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醉。”颜执安重复一句,“不需要休息,我让院正过来瞧一眼。”“昨日成亲,今日就找大夫,会招来不幸的。”循齐嘀咕一句,“我不想惊动太医。说完,她也不抬头,照旧去拿脑袋蹭皇后的肩膀,“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说。”她笃定自己的皇后醉了,不想这个时候来争执,她小小声地解释:“真的没事儿的。”她蹭了两下,颜执安没有言语,她有些泄气,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都不听我的。”“你以前总是听我的。”颜执安冷冰冰地回应一句,想起她近些年来养成的性子,过于孤僻,也有些乾纲独断,便道:“今日得请他来看看的。院正知晓你的病症,不会多想的。”“唉……”循齐叹气,不得不正视她,故作老成:“你知道吗?成亲三日内找大夫看病,会沾染不幸。”“哪里来的规矩,我怎地未曾听说。”颜执安纳闷。循齐道:“疯子说的。”她说得理直气壮,并且重复道:“疯子说的,那年山下村子里有人成亲,第二日请大夫,没多久就和离了。”她说得神神叨叨,颜执安本就怀疑,听到最后那个故事,立即警醒,她是在胡说八道。“你为何不肯请太医?”颜执安不信她的鬼话,肯定是有苦衷的,她便软下姿态,“与我说说,你存了什么心思。”循齐不语,唇角抿得直直的,一看就有极大的问题,颜执安不明白,她被逼无奈道:“院正唠唠叨叨,他肯定不让我们欢好的。”颜执安:“……”这、倒像是院正会说的话。“对不对?”循齐愤恨,显得烦躁:“不找他,我很好的。”“他说他的,不听便是。”颜执安莫名好笑,劝说道:“你是陛下,他说什么,想听便听,不想听便不听。”“颜执安,这句话该对你说,你将他的话奉为圣旨,朕这个皇帝说的话,显得无关紧要。”循齐冷笑一声,“今日谁都不许请院正来,这是圣旨。”不知为何,她越生气,颜执安越觉得好笑。但颜执安也有自己的坚持,让秦逸去请院正。“你、你、你……”皇帝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道:“朕才是皇帝。”“你若不是皇帝,我便不管你了。皇后只管皇帝。”循齐捂着耳朵,转身仰面躺下来,又觉得气闷,咬咬牙,爬起来,拉住她,压在榻上。“颜执安。”“在呢。”颜执安淡笑。“九娘。”颜执安收敛笑容,正视她:“休要乱喊。”她欺身靠近,气息也近了,颜执安不得屏住呼吸,身子跟着僵直。她要做什么,颜执安心知肚明。“你瞧,天还没有黑呢。”她颤了颤,抵着皇帝的肩膀,“别闹。”外面下了阵雨,乌云散去,殿内跟着亮了些。循齐心中恼恨,凝着面前清冷的美人,伏在她的身上,扣住手腕,顷刻间,她又占据上风了。“我想此刻,不可以吗?”她伸手,在皇后肩上画着圈圈,心口跟着发热,望着她的眼神带着难以言喻的缠绵。颜执安当真是害怕了,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行,你不想的。”“我想。”循齐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过于激动,显得急不可待,似放浪形骸的登徒子。没等颜执安反应过来,她捂住她的嘴,“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求求你。”她自觉失仪,羞得抬不起头,又实在是不舍,索性松开手,以唇角堵住她的唇,肆意纠缠。院正来得很快,他料到皇帝会来找他,昨日大婚,走了那么多路,今日必然会不快。他来时,殿门正关着,秦逸忙去通传,刚走到里面就听到陛下嘀咕的声音,“我不想见院正。”“该起来了。”“晚上呢。”“听你的。”秦逸脸色莫名一红,站在屏风外,恭谨道:“陛下,殿下,院正来了。”“请院正入内。”是皇后的声音。秦逸领旨,转身出去。院正迈步进来,绕过屏风,皇帝端正地坐在床上,皇后站在一侧,院正上前行礼。先把脉。皇帝的眼神漂浮,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最后看向院正,凶神恶煞,两息后,皇后轻轻咳嗽,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睛,最后哼了一声,闭上眼睛。颜执安莞尔。院正不知诊脉的间隙里,皇帝与皇后已较量过一回,他收回了手,这时,皇后上前,卷起皇帝的裤脚,道:“腿浮肿了。”“昨日行走过多,这几日莫要走动了,好生养着。”院正忧心忡忡,皇帝的腿疾让人十分忧愁,偏偏皇帝不是安分的性子,屡屡劝说,都当做耳旁风。他不敢与陛下说,便转身与皇后说话,这时,皇帝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卿有话为何不与朕说。”皇帝板了面孔,恢复往日的面容,吓得院正抖了抖,皇后适时开口:“院正随我来。”两人来到殿外细说。暮色四合,雨后的秋风添了冷意。院正说道:“前两次的刀伤已然伤及筋骨,陛下身子本康健,若是寻常人,未必会恢复得这么快,奈何陛下政务繁忙,无法得闲。臣那是那句话,急不得慢慢休养。皮肉伤容易恢复,筋骨伤,不是那么容易复原的。”絮絮说了半刻钟,皇后认真聆听,最后提一句:“勿要多用力。”皇后看了他一眼,道:“记住了。”“祭酒留的药材还在,先药浴,臣明日来施针。药便不喝了。陛下喝了近半年的药,是药三分毒,接下来,臣开些药膳。”皇后不耐他的说辞,“院正,我且问你,你可有几分把握让陛下恢复如初?”“伤其筋骨……”院正愧疚,“臣没有把握。”“那便着召集名医来替陛下诊治。”皇后说道。院正面露难看,皇后说道:“不是我有意让你难看,我只想陛下身子早日恢复。”“殿下,臣斗胆说一句,原祭酒也属杏林精湛者,她与臣想一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未必没有精通此道者。”皇后不肯放弃,“你与山长医术精湛,只能证明你们暂且无法,不代表旁人不行。”皇后坚持,院正也无奈,罢了,不与皇后争。皇后入殿,皇帝仰面躺在床上,闻到动静,立即坐起来,面露忐忑,“怎么了?”“没说什么。”颜执安不说院正的话,伸手去扶她,顺势道:“去泡药浴了。”循齐紧张地打量她,察觉她眉眼不展,嘴角平和,这是她不高兴时的模样。院正与她说了什么?不快的气氛散开,循齐沉下脸:“你伤心了?”“没有。走了,泡过用晚膳。”颜执安压下心口不快,示意她快些起来,道:“走啦。”循齐没有动,带了自己的脾气,颜执安催促道:“再不去,天色就晚了。”“你不高兴,成亲第一日就不高兴,日后就会常常不高兴的。”循齐开始翻出来自己的规矩,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日后长着了呢,旁人让你不高兴了,我自然不能饶恕。”听着她霸道的语气,颜执安笑了一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犀利,格外生动。颜执安说道:“你让我不高兴了,怎么罚你?”“关我什么事儿?”循齐莫名。“你的铃铛呢?”循齐狠狠一颤:“什么铃铛?”第128章 你也喜欢我,对吗?两人对视一眼,视线纠缠,很快,皇帝败下阵来,主动偏首不去看对方。颜执安无意纠缠此事,人都有七情六欲,有人选择压制欲望,以毅力战胜欲望,而有的人让自己的欲望滋生,最后,无法收拾。她伸手去捏了捏皇帝柔软的脸颊,皇帝消瘦许多,比起记忆中活泼爱笑的孩子,显然换了一人,她心中揪起,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她依旧无法释怀,道:“走了。”咦?就这么过去了?循齐不得不重新打量面前的人,下一息,颜执安拍拍她的脸颊:“怎地还不动呢。”“你有心事?”循齐复又说了一遍。颜执安俯身,替她穿鞋,语气悠长:“自然是有心事,陛下没有心事吗?”颜执安低头,循齐自然错过她眼中的心疼与愧疚,自己凝着她柔软的后颈,待颜执安起身,她又黏上去。颜执安无奈,摸摸她的发顶,“怎么又来了。”“我想抱着你,好像怎么都不够。”循齐郁闷一声,“你会不会嫌我烦?”“你是皇帝呀。”颜执安不得不反复提醒她自己的身份,一朝天子,何等威严,怎么会有人嫌烦。循齐却摇首:“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是你抚养过的人,我看着你,总想歇一歇,抱一抱你。”她许久没有露出脆弱的一面了,可她也是人,想要寻找地方停下来,歇息一下。登基以后,她茫然地往前走、不停地走,害怕自己停下,就会成了旁人口中的昏君,亦或是自己辨察不清做错了事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