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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执安没有回答,她走到窗下,先开窗户,又寻了坐榻坐下,这才发现女儿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她警觉不对劲,“执安?”“母亲。”颜执安低低回应,转过身子,走到她的跟前,未经思索,提起衣摆,跪了下去。陈卿容吓了一跳,有些懵,女儿握住她的手,唯恐吓着她,便轻声说:“我要去京城。”“去京城做什么?”陈卿容发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还没问结果,她要强的女儿却泪如雨下。颜执安低头,捧着母亲的手,将脸埋在她的掌心中,低声说:“我后悔了。”陈卿容便明白了,自己也跟着哭,她在女儿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悲痛。“执安,我劝过你,我是爱重名声,但你愿意,我就不会计较,就算颜家反对,我去与她们说。可你怎么做的?”靠着母亲的手,颜执安肩膀微动,试图发泄自己的情绪。陈卿容不好说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京城怎么了?”“她在立储。”颜执安只觉得这四字如同在剜她的心。陈卿容不懂朝政,皇帝立储,如同颜家立少主,但她不觉疑惑:“她有孩子了吗?”“没有。”两个字让陈卿容感觉到了女儿的悲痛,没有孩子却立储,是什么意思?不立皇夫吗?只有不立皇夫才会立储,因为她压根不想自己有孩子。陈卿容抬手,屋内如往常无异,但她觉得冥冥中有什么在摧垮女儿的意志,将她的坚强、毅力击碎。她说:后悔了。陈卿容俯身,将她扶起来,道:“去京城,家里有我来应对。”“还有一事。”颜执安发泄后,恢复如常,除去眼睛发红外,再看不出其他异样。她冷静道:“颜家有人行刺陛下,牵连满门,一是要给皇帝交代,二是要救皇帝。”“皇帝要死了?”陈卿容脱口而出,说完又捂住自己的嘴,不免又嘀咕一句:“她不死,你不会后悔的。”“是,她不死,我不会后悔。”颜执安承认自己的想法。陈卿容撇撇嘴,睨她一眼,“我给你收拾行囊,你这次回去,需告诉她,你为她的伤而来,而不是为颜家。你想想,她那么喜欢你,你却离开她,如今为了家族的性命回来,她会不会伤心?”旁人伤心也就伤心,那可是皇帝,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万一,生气下,灭了颜家门口,那就是得不偿失了。颜执安回身,她又嘱咐一句:“执安,你想好了,回去就没有回头路,她是皇帝。”“我知道。”颜执安匆匆离开书房。*****皇帝免朝半月,但依旧处理朝政,朝臣入宫便可见到人,她将办事的地方从议政殿挪回自己寝殿。朝臣来见,她便坐在门口,殿内清凉,她不出门,减少几分暑热。“鸿胪寺卿病还没好?”循齐想起请假的鸿胪寺卿,“莫不是去找媳妇了?”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裙裳,门口碧玺清亮的光照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扫去几分阴郁,尤其是红色衬她,显出女子的柔媚。她的腿伤已好不了,院正急得恨不得以头抢地,她倒好,心情反而不错,竟还可以想起鸿胪寺卿。左右回答:“听说风寒加暑热,暂时无法回朝,鸿胪寺少卿在,您可要召见?”“风寒?”循齐听到风寒二字,神色一颤,便道:“唤太医过去,好好医治。”她如今听到‘风寒’二字,便会害怕,疯子、右相、左相,皆因风寒而去。吩咐过后,她不得不望着外间的阳光,疑惑道:“这等天气,怎地会感染风寒?”她难得多说几句话,内侍长努力哄她展颜,“天气热,贪凉也会感染风寒,鸿胪寺卿的性子,您也知晓,热了怕热,冷了怕冷。”“朕知晓了。”循齐颔首,转而收回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想起一事,问内侍长:“意安这几日可好?”“您再三吩咐,县主岂会不好,可要抱来让您见一见?”内侍长询问,私心希望她高兴些,她遇事都是兴致缺缺,显得意兴阑珊,好似没什么事情能让她驻足,甚至展颜。循齐摇首:“不了,朕身子不好,她还那么小,免得过了病气。”“好,听陛下的。”内侍长低头,恭谨如旧。循齐望着虚空,发了会儿呆,女医捧着药而来,她看了一眼,不知想什么,许是疯子教导她要听大夫的话,她没有叫苦,接过来,将苦涩的汤汁一饮而尽。空碗还给女医,她示意宫娥推她回去。“陛下休息了吗?您的纸鸢做了几日,不如趁着太阳下山后去放纸鸢,如何?”内侍长强颜欢笑哄着她,难得有时间,不如趁着黄昏凉快,出去走走。循齐抬头看到内侍长的笑容,不忍拒绝,点点头。“臣去准备。”内侍长笑了起来,像是遇到了高兴的事情。循齐没有多余的情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腿,若有所思。第93章 你是谁?皇帝免朝,并未引起恐慌,她只是不上朝,该处理的政事依旧会处理,若有急事,她依旧会召集群臣商议。若想去见她,无论多晚,都可以见到她。朝堂上如旧,太医院上下愁苦,苦于不知如何替皇帝解毒。皇帝午睡醒来,榻前站着一人,一袭青衣,侧颜沉稳,身形如玉,她笑了笑:“山长。”“陛下醒了。”原浮生回身,触及小皇帝苍白、消瘦的脸颊,心中感悟良多,她伸手去扶了皇帝一把,“陛下的伤,是谁所伤?”“山长为何而来?”皇帝没有旧日的活泼,眼中荒芜,像是被人剥夺了生机一般。这副模样,落在颜执安眼中,不知她是何感想,悔吗?原浮生侧身而立,握着皇帝的手,微微一笑:“路过京城,去应府办事。应殊亭抓着我的手,求我来诊脉。”年长者神色宁静,淡泊宁静,诗书赋予她岁月静好的气质,更给她菩萨心肠,可惜遇上了不该遇到的人,此生,注定孤独一生。皇帝在失去爱人的生活中摸索了近两年,体会到离别之痛、云端之苦,再度看见原浮生,竟觉得自己还不如她。至少在颜执安的生活中,山长豁达,而自己呢?她深吸一口气,道:“山长觉得毒能解吗?”“药物相生相克,天性使然,我需要知晓是哪些毒药,对此,拟出解毒的药方。您得先告诉,何人伤你。”“我也不认识刺客。”皇帝笑了,干涩无力的皮囊下裹着丧失意志的灵魂。原浮生的目光凝在她巴掌大小的面容上,俯身摸摸她的小脸,道:“三五日一回的剔除腐肉,你就不疼吗?”“说来也是笑话,不疼。”皇帝笑着回应。再多的痛也抵不住心中的愧疚,无情说得对,是她害了颜执安,这是她的报应。原浮生失神,若是颜执安知晓这些,会不会悔恨、心疼?“陛下不说,我便无法推测出药方。陛下……”她欲言又止,又见皇帝神色暗淡,不得不问:“与颜家有关吗”皇帝今日脾气似乎极好,耐心听着她的话,徐徐解释:“无关。”原浮生耐心耗尽了,也不继续套话,起身去找院正,商议救治一事。女医是最早给皇帝诊脉的人,她在侧,原浮生细细询问皇帝伤势的初况,女医紧张不已:“与寻常伤势无异,时日久后才发现无法愈合,我尽力了。”原浮生抬首,望着夕阳,忐忑不安,大概也快来了。日落黄昏,城门下车水马龙,想要赶在宫城关闭前进城,因此行人脚步匆匆。一行人骑快马入京,手持金陵文书,迅速进入城内,随后,城门跟着官上。应殊亭从宫里回来,回来时,门房递来一枚玉,道:“有人说给您,邀您去明月楼一聚。”看着玉,应殊亭狐疑,这是老师的东西,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呢?“好,我知道了。”应殊亭回卧房,换身衣袍,悄悄从后面出去,避开人多之地,直接入明月楼。楼内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跑堂的来回走动,掌柜坐在柜台后面打哈欠。门口沽酒的跑堂在门口叫卖,声声不绝,客人下车,走进去,不等跑堂的过来,无名上前,“应相,这里。”看见小皇帝身边的侍卫,应殊亭疑惑,但还是跟着人进入。无名带路,却见应相身后的仆人跟上来,她不由止步,道:“我家主子只想见您一人。”“你家主子是谁?”应殊亭摆手,仆人顺势退到门后。无名低头:“您进去就知道了,您请。”应殊亭觉得内心耗尽了,压着步子,跟随无名踏上三楼。无名推开门,但她没有进去,而是候在门旁,请她进去。已到最后一步,她还能后退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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