呻吟依然从鼻子里泄出来,他的手指蜷缩握紧又猛然伸直,连着手背的青筋都在鼓动,戚怀英的手像手铐般禁锢着他,杨白只能承受着排山倒海般的快感,在大脑一片空白中迎来今晚第一个高潮。 戚怀英默默把他的腿从肩头放下,俯下身去亲他唇角和脸颊,又去亲他的眼皮。杨白闭着眼,一个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脸上,像眷恋、像祈求,像等待着回应,杨白抬手掰过戚怀英的脸,亲吻在他的嘴唇上。 他伸手把戚怀英的头发捋开,手掌擦过戚怀英的耳尖,随后便被戚怀英顶出一声闷哼。 戚怀英放纵,杨白包容,他们在客厅里做了三回,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次,最后俩人倒在床上,杨白几乎是精疲力尽,恍惚间觉得有人抱住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家人一起睡觉的夜晚,于是伸手同样揽住了对方。 “只听你提起过你妹妹和妈妈,你其他家人呢?”戚怀英忽然问他。 他父母的故事实在复杂,他没有心情再复述一遍,于是干脆说那个男人死了。 脱口而出后,杨白忽然反应过来,戚怀英这么有钱,肯定是家庭美满父母双全的了,他问了个没意义的问题。 “然后呢?”杨白忍不住问。 杨白的呼吸顿了顿,他想去看戚怀英的表情,但戚怀英却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说道:“睡觉吧。” “他哥学艺术的,现在在国外生活,还自己创立服装品牌做设计师呢,牌子叫gliiter,”钢琴老师说道,这个英文单词杨白听着有些耳熟,还没细想,就听钢琴老师伸手指了一下他,“你穿的戴的都是他哥的牌子啊。” “嗯,戚总对他哥哥的艺术事业很支持的,前些年他哥办了个很漂亮的画展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哥叫什么名字?” 杨白默默记住了,下课后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他顺着搜索结果,一路找到了戚怀光的媒体账号,账号内容大多是他设计的服饰,还有一部分画作和他的个人摄像作品。 戚怀英这么冷峻严肃的人居然会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好了,继续上课吧。”钢琴老师出声道,杨白收起手机,回到了钢琴前。 等到他夜里下班,外面果真下起了大雨。他撑着伞,但身体还是被淋湿了大半,等回到家里整条裤子都变成深色的,一步一个湿脚印,他赶紧去洗澡换了衣服。 戚怀英在这儿?杨白接过资料,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就关了门。他走到书房前,看见里面的灯亮着,于是敲敲门进去。戚怀英坐在电脑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微微发蓝。 “谢谢,”戚怀英的眼珠转了一下,又回到屏幕上,“你还有事吗?” 杨白微微惊诧,却没说什么,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他不好玩手机,于是到书柜里随便抽出一本书来,一翻发觉这是画集,第一页写着gliiter。 戚怀英注意到他的举动,说道:“你可以叫李维辛买几本书来放着。” 近十一点的时候,窗外开始下起大雨,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书房里很是安静,只有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声响,甚是催眠,杨白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戚怀英关上电脑,对杨白说道:“睡觉吧。” 一上床,戚怀英就抱上杨白的身体,从前戚怀英从背后抱着他,杨白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最近戚怀英改从正面,杨白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只好搭在戚怀英身上,和他面对面相抱在一起。 忽然一声惊雷乍响,如咆哮一般骇人,杨白清晰地感觉到戚怀英的身体好像抖了一下。 “你怕打雷吗?”杨白慢吞吞地问。 嘴硬。杨白心里当即冒出这个词语,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调整了下姿势,一只手盖在戚怀英的耳朵上,像小时候王月萍对他做的那样,他拍了拍戚怀英的背,轻声道:“睡吧,帮你捂着耳朵就好了。” 戚怀英撑起身子,杨白被他动静惊醒,含糊问道:“几点?” 杨白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起床。” 杨白手上动作停了一停,道:“我今天就换原来那瓶,之前没买到。” 暑假终于来临,咖啡馆停止营业,待开学后再开门。杨白闲下来想找别的工作,却没有餐饮店愿意招只干两个月的员工,于是他只好按着戚怀英的安排,到戚氏集团下的小公司里坐办公室。职位不高不低,平日也清闲,不需要一直待在公司,假如戚怀英有需要,杨白可以随时赶回去。 杨白为了让自己的谎言真实性高一点,当真描述了起来:“长得高,挺好看的,性格比较稳重,家里条件也很好……” 杨白罕有地有些心烦意乱,找了借口就出了办公室。 戚怀英与他同吃同住,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要说自己对戚怀英仍然毫无感情,杨白自己都不信,但他对戚怀英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却是千言万语都说不清。说是朋友,他们又已经一起做了太多超越朋友的事情;说是床伴,他和戚怀英大多时候又只是相拥而眠。 假如他和戚怀英的关系能够干干净净地开始,或者杨白有着与他匹配的身份地位,也许他们会成为聊得来的朋友。上面正是戚怀英三个字。 “公司。”因为叼着烟,杨白的咬字不太清晰,他取下烟朝着空中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微微眯着眼,看那白雾在空中还未成形便逸散开来。 戚怀英说完便挂了电话,杨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好匆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就下了楼。在公司外等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出现在马路上,最后停在杨白身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李维辛的笑脸:“杨先生久等,上车吧。” “两周后有个晚宴,你跟我去。”戚怀英说道,与此同时李维辛望了眼后视镜。 “戚家世交的孙子办生宴,去的人不会很多,不用紧张。”戚怀英神色淡淡。 戚怀英带他去的正装店装修得十分豪华,杨白一进去便觉得连空气都被标了价码,他亦步亦趋跟在戚怀英身边,听到戚怀英让店员为他定制一套正装。 “正装合身穿着才好看。”戚怀英说罢,店员便来请杨白跟着到试衣间内测量身体围度,等测量完,店员与戚怀英沟通交成服的时间,最快恰好能赶在宴会的前一天晚上。戚怀英点点头,带杨白离开了正装店。 “试试衣服。”戚怀英拿着那设计简单大方的盒子,放在桌上。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传出模糊的声音:“……好了。” 杨白却不大习惯,看戚怀英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动作更加不自在,想赶紧换下衣服,于是问道:“没问题的话,我就换了。” 或者说,杨白本身就很适合深色,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翌日下午,戚怀英又让李维辛带着杨白去做了一次发型,造型师搭着杨白的肩膀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之后又与杨白聊他听到的贵圈八卦,杨白全程没有讲过一句话,造型师独自演了三个小时的独角戏,最后满意地直鼓掌,说道:“棒,太棒了,perfect!在来我这儿之前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帅哥,但经了我的手,你已经是荧幕级帅哥了……” “稍等,我再拍几张照做例图,帅哥看这边,笑一下……茄子……你有在笑吗?” 杨白愣了一秒,抓住他的手从车里钻了出去,随后便一路被戚怀英牵进酒店内,因为步子急而快,杨白甚至没有挣脱自己走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和戚怀英就像是踩着上课铃的学生一般,忽然觉得好笑,轻笑了一声。 “刚刚笑什么?”等走到厅堂中,杨白听到戚怀英轻声问他。 戚怀英听了,竟也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说道:“难得年轻一回。” “怀英。”不远处忽然有人唤道,杨白看去,只见一个老人正笑着向他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戚怀英转过身面对他道:“林老先生。” 林隽永露出笑容,清朗的声音含笑道:“怀英哥。” 林隽永得到祝福心中鼓动不已,垂下目光掩饰情绪的悸动,复又抬头笑得更深:“谢谢。” “这位是?”林老先生这时看见旁边的杨白,颇为亲切地问。他看杨白一表人才,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刚被放出来见人。 “杨白,名字很好啊,精神又挺拔,好……”林老先生是个慈祥老人,点点头对着杨白夸了一阵,杨白被他夸得不自在,只能微笑应答:“谢谢林老先生。” 气氛有些奇怪,幸好这时又有另外两三个人走来敬酒吸引了林老先生的注意力,戚怀英便借此带着杨白先走一步,这回他们倒没有手牵着手走路,戚怀英把他领到酒食边,对他说:“饿了就在这吃点东西。” “你和林隽永认识?” 戚怀英没有再追问,也随手捏起一块点心吃了,末了他拿起湿巾擦了擦手,对杨白道:“我去见几个人,你可以在这坐着或者随便走走。”内的温暖喧闹被他关在玻璃门后,杨白静静撑在阳台上,享受着一隅的安宁。 露台不大,站了两个人便略显拥挤,戚怀英与他站在一起,距离极近。杨白问道:“你怎么来了?” 杨白眸光一动,只说:“想太多了。” “……你今晚是怎么了?”杨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戚怀英的脸近在咫尺,这样的距离实在是暧昧到难以忽视。 “这不一样。”杨白摇摇头,戚怀英今晚说的一切话都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仿佛在暗示他和杨白真的情深意笃。 杨白敏锐的本能告诉他接下来的走向也许会十分不妙,他的脑子分裂成两半,一半让他赶紧推开戚怀英逃跑,一半让他留在原地继续听下去。他眼睁睁看着戚怀英捧起他的脸,仿若十分珍重又十分认真,随后那张脸越来越近,直到轻柔的亲吻落在他的唇上,舌尖撬开齿列的缝,钻入杨白的口腔。 戚怀英一只手搂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勺,是一个不容杨白拒绝的姿势。杨白被他禁锢在怀中接吻,柔韧的舌头绞缠在一起,发出隐秘而缠绵的水声,戚怀英吻得深而动情,原本按着后脑勺的手掌转而摸上杨白的脸颊,就连背上的手也缓缓上下游移起来。 “我是真心喜欢你,”戚怀英一字一句道,“你不知道吗?” 忽然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窜进露台,声音很小,却立马吸引了杨白的注意力,他忙推开戚怀英去看,可露台门外没有一个人在。 “我听到有人在外面。”杨白大脑一片混乱,他看了戚怀英一眼,心脏又打鼓似的跳。 杨白被他揽着,身体僵了一下,回想起露台上发生的一切。他被表白了,但戚怀英似乎并没有要听他的回答,那么他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恋人?这个词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杨白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从不认为自己这一生会有恋人,恋爱这个词对他遥远又陌生。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他从未对谁产生过爱情。 “可以吗?” 于是俩人朝着林老先生和林隽永走去。戚怀英说自己还有事需要提前离开,林老先生自然不会多拦。而林隽永全程都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在暖黄的灯光下却显得苍白,连微笑都有些勉强。 “刚刚……杯子摔了……捡起来的时候割到了。”林隽永压抑下心尖的酸涩,强笑着说道。 我是真心喜欢你。 你不知道吗? 一直到进了家门,俩人都没说过话。杨白本想问戚怀英要不要先洗澡,结果戚怀英先开了口:“今晚说的那些话……” “如果你觉得冒犯,可以当作没听过。”戚怀英说道,“看你一路上心情都不大好。” 戚怀英今天却格外宽容:“不用太勉强自己。” 他回过身,几步到了戚怀英面前将人推到门上,紧接着嘴唇也跟着压了上去,近乎强势地掐着戚怀英的肩与他接吻。戚怀英被他困在门与身体之间,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缱绻。门前的声控灯亮了暗,暗了亮,杨白松开了戚怀英,气息还是不匀的。 戚怀英靠在门上,愣怔地看着杨白的背影。 躺上床的时候谁也没说话,杨白侧躺着背对戚怀英,忽然脑子有些清醒,觉得戚怀英今晚的行为举动都透露着反常。 戚怀英本来静静地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沉思,旁边的人却忽然诈尸一般坐了起来,他心里吓了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你今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杨白问他。 “我不知道怎么算得上真的喜欢,你应该也没必要骗我,”杨白缓慢而笨拙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他鲜少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连自己都不大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把你当做家人对待。” 戚怀英心想他应该拒绝的,他应该承认是假的,因为今夜的表白只是为了让林隽永死心——林隽永自以为演技精湛,但喜欢从来不是能藏得住的东西。碍于戚林两家的关系,他不能直接打消林隽永的念头,只好用别的方法让林隽永放弃。 但是对戚怀英而言,杨白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戚怀英提着她的行李箱到卧室:“这个房间昨天收拾的,缺了什么和我说。” 杨露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也许是年龄小还没有学会如何谄媚奉承,和戚怀英讲话时十分随意。戚怀英便在她身旁坐下,然后听到杨露问他:“你和我哥……在谈恋爱吗?” 杨露慢慢地说:“你们只是恋爱,你就这么舍得花钱,你做慈善的?” 杨露见他英俊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一时间都有点眼花,强镇定住心神要继续考究自己未来的嫂子,在杨露心里自己哥哥看着凶狠,其实心软又好骗,她必须替杨白探一探水深才行。 戚怀英的笑容淡了一些:“不用担心,我是家里老二,我哥哥已经有了稳定的对象,至于我是无所谓的。” “随便聊聊。”杨露忙道,她回头对着戚怀英使眼色,戚怀英就点点头,站起来道:“晚饭出去吃吧。” 杨白手里提着五六个袋子,都是给杨露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戚怀英为他们开了门,再绕到前边的驾驶位坐下,今天的出行比较私密,他没有叫李维辛过来。 “去另一套房子睡,这些天不打扰你和你妹妹。” 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戚怀英才升起车窗,驶离了小区。 他在咖啡色的沙发上坐下,许久未动。 胡连——那个当初缠着杨白不放的暴发户,最近在四处借钱,甚至借到了戚怀英这里。听说是胡连的公司做起来后任人唯亲,管理层全由自家亲戚朋友组成,结果前阵子公司公款被挪去私用导致出现大量亏空,现在胡连急得团团转。 戚怀英回复自己的助理,这件事以后不需要再和他汇报,一律无视。 戚怀英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庭院里的秋千,与他童年时家里后院的秋千非常相似。小时候他不想待在家里便跑到杂草丛生的后院,那里有一座生锈的秋千,摇晃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他坐在上面慢慢地摇,一摇就能摇一个下午。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 “其实,一个人不需要别人喜欢也可以过得很好。” 秋千慢慢停了下来,戚怀英问道:“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知道我被接走的时候福利院里的所有人都为我高兴,他们说以后会有家人好好爱我。”戚怀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身后的人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戚怀英置若罔闻:“但是来到这里后,我发现所有人都讨厌我。” “其实你应该也很恨我。”戚怀英说道。 怀英只是孩子,你为什么非要那么苛刻对他呢? 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怀英什么也不知道,你当他是我们捡来的孩子不好吗? 戚怀英笑了:“你才是他们的孩子,我破坏了你的家庭。” “谁说家里没人喜欢你?我就喜欢你,无论如何,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大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戚怀英闭上眼,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看见杨白问他在哪。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给你送点宵夜,要吗? “大晚上就吃点清淡的。”杨白将锅端到餐桌上,戚怀英自觉端着两个碗坐下,杨白拿着勺子在他对面坐下,分了他一根。 “她睡了。” 杨白用勺子撩拨着粥:“以前在饭店凌晨五点就要起床,晚上不早点睡,第二天站一天撑不住。” 杨白抬眸看他一眼,正好撞进他温和的笑容,心中一动,却是低下头继续喝粥去了。俩人就着这个姿势将一锅粥喝得见了底,起身时手心已经出了薄薄的汗。 杨白担心自己身上有汗味:“还没洗澡……别 “现在去洗,”戚怀英在他耳边道,嘴唇几乎磨蹭着他的耳垂肉说话,“我和你一起。” 卧室的床上,两道身影紧紧叠在一起。 一路亲到脸庞和耳朵,戚怀英伸出舌头翻舔他的耳廓,含吮他的耳垂,杨白薄薄的耳垂连着耳廓都透红,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害羞。舌尖偶尔探入耳中,黏连的水声夹杂着吐气从耳膜传进大脑,一股令人颤栗的酥麻从大脑皮层传到天灵盖上。 “只有痒吗?”戚怀英贴着他的耳边问。 与此同时,戚怀英的一根手指正慢慢地在他体内动作。杨白能感受到他的指腹贴着柔韧的肉壁,用着不会让他难受的力度刮过层层叠叠的软肉。戚怀英的手指关节明显,在穴内深入的时候,杨白甚至能从骨节感受到他进到了多深的地方。 肉紧紧吸住手指,戚怀英便不再以指尖勾弄,而是将整根手指平平贴覆在肠肉上打着转按摩,指腹柔软、骨节坚硬,不知恰好磨过哪个点,杨白猛然挺了一下腰,漏出一声低吟。 “好了……够了。”光是手指都快让杨白高潮了,他强忍着快感,不愿轻而易举地交代了。 隐秘的水声咕唧作响,肠道里分泌的欲液与润滑混杂在一起,顺着手指勾弄的动作被挤压出来,臀肉都沾了亮莹莹的湿痕。 也许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杨白每次上床时身体总是高度紧张的,几分钟的前戏压根不足以让他打开身体。 杨白大脑像变成浆糊,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被戚怀英吸引,戚怀英的手指在他穴内勾肏的同时,舌尖也逐渐深入他的耳道,仿佛性交一般湿漉漉地插着他窄小敏感的洞,奇麻的酥痒被异化成交媾般的快感,杨白越躲,戚怀英舔得越深。杨白的手忽然攥紧了床单,急促地喘息一声,阴茎顶端便一股股吐出白浊,漏精一般顺着浅色茎身流下。 湿热的软肉紧致地裹着戚怀英,他沉腰挺入,直直抵上杨白最深处,杨白两腿敞开在他腰侧,时不时颤一下,仿佛还未从刚刚的高潮里缓过来,就又被戚怀英拉扯进了欲海。 他伸手拾起落在杨白锁骨的那块玉,浅绿色的玉被红绳串着,掉在莹白皮肤上相互映衬,很是好看。他把那冰凉凉的玉抵在杨白浅红的唇瓣上,沙哑道:“含着。” 任何人见过杨白冷淡疏远的模样,都无法不为他此刻的表情动情,仿佛蚌壳终于愿意打开柔软内部,展示它守护许久的珍珠。戚怀英低下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粗重的喘息不再压抑,通通喷洒在他发红的耳中,又让杨白的身体颤抖不已。 杨白强作镇定道:“他有东西落在这儿了,今早赶过来拿的。” 杨白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戚怀英笑了一声,说道:“这边绿化做得好,晚上不关好窗就容易进蚊子,下次要关好窗。” 进了学校,因为男性不方便进入女生宿舍楼,戚怀英和杨白只送杨露到宿舍楼下就离开了。中午俩人到附近路边的茶餐厅里吃饭,杨白却遇到了老熟人——彭航,对方开始还没认出他,直到桌前点餐,他才反应过来,兴奋道:“白哥!” “我还想问呢,你怎么走了后电话也不用了?想约你见一面,结果打了电话却发现换人了。” 彭航心思单纯,听他这么说就兴高采烈地加了好友。杨白又问他:“你怎么不在悦好味干了?”悦好味是从前他工作的饭店。 戚怀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杨白注意到他动作,说道:“还是先点餐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你好像很讨人喜欢。”戚怀英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杨白对谁都很疏远。 戚怀英轻轻笑道:“可惜我年龄比你大。” -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人是谁啊? 杨白怕彭航追问戚怀英的身份,于是换了话题。 -我和黄泽明一起在那饭馆附近租了个房,他暂时找不到工作,正好我们俩合租还能省点钱 彭航那边发了个表情包,也不知听懂了杨白的话没,杨白叹了口气,只得就这么算了,黄泽明这人虽然看着猥琐,但从前合住也没做出什么事,彭航一个大男人也不怕他会怎样,杨白稍稍放下心来,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彭航约的地方不远,杨白乘坐大巴只需十分钟,走百来米就听见大排档特有的嘈杂喧闹。彭航朝他挥了挥手,旁边还坐着个人,跟着彭航的动作回过头——原来是黄泽明。 “这里生意好,不早点来都没座位。”彭航说道。此时服务员探出头来叫了一个数字,彭航捡起桌上的号牌:“我们的好了,我去拿一下。” 只剩彭航和杨白在外面,彭航先说道:“不好意思啊白哥,本来说只有我们俩的,但出门的时候泽明哥问我我直说了,然后他也跟来了。” 黄泽明端着盘子回到桌边,开了一瓶酒先给杨白倒上,才给自己和彭航倒酒。坐下后他先喝了一口酒,眼珠在杨白脸上打量了一圈:“好久没见杨白了,刚刚走过来差点没认出来……穿得跟明星似的,都移不开眼了。” 以前的杨白身上始终萦绕着淡淡的阴郁和疲惫,犹如马路边生长的野花,虽然好看,但因日久天长地受车尾气和沙尘的洗礼,洁白的花瓣和嫩绿的根茎都蒙了灰尘,魅力难免大打折扣;而现在的杨白却精神了许多,仿佛变成了高枝上的花,自然而舒展地生长着,冷淡而疏远地注视着人间。 杨白正拿着烧烤,眼珠甚至都没转过,淡淡应道:“什么?” 彭航怕黄泽明问东问西让杨白不耐烦,赶紧出来打岔:“人家有对象还会大晚上出来和我们吃烧烤?别问了赶紧吃,东西都快凉了。” 杨白心想干脆承认自己有对象了,一会儿还能早点回家,于是点点头:“有对象。” 于是杨白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戚怀英的脸……戚怀英说过今晚和林隽永一家人出去吃饭,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林隽永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对方穿得很正式,想必是因为有长辈到场,所以出门前好好收拾过。他幻想着戚怀英站在镜子前整理仪表的画面,自己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臂就能把戚怀英抱住,随后他可以调皮地解开戚怀英扣好的纽扣,也可以撒娇般咬着他的耳朵要他早点回来。 你一直陪着我,不就安全了?这句话在林隽永舌尖转了一圈,没敢说出去,他连约戚怀英出来吃饭都得拿父母做借口。他开玩笑般说道:“怕杨白吃醋吗?” “好吧,既然你是担心我,我就听你的。”林隽永拿过放在一旁的酒瓶,分别在俩人杯子里倒了酒,剔透的深色液体灌满玻璃杯,在眩眼的灯光下荡着暖金色的反光。 “你不喝酒吗?”林隽永问道。 “我帮你叫个代驾就好了……还是你不肯喝我请的酒?” “兄弟吃饭,有什么敢不敢的。”戚怀英平静地说道。 “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做我弟弟。” “不用勉强,戚林两家的关系不需要靠你一个人维系。” ——否则生日晚会那天,他怎么会那么巧,跟在戚怀英身后却看见他和杨白接吻。 他早该明白,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藏得住,更何况他不想藏。他每一次刻意的肌肤接触、每一句似有似无的关注,都是他想隐藏却又希望被戚怀英发现的小尾巴,他知道戚怀英足够敏锐,发现自己的心思是迟早的事情。但他一向大胆且自信,他敢置身于钢丝之上,戚怀英也许会将他推落,但戚林两家的关系是系在他腰上的牢固绳索,即使自己真的坠落,也不会粉身碎骨。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我比杨白差在哪里?” 他顿了顿,又说道:“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弟弟?” 戚怀英也喝了一口酒,目光沉沉地看着酒杯:“其实亲情比爱情更加长久……做家人有什么不好?” “隽永。”戚怀英皱起眉头,语气严峻。 “林隽永,你这么做,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戚怀英也发觉不对,他的面部泛起浅红,眼神却是狠戾的。 “这是你自找的,你就不该装作不知道,你不该放任我越陷越深,你不该自以 “这是你欠我的,”林隽永伸手摸上他炙热的地方,“既然你非要我做你弟弟,我就让你永远记得,你上了你的弟弟……” 杨白刚接通,就听到戚怀英报了个像是店名的东西,对他说:“立刻过来。” “突然有急事。” 到了地方,杨白看见李维辛朝他招手,他小跑过去,看见戚怀英靠在车后座上,面色异样潮红。杨白心里一紧,连忙走上前去摸他的脸,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被入手的温度吓了一跳,他扭头问李维辛:“怎么回事?” “行。”杨白点点头,李维辛离开时还顺手帮他关上了车门。杨白坐在戚怀英旁边,拍了拍他的脸蛋:“醒着没?” 戚怀英连舌头都是热的,暖融融地快将杨白融化,激烈的水声被闷在嘴腔里,只漏出杨白唔唔的鼻音。津液从嘴角流出,杨白被吮吸到舌尖发麻,他推了戚怀英一下,对方才喘着粗气放开他,泛红的双眼盯着杨白。 “被下药了。” “你真是……看不出来吗?”戚怀英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欲望勃发之处,呼出的鼻息像火一般。他埋在杨白的颈窝,对方肌肤上的薄荷冷香让他感到安心和舒适,他下意识地蹭了蹭杨白,嘴唇贴着他突出的锁骨,声音嘶哑:“车上没有套……可以吗?” 戚怀英跪在他两腿之间,胯下那根东西高高翘起,铃口吐出的液体被戚怀英的掌心带走,又在捋动的动作中涂遍了青筋怒张的茎身,将一根涨得深红的肉刃涂得油滑湿亮。 正这么想着,他又朝戚怀英的性器看了一眼,恰恰看见那马眼急急翕张几下,一束浊白的精液就从那细孔飙射出来。杨白错以为那会洒进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但那股温热的黏湿并没有落在他的眼睛上,而是溅在了他的股缝中。 戚怀英刚刚射过,性器却不见软,仍是抖擞翘着。他手指蘸着新鲜射出的精液往杨白的穴里轻戳,那肉眼似乎尝出了熟悉的味道,不一会儿就顺从地张开小嘴,让那根手指直驱而入。 “腿再张开一点……杨白。” 戚怀英的动作没有上回那么温柔款款,而是略显急躁地在他体内开拓和抠挖。杨白咬着唇,在这有些粗暴的动作中捕捉到了几分快感。 杨白都没发觉自己发出了声音:“没有……” 龟头仅仅在湿滑的股缝里滑了几回,铃口立时吐出小缕精丝,在药的效果下,浅浅的摩擦都能将快感放至最大。 “嗯。”杨白轻轻应着,被戚怀英用这种声音呼唤,他也像误服了春药,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腔。 杨白压抑地呻吟着,而戚怀英喘得比他还大声,混乱的粗喘回响在狭窄的车内,戚怀英像撕去了矜贵冷淡的衣裳,第一次那么不加克制、毫无保留地发泄自己的欲望。他挺腰送胯的速度惊人,没多久就将杨白肏得出了精,甚至在杨白高潮的期间,他也没有停下抽插的动作。 戚怀英却拽着他的手腕继续摆胯深肏,臀肉被拍得啪啪作响,高频率的刺激让杨白忍不住蜷起身体,减缓小腹愈发绵密的酥麻。 杨白的阴茎半软歪在肚子上,随着激烈的动作一抖一抖,顶端不断流出清水般的液体,让他肚子上抹了蜜油一般,湿淋淋的一片,又滑又黏。 戚怀英的东西仍没有软下去,但急躁的情绪已经淡去,他俯下身亲吻杨白的嘴唇,问道:“还行吗?……杨白?” 戚怀英埋在他肩头闷笑了一声,随后又去舔他的耳朵,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杨白轻微的颤抖和急促的呼吸。他扣着杨白的手,徐徐地在杨白体内轻抽慢送,肉棒和穴口缓缓摩擦,磨出黏腻又淫靡的咕啾水声。 戚怀英指尖掰开红肿穴口,里面颤巍巍地吐出一团精絮。他将拇指塞进去随意勾出几团精液,心想回去该给杨白上药了。 “戚总,”李维辛坐上车,“林小公子已经送到医院洗胃了,我通知了他的家人。”座背上,手指在杨白脸上撩拨。 “如果他家人问起……该怎么解释?” 到家的时候已接近凌晨一点,杨白强撑着精神去浴室里清理了一番,出来后趴在床上等着戚怀英给他上药。期间戚怀英的手机一直震动着,杨白看着不断被唤醒的屏幕,上面写着林隽永三个字。 戚怀英手里捏着棉签,将药膏涂在杨白红肿的穴口上,漫不经心道:“没事。” [圈子里都知道你和杨白的关系了,传到戚家人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候……] 那场车上的情事实在是太放纵,过了快一周,杨白才觉得后面的肿胀消了下去,幸好对生活没什么影响。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蛋糕胚,手里捏着裱花袋在奶油色的蛋糕上挤下一个个漂亮的花边,仿佛不是在做蛋糕而是在做科研。晴姐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调侃道:“突然学蛋糕,要做给对象吃啊?” 将蛋糕切片好放进橱柜,杨白脱下围裙洗了手,他今天不用值夜班,但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到了大学城附近的美食街,他最近有点沉迷那里的一家路边小吃,是之前咖啡馆的店员带回来给他尝过的。 “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杨白也有些意外,放下手机看着许久不见的kiki。 “我在附近咖啡馆打工,下班了过来买点吃的。”杨白说道。 “你……你嘴巴是不是有点肿?”杨白盯着他的嘴看了一会儿。 “噢。”杨白不懂这些东西,只点点头。他的东西很快就做好了,他扫码付了款,“我走了。” 杨白知道kiki的工作,导致kiki的一切动作在他眼里都带着点异样的色彩,他不太自在地打开袋子,拿牙签扎了一块土豆:“给你?” “……” 那人话是对kiki说的,眼睛却看着杨白。说话时他的手掌放在kiki纤细的脖子上,手指似有似无地摩挲着。那双眼睛无比锐利,像一匹呲牙咧嘴的小狼,正在警告触碰他猎物的外来者。 杨白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心下了然,当即便说道:“你朋友来了就不打扰了,我走了。” 后来kiki还来过咖啡馆找杨白玩,客人不多时杨白便会陪他聊聊天。 “你和那天那个男生?”杨白转移话题。 “你还在会所吗?” 日子就如此平平淡淡地过去,转眼来到十二月。商业街的店铺和大商场已经开始为圣诞节预热,庞大的银色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和小挂饰,许多人站在圣诞树前拍照。 到戚怀英生日那天晚上,杨白却收到戚怀英说今晚不过去的消息。大概是公司里事情太多,戚怀英最近也不怎么来杨白这边。 李维辛在公司楼下接他,公司里的人没见过杨白,许多人偷偷看他和他手里的大盒子。杨白跟着李维辛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没事,杨先生去送吧,其实也不是很忙,只是戚总手上这个项目比较重要,他要亲自看过。” “请进。”里面传出模糊的声音。 “……杨白?”戚怀英抬起头时还有些愣怔,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大盒子。 戚怀英看着那块板子。杨白从袋子里拿出切蛋糕的刀、一次性盘子、粉红色的小勺子,又将透明的塑料小刀递给他,钝钝的锯齿磨着戚怀英的指腹,戚怀英拿着那把刀,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戚怀英按着他划出来的轨道,将刀子按了进去,软绵绵的奶油凹陷,戚怀英缓缓地将蛋糕切成了三块。杨白拿着铲子将有着板子的那块蛋糕小心翼翼地摆到盘子上放到他面前。 “等等,”杨白又将另一块蛋糕移到盘子上递给李维辛,“你也吃一块吧。” 最后还剩一块,杨白干脆就着蛋糕底座吃 戚怀英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软软的奶油有股清甜,他已经尽可能地放缓了动作,让奶油可以在舌尖多停留一会儿,可小小的蛋糕很快就只剩一点点。 他十几年没过生日了,忘记了许愿这回事,却没想到戚怀英也不记得。 “还是许吧,我带了蜡烛来。”杨白起身去关了办公室的灯,房间霎时间陷入了昏暗,他又在袋子里找出一根蜡烛。 蜡烛孤零零地立在纸盘上,周围还有一些蛋糕的渣渣,而戚怀英盯着那跃动的烛光看。此情此景竟看起来有些搞笑,杨白的嘴角微微扬起:“许愿吧。” 在暗与明的对照下,他的五官比太阳底下看着更加深刻和硬朗,是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的脸庞,而他微微颤着的眼睫毛被烛光照射成暖黄色,令人想起小鸡崽的绒毛,柔软而纤细。 而戚怀英在闭眼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许愿。他只是不断回想起过去。在福利院里和同学们一起过共同生日会,所有人都想吃蛋糕上的奶油玫瑰花,于是老师只好给他们排队,每个月轮四个人。 戚怀英等了好久,终于,只需要到下个月的生日会,就可以轮到他吃奶油玫瑰了,但他被戚家人接走了。 大概是从那时起,他再没期待过生日,久而久之也就忘了。反而是他长大了开始接手公司的众多事务、地位直线上升后,许多人就比戚怀英自己还惦记他的生日,每年一到时间就热情殷切地送上祝福和礼物。 在杨白歌声落下后,戚怀英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谢谢。” 戚怀英从他指尖叼住那块糖板,果然是很甜的味道。戚怀英用着不会咬碎它的力气咬着他,然后捞过杨白的脖子,将那块板子也送进了他的唇缝。 一吻完毕,杨白心想他和戚怀英不会要在办公室里做起来?戚怀英却说道:“给你换个地方住,好么?” “在金舟山庄的一栋复式小别墅,装修几年了,前阵子家具才买全,现在已经可以住人了。”戚怀英伸出手揉捏杨白的耳垂,把那薄薄的肉捏得有点发红,“我哥参与了室内的设计,装修得很漂亮,有很多房间,假期的时候你妹妹也可以带同学来玩。” 戚怀英第二天就找人搬运东西。金舟山庄的别墅确实装修的十分漂亮,室内的色调轻快明亮。住久了黑白灰色的公寓,一进来这里确实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客厅外是落地阳台,能看见庭院里的花草和一架漂亮的秋千,杨白在这里转了一圈,心想杨露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他还没荡多久,裤兜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见是彭航打来的电话,便接通了。 话筒那边传来彭航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趁我喝醉了,强奸我……”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杨白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去报警。” “彭航,你先冷静一下——” 杨白握着他的肩膀:“你先听我的,你不想报警,好歹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发烧了。” 杨白沉吟片刻,想起当初李维辛带他去私人医院做过体检,于是对彭航说道:“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不是我,是我之前工作认识的朋友受了点伤。” 杨白折返回去,告诉彭航自己认识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那里对患者的隐私保护非常重视。彭航便答应下来,跟着杨白一起上了李维辛的车。车子驶进医院,李维辛告诉杨白大概怎么找医生,杨白一一记在备忘录里,对他道:“谢谢,我带他进去了。” 杨白含糊道:“别人的房子。先进来吧。” 杨白心下一沉,拿起手机按了接通,还未等黄泽明开口就说道:“如果不是要去自首,就别打电话过来。” 因为开着外放,黄泽明说的话彭航也听得清楚,在黄泽明说完的那刻,彭航便发疯了一般连滚带爬爬下床,夺过手机破口大骂:“傻吊!我去你的糊涂,你强奸的时候还握着我的……你说你把我认成女孩,哪个女孩下面长了鸡巴!?” “滚啊!你是不是人,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就这样对我!”彭航大吼道,“你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去报警!你等着坐牢吧!” 一直折腾到下午三点,彭航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杨白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和戚怀英说自己带了人回家。 戚怀英握着他的手沉吟片刻:“你这位朋友应该没洗过澡,体内还残留体液,可以去报警采样。” “但不让黄泽明坐几年牢,他怕是走不出这个心理阴影。”戚怀英抬手捏了捏杨白的耳垂。 戚怀英嗯了一声:“你也别太愧疚。” 戚怀英听到动静合上电脑,朝他们一颔首:“我送你们去警局。” “没事,我们会仔细检查的。” “这枕头摸着有点怪啊。”一个人拿起枕头,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枕头确实不大平整,一边高一边矮。 枕套拉链拉开,那人将里面的枕头抽了出去,里面却还沉甸甸的。手伸进去一掏,里边装着的是一大团深色的布料,因为一直裹在一起都有些打结,那人从中间抽出一条,这布料的真面目彻底暴露人前——男士内裤。 “全部都是你的吗?” 这时,杨白走上前几步,脸色有些难看。 最终确认下来,这团内裤里面不止有杨白、彭航的,还有几条不知是谁的。据了解,这枕头从三人在“悦好味”做同事时黄泽明就在用了,而杨白他们少了内裤,也只觉得是别人拿错了或掉下阳台了,从没想过是被人偷走藏起来了。 杨白猝不及防被恶心了一把,心情也不大好,但杨白面上依旧维持平静,拍了拍彭航的肩膀:“没事,警察会去抓的。” 彭航声音不小,戚怀英带着水杯折返时恰好听见后半句,他面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没有看杨白。杨白犹豫了片刻,对彭航说道:“其实……他是我对象。” “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杨白道。 “你好好休息吧,记得吃药。”大概是向身边的人坦白自己的同性恋人让他有些害羞,杨白很快就催促着彭航上楼了。 “不是吗?”杨白耳垂被他说话时的吐息吹拂到,隐隐发烫。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彭航也不是会说三道四的人。”杨白被搂在怀里,鼻尖都充斥着戚怀英身上的淡淡气味,他又继续道:“等杨露高中毕业,我也会告诉她的。” “也可以,但是为什么?” 杨白稍微推开他:“就为了这个?” 杨白发现戚怀英表面看着正经,内心却不尽然,大概从前只是惯于端着高位者的姿态,谈了恋爱后也变得与普通人无异。可一想到他这普通人的一面只在自己面前展现,又让杨白心里暖乎乎的,像被奶油填充了。 彭航离开的时候,状态已经比刚开始好了许多,起码可以说笑了,只是一个人时便会陷入沉闷的氛围里,但无论如何,阴霾不会被吹散,只能靠他自己从乌云底下走出去。 三十一号的夜晚,戚怀英终于如愿以偿,和杨白在新家的床上亲热了一回。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此时正是零点零三分,他们竟然在这张床上做了五个小时。 杨白也说道:“新年快乐。”话毕,他便爬起身想要去洗澡。他每回做完这事就赶着去洗澡,不喜欢身体黏黏的感觉。 也不是不行,况且这样听着戚怀英的声音很是享受,杨白便安静地趴在他身上,与他一起看着窗外升起的一束束烟花。 新的一年到了。那小嫩模仗着脸蛋漂亮坐地起价,胡连气得不行,却又拉不下面子叫他滚蛋。这些卖屁股的一向嘴碎,哪个老板阔绰了落魄了,立刻就能在圈子里传一遍,若让人知道他胡连如今大不如前,连眼神都不屑得给一个。 他爬起床,窗帘缝隙透出刺眼的白光。他心想,又是新的一个白天,又要他妈的开始烦公司和家里亲戚那些事,家里那些人花钱起劲,遇到事一点忙也帮不上,只会哭天喊地,烦得胡连已经近四个月没回家,几乎在夜店和会所里度过……他就希望自己在床上精尽人亡了,死也死得痛快,还不用操心这堆破事。 想到此,他又开始怨恨那些生意认识的家伙,他胡连风光的时候,一个个喝酒玩女人都要叫上他,一落魄就都躲着他。这些墙头草指望不上,他只希望有哪位天使善心大发,愿意借钱帮他填漏洞……天使,天使在哪? 杨白这贱人……不,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在会所里倒酒的了,自从他被戚怀英带走,据说很是受宠,吃穿用住都是戚怀英一手承包,出个门都是戚怀英的生活助理开车接送,最近还住进了金舟山庄的屋子——金舟山庄,假如是曾经的他,干个十几二十年或许也能住进去,可现在……对了,听说戚怀英把他的妹妹送进了这里最好的高中,那可不仅仅是有钱就能进的。 杨白的视线从屏幕转移到他脸上,看了他好一会,才认出了他,一脸不善地转身要走。 “你谁?”杨白冷冷地看着他。 杨白转身要走。胡连又跑到他跟前拦他,这回他直接跪了下来,扒着杨白的裤子。他这一番动作,立刻引了不少商城内的人注目观看,杨白一脸阴沉地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扯直了,道:“你到底想怎样?” 他死死抱着杨白的腿,嘴里喋喋不休:“曾经是我不对,我狗眼看人低,现在我给你道歉,给你磕头也没事,你帮帮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和三个孩子要养,一大家子都指望着我,你看我不爽不要紧,但我最小的孩子才三岁……” “求求你了,杨白大哥!”胡连往后退了几步,竟然是直接朝他开始磕头。 胡连给他踹得四脚朝天歪倒在地上,一时半会还没能爬起来,等他站起来,杨白早就拉着杨露绕了道跑了。他气得将烟盒往地上一抛,把旁边的保安都吓了一跳。 也不知这杨白怎么就这么好运,一个男模攀上了戚怀英,连带着全家都一起飞升,一定是床上功夫好——这种外表清高的人,到了床上一向骚得很,想必把戚怀英吸得爽翻了吧……也不知这冷冷淡淡的脸,吃起男人鸡巴是什么样子? “哥,刚刚那人是谁啊?” 杨露前几天放了寒假,在杨白这住几天,等新年了再回家。杨白带她出来逛逛,哪里料到会遇到胡连光天化日地发疯? 戚怀英给杨白转了一大笔钱,让他带着杨露四处玩玩,出去旅个游也不错。但杨露说想要一家人一起出去旅游,杨白听了就沉默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此刻,戚怀英正坐在餐厅内翻看菜单,一边问道:“嫂子有什么忌口吗?” 戚怀英嗯了一声,加了一些菜便将菜单放下。视线重新投到对面的人身上——戚怀光又变了模样,锁骨长的头发烫得卷卷的,耳朵上多了几个耳钉,但是眉眼依旧是温温柔柔的。他身旁的女人留着直直的长发,戴着眼镜,俩人依偎在一起,气质却很是般配。 戚怀光对艺术的追求可谓是疯狂,为了能够继续在国外深造,他和家里吵得不可开交,因为家里希望戚怀光可以继承公司,而不是去搞乱七八糟的艺术——从前戚怀光还年轻,他们可以纵容戚怀光不务正业,可戚怀光已经快三十岁了,是时候走回正轨了。 戚家引以为傲的大少爷竟然做出翻窗逃跑的事情。戚家父母不愿丢这个面子,只好对外声称是他们允许让戚怀光出国继续深造艺术,私下继续与戚怀光对峙,而戚怀光知道自己若是答应了继承公司,那么下一轮的逼迫就是让他把对艺术的热爱割舍掉,所以他咬死不肯回去,甚至放话说断绝关系。 戚家人并非没有犹豫过,但一考虑到戚怀英始终姓戚,且他们也不希望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砸在自家人手上,况且戚怀英作出了保证:公司一定会由 戚怀英之所以知道这么多细节,是因为他暗暗参与了全过程。戚怀光逃走的那天,他站在窗户边,看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哥狼狈地爬上围墙又摔下去,可站起来后撒开腿跑掉的背影是如此喜悦。他心里有着淡淡的苦涩,但依旧为戚怀光的快乐而快乐。 几年间,戚怀英的能力被戚家人看在眼里,他确实比戚怀光更适合承担家族事业,于是戚怀英与戚家人的关系缓缓改善,而戚怀光也终于与家人和解,愿意偶尔回国短住。 可他实在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戚怀光再一次回国的时候,不仅有了女朋友,女朋友还怀孕了。看着戚怀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恋人,一举一动都极为关切,他的目光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投在自己身上,甚至从机场回来到进了家门,他都没有认认真真地看戚怀英一眼。戚怀英这时才意识到,大哥的爱完完全全给了另一个人,此后也不会再分享给他。 …… “怀英是不是在和对象聊天呢?”嫂子笑着说,“这个打字时的表情,我一看就知道。” 戚怀光接了话:“你下次问问你对象就知道了——你没否认前一句,看来真的是有对象了?” 对此的反应,戚怀光是挑了挑眉,而嫂子则是大大叹了口气。他们的反应大相径庭,让戚怀英有些疑惑,戚怀光便笑着解释:“我们打赌呢,赌今年回来你是不是还单身。” “冤枉,我哪次打赌不是选你挑剩下的选项?” “有了对象,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戚怀光问道。 “先给我们看看照片,看看是多漂亮的人把弟弟迷住了。” “好吧,那只能希望明年回国,我有机会见到弟妹了——” 没错,戚怀光此次回国,正是为了结婚。 下楼时杨露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整装待发,正闲着玩手机。她见杨白下来,指了一下桌上拆开了的一袋方包,杨白走过去吃了几片当做早餐,对杨露说:“没有漏了的吧?” “那就走吧。”杨白说道。 到了家,王月萍给他们开了门,说道:“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不累啊!” 王月萍说:“回来了。” 杨白微微低头进了门,将袋子都放好。杨露拿着她买给王月萍的礼物,拉着王月萍坐在沙发上一个个拆,杨白则是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在床上躺下。 “这么漂亮……那件是什么?” 杨白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那件大衣其实仍是杨露挑的,他只是负责付款而已,几年前便是这样,逢年过节杨露都是一个人买双份礼物,说是自己和哥哥一起送的,王月萍和杨白心知肚明却没有揭穿,这一点大概是他们母子唯一的默契。 杨白至今对喝酒还有些阴影,自不奉陪,自己吃完了便去洗碗。见她们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干脆先进房间休息一会,过几个小时再出去收拾。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醒来时仍听到王月萍在说话,她在说:“你哥还是恨我,我真是心寒哪,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这么对我……” 这种烦闷的心情一直到戚怀英打来电话为止。杨白看见他的来电时,烦闷就已经消了半数,再听见戚怀英的声音,心情又彻底好了。 “随便做了几盘菜,还有一些剩的家里人包的饺子。”杨白靠在窗台上,磕了一下手里的烟,几点火星在夜空中落下。 “饱了,剩了很多,撑得实在吃不完了。” 杨白一时不知戚怀英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于是没有做出回应。不过几秒,戚怀英便自己换了话题,说道:“你喜欢中式餐厅还是西式?” “嗯。”戚怀英应道。 戚怀英有意为杨白弄一家私厨店,有客人来时才开个灶,没客 但他还不打算告诉杨白,店铺的具体设计到落地装修、还有大大小小的改装都需要时间,估计春季时才有雏形,杨白生日正好在三月下旬,戚怀英打算留作一个惊喜。 “小时候过年,别人的鞭炮放完后还没扫,我们就去挑里边还有线的鞭炮,攒起来再炸。”戚怀英回忆着幼时记忆,记忆里的童真和快乐似乎逐渐回来,染上了他的面庞,“有一次有人看见路边的狗粪便,就把小炮插在上面点燃,炸了之后飞了漫天,我一早就躲得远远的,安然无恙。” “我十二岁以前不在戚家,生活和普通的小孩没什么两样。”戚怀英说道,“等以后有机会再和你细说。” 自作多情又成了笑话,林隽永内心油然升起阴沉的恨意。他转身大步离开,摆在腿侧的两只拳头握到发抖,青筋暴突。 像是拔出了衣服上的一根线头,林隽永又想到杨白只有半边耳洞,戚怀光在国内读书时也只有半边耳洞,而且杨白一身穿戴都是戚怀光的品牌,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 这个想法并非毫无根据,毕竟戚怀英十几岁时才回到戚家,而戚怀光与戚怀英同住的时间总共也就短短两三年,还是断断续续的,这不足以让他们形成兄弟情谊,再者戚怀英对他大哥十分照顾,连情人的穿用都是戚怀光的手笔,这些事情混在一起说给杨白,他未免可以立刻觉察其中的真假,即使杨白没有上当,也能够膈应一下他。 他走到洗手间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杨白——这是他托人从咖啡馆店员打听到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看着通讯录里杨白两个字发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原来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 杨白过完年就独自回了a市,每天在家里研究菜谱,厨房的橱柜上多了好几张笔记便利贴。这会他正站在厨房里,刚拿出两颗蛋,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是?” 杨白敲碎蛋壳,蛋黄滑进光洁的瓷碗里,他随口道:“戚怀英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挂了电话后,林隽永回到大厅,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我笑,是因为我高兴啊。”林隽永瞪着戚怀英的背景,微微笑着说。 他对林隽永的印象便是乖巧懂事的邻家弟弟,从未想过他居然还有偏激疯狂的一面,连下药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实在让他大吃一惊。 想到此,无端的,他的右眼皮跳了起来。 提到大哥,戚怀英最先想到的仍是作为青年的戚怀光,那时戚怀光的头发没有留长也没有烫卷,耳朵没有这么多耳洞,手上除了手表什么也没有,穿得干净又整齐,一下便满足了戚怀英对“哥哥”这一剪影的幻想。 戚怀光执起女人的手,珍重而认真地将戒指戴上对方无名指,一推到底。随后他们在众人面前接吻。 可唯独对杨白…… “这人就是戚怀光,戚怀英的哥哥,你应该知道他,你穿的衣服、戴的这枚耳钉,都出自他之手。”林隽永冰凉的手指弹了弹杨白的耳钉,像毒蛇的舌头爬上耳垂,“怀英哥对他大哥很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噢……你大概还不了解戚怀英的身世吧。” “他是私生子,十二岁才被接回戚家,因为是小三的儿子在家里不受待见,亲戚孩子都欺负他,只有戚怀光对他好,所以他喜欢戚怀光,喜欢得不得了,戚怀光会弹钢琴,戚怀英也跟着去学,只不过后来太忙所以没继续;戚怀光喜欢艺术,戚怀英就主动接过公司让他可以尽情去追梦;戚怀光开画展,戚怀英就过来捧场,花了一大笔钱买他的画;戚怀光灵机一动又想去设计服装,戚怀英就把每一季的新品全都买回来——你说,怀英哥是不是对他哥十分痴情呢?” “先别急着反驳啊。戚怀光去年三月忽然带女朋友回来,还怀孕了,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他谈了恋爱,连戚怀英也不知道,所以我们都很惊讶。”林隽永低笑了一声,“但没过多久,他身边又多出了一个你……他私生活干净,这么多年来谁也近不了身,偏偏在戚怀光回来后找上了你,你难道就没疑惑过,想攀上他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唯独挑中了你?”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但只是好看不够。” “他应该没说过,你和戚怀光……长得很像吧?”林隽永轻笑着,“尤其是戴上了同一个耳钉后,从侧后方望过去,简直是一模一样啊?对了,戚怀光从前也只有左耳打了耳洞。巧不巧?” 杨白推开他之前,他还又加了一句:你可以回去找找看戚怀英的电脑,看看密码是不是戚怀光的生日。这句话同样是编的,不管杨白敢不敢去证实,都会和那句“你和戚怀光长得很像”一起橡根针扎在他的心上,越动刺得越深。 杨白回到家中,没有开灯。他靠在门上,耳边回响着林隽永说的话,他知道林隽永目的不纯,他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偏偏他说得许多话都能对应上现实,戚怀英找上他的时间点、半边耳洞、同款耳钉……这些巧合又该如何解释? 杨白捏紧了拳头,径直走向戚怀英的书房。他的电脑就在桌上,如等候已久的潘多拉魔盒。 清脆的一声,是他按下回车键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开机的旋律。电脑的桌面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面前。 电脑倏然熄屏,整间书房彻底陷入黑暗。杨白猛然吸了一口气,将相框扣在桌上走出了房间。 戚怀英做的这些事既可以是暗恋多年,也可以说是兄弟情深,他内心愿意相信戚怀英。 杨白最终找了一家价格适中的酒店入住。 戚怀英说他后天在家里吃过午饭便回来,于是杨白便打算明天中午再去退房,等戚怀英回来后俩人面对面谈。 他不常抽烟,烦闷时抽一两根,和戚怀英在一起后基本没碰过,但这几天总时不时想起林隽永的那些话,一烦就要摸烟盒。 他十几岁就进了社会,烂人烂事遇过不少,曾经也会因为一点小事烦得一周都黑脸。成年后他就沉稳许多,因为心情不好就无法专心工作,没做好工作就会挨骂,于是他自然而然学会了疏散坏心情。但他没想到戚怀英竟然把他打回了原形,买来一盒又一盒的烟却越抽越烦,不做点什么事占用身体,林隽永说的话就会循环播放。 杨白低骂了一句,将丢在床上的外套穿上,带着房卡下了楼。 “走廊上又没人,你怕什么?” 胡连搂着一个及肩膀高的小嫩模,他喝得半醉,色迷迷地在酒店走廊上就开始在怀里的柔软身躯上乱摸一通,那小嫩模娇嗔不已,又偷偷用屁股蹭他,把他的心挠得痒痒的。一只大手直接从衣摆摸了进去,撩起布料开始揉捏。 胡连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往前边看了一眼,恰巧看见杨白从房间出来。 “你先去房间里待着,我一会过来。”胡连将房卡塞给嫩模,蹑手蹑脚就跟在了杨白身后。 杨白比过去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加冷冽和阴戾,只见他从冰柜里随便拿了几瓶啤酒,然后很快又到了前台付款。胡连一直偷偷举着手机拍摄,不料杨白只指着收银员身后那一墙的烟要了一盒,旁边摆着避孕套的架子他看也没看一眼。 胡连看他走出店门,赶紧把篮子丢回门口,又跟了上去。一出去,杨白竟然不见了! “卧槽!”胡连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向传出声音的地方。这地段没有路灯,店与店之间的缝隙小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半惊半疑地朝着那团漆黑挥了挥手,没得到回应。他又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惨白的灯光一下照亮了杨白毫无表情的脸。 杨白眼睛被他的强光晃了一下,不舒服地眯了一下眼,又问道:“说话。跟着我做什么?” 杨白嗤笑了一声,是很明显的嘲讽的语气,胡连捏了下拳头,又说道:“没想到你这么饥渴,有戚怀英一个不够,还要在外边找人……”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满脑子除了鸡巴没别的事干吗?”杨白冷声嘲讽,“公司都破产了还有心思在大街上像条狗四处撒尿,闲着没事干就去卖屁股挣点钱,看能不能救一下你的公司吧。” 杨白听见他默默走开,顿觉无趣,同时又有些懊悔——他的情绪又失控了。对胡连这种人根本没必要浪费口舌,直接无视他转身离开就好,何必给自己增添几分不愉快?而且……假如戚怀英真的要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杨白心里烦躁,也转身离开。 黑暗里传来沉重的倒地声。 “旺财!叫什么呢,别叫了。”店长赶紧追了出去,循声找到了店边的小巷子里。旺财正摇着尾巴,在地上嗅闻着什么,他走上前,只看见地上一片干掉的深得发黑的红色。他吓了一跳,将狗抱在怀中回了店里。 十二点,酒店大床房内,舒舒服服睡了一晚的小嫩模才懒懒地起身,胡连昨晚压根没回来,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害得自己熬到凌晨两点才敢睡……小嫩模翻了个白眼,起床化妆打扮,光鲜亮丽地带着房卡下去吃午餐。 “我看看,8023房……杨白……手机号……”前台小姐在座机上敲下号码,话筒里只有一阵忙音,几次打过去都没人接,她嘀咕道:“奇怪,不接电话啊。” “一天的差别听着不多,但多一天就是多三顿饭。” 戚怀英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便恢复正色,说道:“走了。”弯腰坐入车内。 实在太久没见,戚怀英惦念杨白,昨夜就有点失眠。他给杨白发消息说自己今天下午就回来,杨白没有回复,也许是在忙。他没有放在心上,闭眼小憩。 他走到厨房,橱柜上贴着几张便利贴,写得是些潦草的菜谱步骤,看来杨白在这段时间里正研究做菜。他轻轻笑了,又往楼上走去,推开卧室门,床上的被子凌乱地团在一边,他在里边转了一圈,卫生间里也没人。 “怎么了?”杨露问。 他随意拉开衣柜,满满当当的衣服挤在一起,却少了几件深色的衣服。他心中一滞,快步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杨白放在里边的证件全都不见了。 茫然和疑惑一齐袭来,他有点转不过来般,慢慢在床上坐下。微皱的床单没有残余的体温,冰凉得像从来没有人躺在上面过,戚怀英冷静下来,给杨白拨打电话却只收到忙音。他又让李维辛去查彭航的电话,而彭航也说杨白没有来找他。 李维辛很快便发来了银行流水记录,上面显示着杨白的行动轨迹,他五日前就已经离开了家中,最后一条消费记录显示他在西奈尔酒店,李维辛说道:“杨先生的房号是8023,但是……他们说,杨白人不在酒店,房内只有行李,而且他们也联系不上杨白。” 戚怀英盯着衣柜里的衣服,问道:“杨白家的贷款,都还完了?有没有什么漏的?” “酒店什么时候起联系不到杨白的?” 戚怀英慢慢躺倒在床上,他试图寻找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但一无所获。 “说。”戚怀英闭了闭眼。 杨白缓缓睁开眼,随之而来是令人反胃的昏沉,他下意识地想蜷缩一下身体,却发觉自己的手腕被捆住了。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脚也被几条粗粗的绳子捆着。 瓷砖地板冰冷潮湿,周围有洗手台、马桶和洗衣机,空间不大,看起来像出租屋里的浴室。杨白心想自己应当还在市区里。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窗户都被拆开的纸箱给贴住,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这个陌生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眼阴沉狠戾,神情像极了杨白从前见过的那些蹲在街头的混混。杨白看了眼水和面包,问道:“你想做什么?” 杨白暂且不想惹怒他,于是乖乖张嘴,任他喂自己面包和水。等吃完了,男人将垃圾收走,转身要离开。杨白叫住了他,说道:“你们想要多少钱?” “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接下来都是如此,男人带着东西进来喂他,喂完就走,一句话也不说。到了大概三天,男人喂完东西后却从口袋里掏出几样东西,杨白还没看清,那人就拿着东西往他嘴上一贴,封住了他的嘴,末了狠狠扯了一下把胶带扯断,把杨白的脸颊肉扯得刺痛了一下。随后又用布将他的眼睛蒙住,绕到后脑勺绑得死紧。 汽车发动的声音很明显,杨白思绪万千。后悔也来不及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祈祷有人报警。 他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 男人绑完后站起身,毫不留情地把胶带从杨白嘴上撕下来。杨白被疼得抿了下唇,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开口道:“胡连在哪?” 胡连摸了摸头发,终究走到了室外抽烟。他焦躁不安到几天几夜都没睡好。 李宏力原本姓胡,从小就不爱读书,只爱跟着社会的大哥们混,后来中学毕业就进了社会,一开始是给别人看场子,后来变成了打手,前几年治安没那么好的时候,常常带着刀子和别人打群架,没少去警局喝过茶。家里人管不住他就将他赶了出去,胡宏力也就改了姓。只是胡连前些年恰巧与他遇上,李宏力帮了他一把,于是胡连也时时帮衬一下他。 “没死,先带到我那边去。”李宏力说道。 “我自首,总能判轻一点吧!” 胡连虽然人不正经,但总归是个遵纪守法的,李宏力这句话说得轻而易举,却像一道霹雳劈进他脑袋,吓得他都不敢说话。 “所以他只能乖乖给我们送钱,等我们拿到钱就直接走人。”李宏力说道。 “你还管他们做什么?一群只管花钱不管赚的。”李宏力多多少少知道胡连公司的那团糟事,语气毫不客气,“等你有钱了,到时候躲在外地几年,风头过了还能娶个新的老婆,这不好?” 李宏力拿着杨白的手机,刚刚他让杨白说出了密码,现在他解锁了杨白的手机,在他微信和通讯录李翻看。 “你是要钱吗?……我家穷得很,找我妹妹也没用。”杨白虽然被蒙住了眼,但剩下半张脸都是惨白的。 “要不我给每个人都发一遍吧。”李宏力说道。 该手机的主人杨白在我手中,赎金七千万,二十四小时内把钱送到,否则就送他去死。 空气里弥漫着很浓厚的烟的焦油味。 这包烟就是那时买的,老板说有更好的烟,但他还是要了杨白买过的最便宜的烟。 刚开始时,杨白身上总是萦绕着这股淡化了的烟味,到后来,杨白身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烟味。杨白没在他面前抽过烟,他此刻只能靠想象去填补这缺失的画面,冷淡的面孔掩藏在飘渺的烟雾后,朝他投来轻若鸿毛的一眼,落在戚怀英心里却变成一座雕像。 “哟,这么快就有人回复了,戚怀英。”李宏力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他不信你被绑架了啊,来,你给他说句话。” “杨白?” 他听到戚怀英的呼吸停滞,随后又问:“你现在还好吗?” 他看了眼绑匪写在备忘录上的字,跟着念:“不要报警——然后……告诉我妹妹。” 深夜的警局里坐着好几个人,戚怀英和李维辛来到时,除了彭航还有一个长得精致漂亮的男生,自称段清祺。戚怀英到时他一脸泪痕地坐在那儿,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其中一个女人站了出来,她看上去近四十岁,面上的皱纹让她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气质,“你好,我姓秦,叫我秦警官就好。你已经回复了那条短信是吗?” “你有听到 “绑匪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所要做的便是锁定嫌疑人。彭航和段清祺提供不了线索,警方让他们先行离开。戚怀英则是跟着刑警进了单独的房间做一些询问,并不宽敞的房间里灯光昏白,五六个人盯着他看,压迫感十足。 “对,没想到居然能因为这种事见到他。” 戚怀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是杨露,他抬头看向秦警官,问道:“抱歉,可以接电话吗?是杨白的妹妹。” 众人看着戚怀英接电话,语气轻柔地说了几句“你在家里陪着妈妈”“别哭,我现在和警察一起在想办法了”云云才挂了电话。 戚怀英面色平静地说:“恋人。” “我们没有对外公开的想法,所以说的是朋友关系。但没想到他是被绑架。” “他往来的人不多,我没见过他和别人争论,他也没提起过和谁交恶。” 戚怀英正要说没有,忽然心念一动,说道:“几个月前,有一个人找我借钱,我没借。” 秦警官的眼神瞬时锐利起来:“叫什么名字?” 话音落地的瞬间,有人推开门道:“刚刚找到一个杨白失踪当晚在酒店见过杨白的人,她和一个叫胡连的人在一起,她说胡连见到杨白就把她赶走自己跟了过去,然后再没回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屏幕,只从外表上看便觉得这人眉目阴邪不正,果不其然,刑警继续说:“他之前就因为抢劫坐过一次牢,前年才放出来。” 胡连显然是嫌疑人之一。 所有人静候着,过了片刻,一个女人接了电话。 杨白蒙着眼睛,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听到外面有一阵蛙鸣,随后他听到外面有汽车开来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不止一个人在说话。 “我看他紧张得快尿了,让他先回去了。” “这就是戚怀英的小情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杨白心下一紧,便知李宏力是找了帮手过来。这个念头刚闪现出来,他便觉得眼睛上的布条被人一扯,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一只手掐住他的脸颊左右摆了一下,力度大得他骨骼发疼。杨白睁开眼与一双阴森的眼对视,那人轻笑道:“长得也还行吧,没想到有钱人还好这口,比我们这些穷鬼会玩多了。” 杨白等他松开自己才发现这人的眼角到脸颊居然有一道疤,他猜测这刀疤脸是李宏力的老大,因为李宏力对他说话还颇为尊敬:“我说明天要取钱的时候我会提前一小时给他电话,要他时刻做好接电话的准备。” “你在哪打的电话,这儿?” “傻子!”刀疤脸一巴掌盖他头上,“手机可以定位的知不知道,假如他报警了,就这会儿警车已经开过来了。” “带上车,换个地方。”刀疤脸朝着杨白扬了扬下巴。 杨白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出了废弃厂房。月光如霜照在大地上,杨白看见一辆载货小车和一辆小汽车,刀疤脸带来的两个小弟按着他往小汽车走,看样子是要抛弃载货车了。上了车后,杨白被他们压着头防止看见窗外的景色,道路不似之前平整,颠簸的时候杨白的胸腔都会压上膝盖,杨白心道不知道又开往哪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了。 “哥,我还没跟我舅说呢。”李宏力说道。 而此时的胡连正在某个宾馆里醉生梦死。身材姣好的女人骑在他身上摆腰扭臀,他舒服得直哼哼,不一会儿就射了。他搂着女人躺下,抽着一根事后烟,呵呵笑了起来。 胡连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说道:“我要发大财啦,哈哈!等着哥给你买名牌包。” 鏖战一夜,胡连凌晨忽然尿急。此时正是凌晨三点四十多分,他洗完手忽然想到绑架成功后钱怎么分的问题,于是他拿起手机,给李宏力发微信。 “操!”胡连骂了一句,冲回房间捡起地上的裤子就穿,床上的女人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胡连出来了,你们跟上,保持距离,不要惊动他。” 他还没骂完,身后忽然亮起大灯,随之而来的是几个人大喊:“警察,举起手来!”啊?”说话的人是刀疤脸的小弟,脸很长,像马脸,“是他睡你吧,谁花钱找人肏屁眼啊?” “你说你这么大个男人靠卖屁股挣钱,不觉得丢脸吗?我看你有个妹妹是吧,你妹妹知道你卖屁股供她上学吗?” 那马脸闻言,不耻反笑:“哈,那也算给你开开眼了,我们都是坐牢认识的兄弟。” “有钱人的夜生活是不是都特别带劲啊,一男驭三女,你见过没?”马脸格外健谈,杨白根本不搭理他,他也自顾自地说,“妈的,这些有钱人真是烂到根了,有那么多钱还整天吃喝玩乐睡女人,不做一点对社会有益的事情!照我说,这世上的穷人就该团结起来把有钱人都给推翻了,只有没骨气的才去给有钱人打工做狗,有骨气的就该抢有钱人的钱。” “你话怎么那么多,从屋外进来就听你叨叨了。”李宏力从外面掀帘子走进来,杨白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在一张板凳上坐下,开口道:“胡连是你舅舅。” “你舅舅姓胡,你姓李?”马脸问。 “你怎么不干脆改名叫王力宏啊。”马脸笑道。 刀疤脸是这伙人里的老大,而刚刚在废弃厂房里刀疤脸只和李宏力讲话,其他三个小弟站在一旁并不参与讨论,显然待遇上就有差别。 李宏力走到杨白面前掐着他的脸,虎口卡在杨白的鼻口,逼他抬起眼看自己,眼神阴冷:“少他妈给我放屁,我和我兄弟都是过命交情,别在这挑拨离间。” 仿佛是为了揭过刚刚不自然的氛围,马脸站起来道:“哎我操,你把水倒了,我们还喝个屁啊?” 胡连坐在警局里,一脸鼻涕和眼泪:“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把杨白带去哪里了,我和李宏力把人带到厂房后,我太害怕了,李宏力就让我走了,等我再联系的时候他早把我拉黑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他爸!” “我想想,我想想……”胡连哭得脸都红了,他吸着鼻子一边哭一边想,忽然说道:“有了,我上一次给他生活费的时候,本来想给他介绍个工作,他说不用了,自己准备和兄弟一起去挣钱,但我不知道他兄弟是谁。” “李宏力被关了好几年,能认识的兄弟都是监狱里的,去查一查。” 窗外天色逐渐变成鱼白色,已经到了新一天的清晨。 秦警官看着那张资料上的脸,她的瞳孔一缩,沉声道:“李钢城,持枪抢劫犯。” 李钢城是惯犯,反侦察能力强大,警方只能寄希望于在面交现场将他捉拿。 这与警方预设的一样,绑匪不会将真正的交易地点告知给他。戚怀英将纸条收好,坐上了车,掉头驶出了城市。而警方在戚怀英身上安装的定位器正持续将他的移动轨迹传送给警局,借着夜色的掩护,车子在没有路灯的黑暗大道上快速行驶着,像是无声行进的军队。 男人从瞄准器里与戚怀英遥遥对望,随后他看着戚怀英走进了酒店,才放下了枪。 “杨白。”戚怀英沉声呼唤,而黑暗中某处传来声音:“停下,别动。” 而酒店之外,几道身影缓缓从酒店背后爬上二楼。 “去摸一下他身上有没有藏东西,或者穿防弹背心。” “你把箱子推过来,推到中间。” “给他把脚上的绳子解了。”动了动两只脚,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那个声音对他说:“你走到中间,把箱子推过来。” 杨白往前走了一步,脚尖踢在坚硬的箱子上。他伸出被捆绑在一起的手,试图将箱子推起来,可屡屡失败,箱子不断砸倒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声音。 杨白于是伸出脚一踢,箱子在地上拖曳出沙沙的声音。 这短短几秒,一楼的人都又惊又疑地看向二楼楼梯,而李钢城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跑!” 杨白的布条一时半会扯不下来,他任着戚怀英搂着他往外走,但戚怀英忽然停下了脚步,杨白疑惑的念头还未浮上心头就被戚怀英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夜空中乍起一声枪响,杨白仿佛听到血肉被高速穿越的子弹破口而入,血液从伤口喷溅而出的声音。嗡嗡的耳鸣与戚怀英隐忍的声音扭曲成收不到信号的电台,又像是医院里的仪器发出的毫无起伏的声音,杨白茫然问道:“戚怀英?” 电梯停在二十楼,病房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露出一条安静亮堂的走廊,护士步履无声地走向病房,推门而入——a市的着名人物戚怀英正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苍白,却不掩五官的俊朗。而他床边坐着的男人同样外貌出众,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医院灯光下显得更加冷调,他似乎并未察觉她的来到,目光专注地看着戚怀英的脸。 杨白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给她让出位置。 “杨先生,探病时间结束了,你该出去了。”医生换完药后对他说。 昨天在急救室外,戚家的人和林隽永也来了。戚家人看起来尚且冷静,唯独林隽永眼泪流了满面,相比于他,杨白甚至觉得自己平静得有些可怕。但那时候的他就是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林隽永拽着自己领子问了些什么,杨白一句也没听清,好像泡在海水里,咸咸的海水堵住了他的耳朵和喉咙,任何声音都是闷而模糊的。他只是轻轻地抓住林隽永的手腕扯下来,然后对他说:“别吵了。” 杨白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移回了视线,心想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躺在急救室里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戚怀英。 杨白该说:理解。但他就是没有动动嘴皮的力气,这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公交车停了下来,电子女声播报站点。他下了车,慢慢地走向金舟山庄。冰冷的晚风刮在他的脸上,鼻腔很快就干得发疼。走了快十多分钟,杨白才到了他和戚怀英的别墅门口,进去后灯都不开,他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翌日早,杨白收到李维辛的信息,说戚怀英醒了。 戚怀英却看见了他,说道:“进来。” 林隽永扭头看戚怀英,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杨白问。 杨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道:“抱歉。” 杨白摇摇头,说道:“我是真的觉得抱歉,对你的大哥也是。” 杨白讶异,比他反应更大的是林隽永,林隽永直接站起来道:“怀英哥,你知道你昨天在急救室里的时候,这个人连眼泪都没有掉一滴,他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劝不劝结果都是一样的,死亡都不能阻止我,其他人的反对更不能。”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带隽永先回去了。”戚怀光站起身,拉着林隽永出了病房。林隽永出门前还回头看了戚怀英一眼,仿佛还有许多话想说。 杨白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会动的戚怀英,像是要一一铭记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天夜里,他扯下布条看见戚怀英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他温热的血液流到杨白身上,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杨白顿时便觉得鼻子一酸,他俯下身,将嘴唇贴上戚怀英的,熟悉的唇瓣相碰立时便黏在一处,唇齿不设防,舌头轻而易举地拥在一处,依靠交换唾液来反复确认 戚怀英的手放在杨白头上,仿若安抚一般摸着。杨白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你大哥婚礼那天,林隽永带我去了现场。” 戚怀英接过他的话:“早知道这样,我会早点说我爱你。” “我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大哥,可他走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挽留。但是你不在的时候,一分一秒我都觉得难以忍受。”戚怀英抓着杨白的手放在他中弹的位置上,杨白的手指缩了一下,害怕会压痛戚怀英的伤口,戚怀英却将他的手掌按在上面,又缓缓往下移动,直到掌心能感觉到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你和我大哥一点也不像。” 杨白几乎是呆滞的,他点了点头。 杨白点头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戚怀英说的话太复杂,他实际并没有明白什么。 李维辛站在门外,看见杨白开了门后却站着不动了,表情有些奇怪。二人站了一分钟之久,李维辛忍不住将粥往前递了一下,开口道:“杨先生要自己拿进去吗?” 李维辛进去时戚怀英脸上表情已经恢复了沉静,李维辛将粥从保温桶中取出摆在桌上,听到戚怀英问他:“媒体那边都报了什么?” 杨白在病床边坐下,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 “按公关的意思来。” 戚怀英颔首,李维辛便退了出去。气氛随之一变,又回到了方才李维辛来前的凝滞。 他没把话说完,戚怀英却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戚怀英却很难解释清楚这段梦境般的经历。 他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空房间。他认识这个房间,戚怀光很少留在国内,他离开的时候,戚怀英便待在这里度过漫长的一天。他推开门,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抖落下一片灰尘。 他支起戚怀光的旧画架,在质感厚实的纸上打下草稿。他想要画什么?他应该想画戚怀光吧。他开始动笔,可惜他画技不精,也不知道绘画需要参考,只凭着自己的想象和记忆去描绘,他像从前一样在画布上铺陈鲜明亮堂的颜色作为主调,背景要是金黄的麦田或是向日葵海,蓝色的天空上要飞过一行鸽子,远处会有雪白圣洁的教堂。而背景的中心站着戚怀光——他画了几笔,却觉得十分陌生。 他干脆放弃目的性的绘画,让画笔随心而动。于是渐渐的,他的画布上出现一片深沉而幽邃的夜空,并不是纯粹的黑,里面掺杂着神秘的紫色和有些阴郁的蓝色;又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河水,河面上有一轮白色的月光,因被夹在黑暗之中,显得它仿若在发光。最后他画下了一个在河岸边上站立的人,那人一身都溶入水似的黑暗,唯有皮肤是白的,他只露出小小的侧脸,静静看着河底月光。 这张脸没有红润健康的肤色,而是没见过太阳似的冷玉般的白;也没有一双带着笑纹的亲切的下垂眼,而是冰冷而警惕的,眼尾微微上扬着,面无表情地看人时会让人觉得他不想搭理你。他的唇色淡薄,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亲吻的时候冰凉而柔软,让人不愿放开。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杨白的脸。 他稳住脚步,忽然眼前场景变换,他站在敞开的地狱之门面前,门外幽幽的树林是陪审的观众,细细簌簌地讨论着接下来该死的人是谁,黝黑的枪口仍冒着烟,因为刚刚开火而发烫,包裹着绝望疯狂恨意的滚烫子弹毫不犹豫地冲杨白而来。 人们常说副驾驶位是最危险的位置,因为遇到车祸时司机会下意识将自己避开,副驾驶位的人就成了直面撞击的炮灰,这是人体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曾经对林隽永说世人把爱情看得太重要,可轮到了他自己,也不能免于情情爱爱的俗气。,推开门看见床上团着的被子,杨白一如既往地睡在那里,戚怀英许久没见过这个画面,忍不住快走几步,到了床边又放慢了,轻轻地在床边坐下。 戚怀英说道:“回来看看你。” 戚怀英叹了口气,道:“我爱你。” “什么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戚怀英道:“我不就是吗?” 还未等戚怀英回答,杨白又自顾自地答道:“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杨白爬得近了一些,捏了一把他的脸,又迟疑道:“连声音也一样?” 戚怀英却捕捉到他第一句话,问道:“影帝?我?” “平行世界?世界线收束?”杨白已经彻底醒了,他下床换衣服,习惯性地当场就脱,衣服脱了一半露出腰腹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一眼就看出是情事留下的,戚怀英盯着看了一会儿,杨白忽然反应过来,对他说:“非礼勿视。” 但他还是格外想念那个阴郁冷淡的杨白。 戚怀英点点头。杨白问:“你追我?” “什么?那我们难道是炮友?” 杨白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我怎么可能愿意被包养——” 他话题一转,又问:“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所以你早上进来就对我表白,是想弥补在你的时空里的遗憾吗?” 杨白有些悲伤地看着他,“你不能想办法回去吗?他一定很需要你的那句我爱你。这个世界的我已经得到戚怀英的很多我爱你了。” “你先躲进去!”杨白道,“万一是我的戚怀英回来了,看见我房间里藏了个和你一样的男人就完了。” 戚怀英听得出那是他的声音。 “这么勤快。”那男人先夸了一句,才回答:“回来拿个东西。” “……没啊?” “我可以解释,你看过蜘蛛侠平行宇宙吗?” 他没拦住,衣柜门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堆乱糟糟的衣服。杨白愣愣地看着里面,戚怀英也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刚刚觉得这里有人在看我。” “但香水味你怎么解释?”戚怀英回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床上带,杨白毫无抵抗就被他压倒在床上,戚怀英的嘴唇贴在他的颈窝处磨蹭,“不管怎么说,该好好罚你。” 实际上,在男人打开衣柜前,戚怀英肋骨间忽然爆发出针芒刺眼的白光,像是心脏在他体内燃烧,那白色的光逐渐变大,转眼就吞噬了眼前的一切,视野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直到视线聚焦,变成了医院的天花板。 记忆回到现实,戚怀英看向杨白,说道:“梦里有人告诉我,你需要这句话,所以我醒了,第一个想的就是要找到你。” 戚怀英尚能动手,自己端起碗喝,问他:“你吃早餐了吗?” 这粥不知道哪家酒店的,做得十分美味,俩人一下分吃掉了一碗粥。杨白起身想把碗收好,戚怀英却叫住了他:“放在那,有人来收。你来这里躺一下。” 于是杨白爬上了床,侧着身子和他挤在一起,戚怀英将他搂入怀里,问道:“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你这几天没睡好。” “那趁着现在睡一会儿吧,”戚怀英将他往怀里带了一些,贴得紧紧的,好像再也不愿分开,“你不在的那几天我也睡不着。” 进了病房,王月萍拉着杨露到了床前就说:“快谢谢领导。” 杨白和戚怀英都没反应过来,她又开始鞠了第二个。杨白赶紧去把杨露扶起来,低声道:“说谢谢就可以了!” 王月萍于是 其实这些事情杨白自己都已经记不太清了,他觉得那会儿自己内心的喜悦应该是大过辛苦的,因为他名正言顺地逃离了压抑的家庭。 杨白在一旁如坐针毡,他从来不喜欢和别人细数自己的苦,一是在他看来能吃下去的苦都不算苦了,而且在他从前的环境,周围人里只有谁比谁更苦,说这些不仅没人心疼反而让自己泄气。二是他有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观点:男人在对象面前必须要能扛,不能哭唧唧的,他看不起那些对女朋友哭穷哭累的男人。 王月萍察觉到他的情绪,连连点头说,都过去了。但她又转了话题:“我自己活得不怎么样,只希望他们以后能顺顺利利地成家立业。但是……杨白这孩子不操心这些,别人二十岁就开始攒钱准备买车买房娶老婆了,杨白还没什么动静,别人就是有心也犹豫呀。” “说得是,但小员工一直做到三十岁也是黄金期啊,”王月萍笑了一笑,她低头抚平了一下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将脸侧掉落的碎发撩到耳后,慢慢道:“我们那个年代是努力就能升职,现在可不一样了。有些人什么也不会,靠关系和嘴甜就蹭蹭升,杨白就亏在不会说话,只会闷声干活——也是我们家遗传的性格,不爱邀功、不会讨好人。每次干活最投入,结果一有什么好处,别人就把他忘了……” 话音刚落,护士从门外进来检查,杨白趁着这会赶紧把王月萍带出了病房,他领着王月萍到了到走廊的另一边,颇为无奈地说道:“戚总还住着院,你来探病结果是来替我讨升职,你觉得这合适吗?” “再不合适也已经说了,你在这做了一年只做个小文职,又要养家里又要养自己,工资怎么够花?”王月萍面色也变得阴沉了,“你自己拉不下面子去求,那我替你去讨、去求,他要是让你升职了那皆大欢喜,他不愿意丢的也是我自己的脸,你可以假装你妈我说的话和你没关系!” “每次都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我愿意丢这个脸吗?我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王月萍说完这句话也有些眼红,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看着窗外:“我这辈子活得不怎样,没什么能力帮你们,只有求别人的本事,你们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替你们争取的东西你不肯要,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累了。” 杨白忍不住追了几步:“急着回家吗?在这里吃顿饭再走也行。” 杨白无话可说,几乎算得上是气馁地看着她们离开。 “怎么心情不好了?”戚怀英看着他脸色。 “我明天就出院回家。” “现在在医院也只是吃药,在家也可以。”戚怀英牵过杨白的手轻轻摇了摇,让他坐在床边,“之前堆的工作也该处理一下,在医院不方便。”? 杨白不知道这些事,只是点点头顺着他的动作在床边坐下。 杨白将果篮拆开拿出一个苹果,忽然想到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小兔子苹果的教程,便开始实践,倒也简单,削出来几个白净的小兔子,他扎了牙签递给戚怀英吃,自己也吃了一块,很快皱起眉道:“卖几百块钱,结果这么酸。” 杨白愣了一下,问道:“他找你打我的小报告?” “……是吗。”杨白却不太信这个说辞,隔那么远哪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但他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李维辛后来对他也客客气气,他早就放下了。 第二天出院,李维辛开车来接,俩人一早就收拾好出院。 实际上也就消毒和上药,并不费事,但戚怀英还是将药递给了他。杨白在他对面坐下,戚怀英自觉脱下了上身睡袍,露出精壮健美的上身,可惜杨白此刻无暇欣赏,他的目光落在那缝合的伤口上,只一眼就心悸不已,指尖轻轻落在那块皮肤上轻轻摸过,沉默无言。 上完药,杨白正要将药箱拿出房间,戚怀英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杨白忽然挣扎了一下:“等下,你的伤——”。 月光温柔地注视着这对阔别已久的情人。 戚怀英没有出声指导的意思,杨白只好自己尝试,他上下坐了几下,性器剧烈地摩擦着被拓张至极限的肠壁,虽然火热却始终不得要领,还容易滑出来。他放弃了上下的想法,谨慎地含住戚怀英的那根东西慢慢摆着臀部。 杨白在那边忽然开了窍,他之前因为不好意思只愿意动动屁股,但这样做出来的动作幅度很小,没什么感觉,刚刚他尝试着运用腰部的肌肉一起运动,一下就觉得动作利索起来,连着扭腰摆胯了几下,那根性器也像找准了方向,顺顺畅畅地顶入他的深处,与他的敏感点亲昵地吻在一块,像是久别的恋人一见面就干柴烈火不愿分开,杨白在冠头彻底贴上前列腺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动作,仰起头感受那一刻电流窜过躯体的快感。 杨白这种平日看着冷淡的人,一旦表现出沉迷什么的模样就显得格外诱人,无论是抽烟或是此刻享受快感的样子,戚怀英掐了一下他的腰,声音也有些沙哑:“靠过来,杨白。” 杨白这个姿势是将上身曲到了极致,并不舒服,很快又直起了身子,改为两手撑在身后支撑着腰的运动。他垂着眼睫,微张的嘴唇间吐着气,很适合叼一根烟,但戚怀英觉得此刻提出要他抽烟显得很奇怪,便只是盯着。 “想你在床上抽烟的样子会很性感。” 他把这个幻想告诉给戚怀英听,戚怀英也勾起嘴角笑了一笑,说道:“那只好抽别的烟了。” 戚怀英的手握住杨白前头的性器。杨白的尺寸要比寻常人大一点,长相也十分干净斯文,颜色和他的肤色一般浅淡,龟头是漂亮的粉色。戚怀英的手指堵在他的尿口磨了磨,很快就听到杨白低喘一声,指腹随即被染湿了。 戚怀英只是握着轻轻套弄,主要还是靠杨白骑着他的性器前后摇摆时能与掌心摩擦获取快感,杨白向前挺胯时,那根性器也重重挤入戚怀英的掌心,戚怀英会在他顶入时加大握力,仿佛紧紧吸裹住他一般,在杨白往后退时又会握紧拳心摩擦他敏感的顶端,不一会就让杨白前头湿漉漉地吐着清液,滴滴答答落了戚怀英腹上一片透明黏腻的湿滑。 杨白动作愈发熟练,快感也源源不断地涌入俩人的大脑。戚怀英的呼吸也粗重起来,低声道:“动快点,宝宝。” 到最后高潮前的时刻,戚怀英也忍不住向上挺腰,将性器深深嵌入杨白体内。杨白浑身肌肉绷紧,大腿死死夹住戚怀英的腰部浑身哆嗦个不停,在体内被滚烫的精液灌满的同时,前边的性器也一跳一跳地喷精,因为许久没做,精液颜色近乎乳白、十分粘稠,一股连着一股喷了近三分钟才算是交完了货。杨白累得趴在戚怀英身上,也不管那些精液又抹在了自己身上,只是失神地喘气。 杨白过了几秒应了:“嗯。也不算吵架,我没想和她吵架。” “你和她关系不好?”戚怀英问。 “打你?”戚怀英蹙起眉头,脑海里浮现出那女人典雅温婉的模样,像是怀旧电影里文青最爱描述的那类白月光,“我看她不像是这样的人。” “和我说说吧,”戚怀英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我想知道。” “那段时间她压力很大。不能和家人诉苦也没有朋友,情绪一上头就会打我。” 杨白感觉到戚怀英搂着他的力度紧了一些,“她经常生气,打麻将输钱、同事说的话踩了她的痛点、或者是我走在家里没穿拖鞋,都能被抓起来打一顿。” 戚怀英侧过身将他抱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手掌在他背上轻抚,像是无声的安慰。杨白低低笑了一声:“我长大后就没再哭过。可能泪水在小时候就哭光了。” “那个男人经常带我和我妈出去玩。我们去码头坐船看海,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一起去大商城里看电影逛街,我多看了一眼的玩具他都会买给我,冰柜里有一层专门放给我买的雪糕,我妈只许我每天吃一根,但他会在晚上偷偷再拿一根给我吃。”,别人都以为她是老师,所有人都羡慕我。夏天的时候她会做绿豆汤,我一天可以喝五六碗。有一天晚上附近停了电,我们就在客厅里点了蜡烛,我说这样好像在过生日,然后我们就坐在一起唱生日歌。” “以后也会快乐的。”戚怀英握着他的手指尖亲吻,像立誓的仪式。 房间里很黑很暗,看不清杨白的表情,但四周太过寂静,杨白声音里竭力压制却依旧难以忽略的颤抖却流露出他的真实情绪。 寒假很快就结束了,转眼到了三月底。 春暖花开、微风和煦,夹道的树开满星星点点的粉色小花,远看像连绵的粉海,路人停在人行道上举起手机拍照,杨白也做了其中的一员,九宫格里放进了开花的树、蓝色的天空白云、齐整干净的街道,保存下来的照片随手发给了戚怀英。 戚怀英又问他几点下班。杨白打字回应,说今天下午五点就能走。 -[ok] “还早。”杨白将拿铁递给他,“你先喝着,我做的。” 杨白:“对象。” 然后不到十分钟,杨白就背着包从店里出来了,他钻进车子,说道:“老板知道我今天生日,给我放假了。” 他们先到了一家高级餐厅,停车场里彭航和kiki各自隔着一段距离站着,他们是杨白请来的,想着他们俩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于是趁着生日请他们吃顿饭。杨白下了车就往他们的方向走去,说道:“等很久了吗?” kiki倒是实话实说:“来早了,我们在这站了二十分钟。” “这地方太高级了,我们都不敢进,等着你们来带路呢。” 四人进了包厢,菜肴纷纷摆上了桌,做的都是极其精致讨巧的花样,杨白一盘盘看过去,不由自主就在心里研究起做法。kiki却饿得忍不住了,问道:“可以吃了吗?寿星哥哥。” “等一下!”kiki忽然站了起来,所有人都被他这声大喊定住了,随后看kiki拿出手机对着桌子拍了几张,“我拍几张照片。好了。”他又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莲花模样的肉丸放进碗里。 “好。”杨白喝了一点酒,白皙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戚怀英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起身离开。 紧接着房门打开,戚怀英推着放着蛋糕的推车进来,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一直移动到杨白身边。杨白站了起来,虽然早预感会有这样的画面,但真正见到戚怀英为他送上蛋糕时心情却依然有些不受控制。 …… 车子一路行驶到一处竹林庭院外。 “好漂亮的地方。”杨白感叹。 杨白走上前摸了摸崭新的柜台,转过头去看戚怀英。 杨白点点头,他低头摸摸这摸摸那,又有些犹豫:“但是我只会做家常菜。”好像不适合在这么好的地方,有种在出租屋里吃鲍鱼的感觉。 戚怀英正介绍着别的私厨店的运营模式,杨白却没怎么听进去,而是情难自禁地在戚怀英唇角亲了一口。戚怀英的话被他这个吻截断,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回应杨白。 戚怀英的手掌在他腰侧和背后抚摸,在混乱中将他的衬衫下摆给扯了出来,温热的掌心触碰上微凉的皮肤便被吸附住。杨白的身躯线条是瘦又硬的,仿若大理石的质感,但摸在手中却像柔软亲肤的丝绒让人爱不释手。 俩人心有灵犀地解扣子,因为天冷没有脱去衣服,杨白将衣服挂在臂弯上,皮肤因忽然接触到空气而泛起一片鸡皮疙瘩,戚怀英一一看过他形状冷峭的锁骨、薄薄的胸膛和有着隐约的肌肉形状的小腹,就连肚脐眼也是细长 吻了片刻,戚怀英脱下西装外套垫在料理台上,随后将杨白抱了上去。杨白顺着他的动作张开腿,裤子挂在一边的脚踝上。他的性器顶端已经有了一点湿意,戚怀英伸手捋了一把,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润滑油的分装拆开,杨白无暇去问,因为料理台太滑、底下还垫着衣服,他身体容易往下滑,此刻只能自己抱着腿保持稳定。戚怀英将润滑油倒在手上,用手心温度温热了一会儿便揉开,沾在指尖上送进杨白敞开的入口。 过了片刻,戚怀英才将性器掏出,那根性器并不像他的主人那般看起来从容不迫,而是如一柄出鞘的刀刃蓬勃欲发,跃跃欲试。伞状的冠头抵上湿润的穴口,立即受到了热情的夹道欢迎,他抱着杨白的腿,缓缓顶入他体内。 明明夜里还不热,俩人身上已经渗出了细汗。戚怀英待杨白适应后便挺着胯肏开了,杨白被顶得一耸一耸,几乎抱不住两条滑滑的腿,却被戚怀英往外拖了一下,屁股连着腰都悬在了空中,浑身的着力点只在戚怀英的手上和他撑在在料理台上的手臂。失去重心的惊慌之中,戚怀英撞上了他的前列腺,猝不及防的快感激得杨白上身松了力气,整个人倒在台上,被戚怀英握着腰深顶狠肏。 “啊、啊……哼嗯,慢一点……”因为两人各自有工作要忙,他们做爱的频率不算高,但每次做爱的快感都让杨白难以忍受,戚怀英虽然性事上颇为体贴,但动作十分狠戾,每回肏进来时都像要捅穿腹腔,甚至会在小腹上撞出形状,把杨白逼得摇头晃脑,床单都揪得移了位,只能断断续续地在呻吟中与他说话,“太深、呃、啊……” 杨白只是一句下意识的抒发,戚怀英却总是回答他,不知是正经还是存了逗他玩的意思。而且戚怀英不知道从哪一次的性事上发现杨白的耳朵敏感,之后做爱时就喜欢凑在他耳边喘息和说话,而杨白真的十分吃这一套,戚怀英在他耳边吹口气,都能让他浑身颤得不像自己。 杨白闭紧了嘴,被顶了几下后终于泄了气,道:“……喜欢……” “喜、喜欢……” “嗯……” 晚上近十点,他们才从迷乱的情事里挣脱,垫在杨白身下的那件外套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体液,戚怀英翻出干净的那一面,随意擦了擦杨白的肚子和桌子。 戚怀英笑了一下,正色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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