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 东房那场风波,他终究难辞其咎。表弟至今昏迷不醒,皆因他那日拳脚相向所致。可纵使重来一回,他依旧会如此。毕竟表弟夺人所爱,背弃兄弟信义在先,此恨实难消。 他踱步至庭中,望着花坛里渐次凋零的玉兰,忽而忧心起柳姑娘的处境。 正沉思间,忽闻院外人声喧嚷。他循声踱至门前,瞧见一张熟悉面孔。 他心下一惊,莫不是柳姑娘出了什么事? 他快步走向前,抬手抵住欲阖的大门。那家丁面露难色,侯爷虽命其严加看守,却未明言禁足表公子。思及表公子的身份,终是侧身让步,放那东房丫鬟进门。 “表公子!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春桃以头抢地,额前顿时见了血痕,“我家小姐快熬不住了!” 春桃踉跄支起身子,“岂止为难,分明是要取她性命!表公子知晓的,素来体弱,前番染了风寒,将养半月才愈。如今被关在柴房中,粒米滴水不进,便是要饮一口水,也全仗奴婢暗中接济。” 他早向侯爷再叁剖白,此事与柳姑娘无涉,全系他一时冲动。更言明二人清清白白,不过是愤慨表弟强取豪夺,方为柳姑娘讨个公道。当时侯爷满口应承,如今看来,竟是虚与委蛇。 春桃边哭边说,顾瑾轩面色愈沉。 看来宋府上下竟虚伪至此!侯爷明面未责他伤子之过,却将满腔怒火尽泄于弱质女流!不过是从狼窝跳入虎穴,他此番登门原为讨个公道,如今看来,唯将柳姑娘救出,方能逃离这虎豹豺狼之窟! 春桃抬首望他,蓦然怔忡 彼时表公子亦如今日这般,仿若天神临世,救小姐于水火之中 那些个暗卫个个都是死士,岂会顾忌什么国公府颜面? 可凡事皆有变通。 见是表公子,薛贵心头火起。自家主子昏迷叁日,全拜此人所赐。 “前番多有得罪。”顾瑾轩审势而言,不顾其色,“我知道你不想见着我,顾某此来,是为柳姑娘之事。” 薛贵在气头上,早忘了尊卑体统,话说得极为难听。 “是又如何?”薛贵连日守着昏迷的主子,哪顾得上什么柳姑娘。 “你们东房关人进柴房也罢了,不竟断水绝食,这般虐待!是要生生饿杀她不成!”顾瑾轩质问道。 “我顾某对天起誓!柳姑娘与在下清清白白,当日不过愤表弟夺人所爱,一时激愤。纵有千般怒火,冲顾某来便是,何故殃及无辜?”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薛管家,你若念及情理,便助顾某这一回,也算是给柳姑娘一条活路。”顾瑾轩恳切道。 言罢便拂袖而去。 他早该明白,与其求那虚情假意的主家,不若寻薛贵这等忠仆,方能助柳姑娘渡这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