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ih匆促地挤进正发出惊呼的层层人群,见harry仍怒不可遏地紧盯着面前的peter,眼眶和鼻尖都微微泛红,双肩因急促的呼吸而很明显地起伏着。而对面的peter却只定定地站在那里,因他此刻正背对着她,所以她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现场的气氛安静得诡异,甚至令她能很清晰地听到身边人重重的喘息声。 然而下一秒,当她抬眸望向面前好友的时候,几秒钟前的问题便已不辩自明——peter满脸错愕,淡蓝色的一对大眼睛里仍然蒙着层始料未及的神色。而在他一侧脸颊上,她分明看出了一道微红的掌印…… delih她简直不敢相信、更完全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自己最好的朋友。 del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心,看着身旁那人脱口而出道:“harry,你……” 她无措地望着他拖着因酒醉而略微有些摇晃的身体朝门口走去,又仓皇地扭过脸来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peter。 “……peter,”此刻面对着他满布着茫然的湛蓝色双眸,delih只感到无比窘迫。于是向他走近几步,下意识地开口同对方致歉,“很抱歉,我想他只是……” 话音未落,也转身穿过正低声讨论着什么的人群,朝另一个方向寞然离去。 del奔下台阶,抬眼见宽敞的花园里依旧灯影斑驳,但却全没有了来宾和谈笑,只有他独自一人踉跄的背影。 delih加紧步伐,走上前站定在他身边时,对方却垂着眉眼默然不语,兀自沉静须臾之后一把拉开了车门。 del见状不禁吁了口气,她从未想过harry会在今晚这样的情境下、以这种方式爆发压抑以久的情绪,但她深知他此刻一定心绪复杂。 他仍然顽固地目视前方,但并没有选择移开她掌心下的那只手。 而当她看着harry扶着额头下车,欲盖弥彰般刻意加快脚步将她落在身后;又强撑着身体爬上冷清宅邸门口的几级台阶,一路摇摇晃晃地穿过走廊,慌忙按下电梯按钮时,便彻底肯定了心中的怀疑——是的,单纯的酒醉绝对不会令他如此仓促、如此狼狈。 “harry,”她径自站定在门前,抬起手叩了叩门,向房间里的人提出了一个明知答案的问题,“你还好吗?” 于是她不再作毫无意义地等待,直接按下把手推门而入。一片黑暗中,她摸索着打开门边墙上的开关,随即映入眼帘的一切便都与她的猜想相差无几。 del深吸了口气,放轻脚步绕过床尾,最后悄悄站在他身侧。她低头望着床上那人微微发颤的睫根,试探性伸出手缓缓贴上他的额头,掌心立时感觉到一阵异常的温热——他额头的温度远比他手上的温度高得多。 这样的体温不容乐观,delih下意识地转过身准备出去找些退热药。而脚下刚刚迈出第一步,她便感到自己的小臂被身后那人紧紧握住。 “……别走开。” “我…我至少得去给你倒杯水,harry,”愣住良久,她才慌慌张张地向对方解释,“我马上就回来。” “可是……” “我很快就会回来,”delih压抑着心底对他所言的惊诧,俯下身用另一只手轻覆上对方的手背,满脸认真地向他保证,“只需要几分钟。” del起身替他盖好被子便急忙跑出房间——印象里,bernard好像曾经告诉过自己药箱的具体位置。但当她循着模糊的记忆,终于在楼下某个房间落灰的置物架上找到它时,才忽地意识到酒精貌似会与退热药起不良反应。 “……我回来了,”delih将冰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坐在床沿朝对方轻晃了晃手中的水杯,“先喝点水吧。”,他在头晕目眩中恍然大悟,自从她回到自己身边之后,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认真地,或者说…从未敢像现在这样认真地看着她。 “……harry?” del协助他立起上半身,又小心翼翼地帮着他将后背靠在床头。待他彻底坐定后,才把手里那杯冰水递给对方。 harry低头浅抿着杯中的水,喉结上下滚动,抬着那双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凝注在面前人的脸上——很明显,他仍旧在对她的说明充耳不闻。 病人只象征性地喝了几口,便将那只水杯放回床头柜上,并且自信满满地准备自食其力躺下去。但他的尝试终究还是遇到了困难,最终依然不得不依托着她的帮助才复又躺下。 “……我只是去关灯,”站起身时,床上那人欲言又止的慌乱神色全被她看在眼里,只好再次作出解释,“你现在需要休息。” 在这略有些诡谲的静谧中,眼前的场景骤然与记忆中的画面交互重迭起来。一时间,单纯而美好的旧时光仿佛又历历在目,她不由得自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笑意。 对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但那双憔悴的眼眸里发出的微弱光亮仍未熄灭。 虽然的确有些趁人之危,但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将深埋心底许久的那些话尽数说出来的欲望,甚至无论他听信与否——并且,她大胆地决定摒弃所有这段时间以来暗自在心中打好的草稿,让一切顺其自然。 话至此处,delih被太阳穴传来的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打断。记忆深处那张模糊不清的病容又仿佛跃然眼前,虽然已经忆不起自己所言及的那人的面目,但那无法挽回的悲恸却仍能令她感同身受。 除却窗外零星响起的几阵疾驰而过的车流声之外,harry的呼吸声也愈发清晰。寂寥的黑暗里,她发觉他呼吸的频率开始变得急促而沉重起来。 借着依稀月光,delih看到床上那人已条件反射般地合上双眼且眉心紧蹙,即使她自诩措辞还算隐晦。她当然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的观点一向不容他人置疑,但她绝不能看着他再这样下去。 有那么几秒钟,del分明看见他喉结微动,但怀着一颗焦灼的心等待了良久,对方却终究还是没有对她的这番话发出任何回应。 言及此处,del便感觉到鼻子开始发酸,声线抑制不住地变得颤抖,目之所及的一切也都随之模糊起来。 内心深处遏抑已久的解释终于抒怀,但奇怪的是,del却并没有像预料中那般感到如释重压。眼眶中堆积的热泪 “……很抱歉,我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她将视线移至窗外,抬起一只手胡乱地拭去面颊上的泪水,克制着自己不去啜泣,尽力让声音显得正常一些,“完全忘了你现在需要休息,我……” 而淡泊月色下,那双本就深邃的眼眸被勾勒得更加深刻…… 没错,昨晚他发了高烧,自己留在这里照顾他——正回想间,也许是因为起床过于急遽,del感到一阵强烈的头痛席卷而来。她旋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以期缓解,却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完全记不清楚昨晚是如何入眠的。 她猜harry应该如常般早早便出发到公司去了,随后bernard也证实了这一点。可是,他昨晚毕竟没有吃任何退热药物,所以她猜他肯定是在带病工作。 记忆中,那晚harry并没有当即对她的那番话表明态度。而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并未再次提及,简直就像根本没有听过她的解释一样。 他们之间还是如从前一般没有任何交流,不过却已形成了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比如,del把晚间看书的地点挪到了harry办公所在的大厅的另一侧。每当她认为时间已然不早时,便默然地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以暗示他是时候回房间休息;而对方也总是能够会意,并及时采纳她的提醒—— 这一晚,harry咳嗽的频率明显比前些天高出许多,却仍倔强地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不肯休息。delih看在眼里,于是比以往早一个小时起身离去。 “……等等。” 然而,还未及不明就里的她开口发问,对方便即刻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del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轻唤中夹杂着询问意味:“……harry?” “……如果,”harry倏然间睁开双目,重新将如炬目光凝滞在她脸上,嗓音沙哑且鼻音浓重,“如果你知道他是谁,会告诉我吗?” 她沉默了须臾,但终究只能如实相告:“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harry,”del抬眼望着对方那已然布满血丝的双眸,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猛烈地收缩起来,“我想……” harry硬生生地打断了她,对答案的极度渴求令他此刻无法容忍任何不标准的冗余回答。同时,这渴求也使他的呼吸声变得愈发紧促沉重,声线止不住地颤抖着。 话音未落,delih便感到脊背处霍然被人向前拢去,胸前抱着的那本书也登时滑落在地。待到反应过来时,她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已被他牢牢地箍在怀里。 当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无法再等待、再克制下去了…… 一些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