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甩手给白思晓一个耳光,似乎是嫌弃红酒弄脏她的手,她扯下脖子上的爱马仕丝巾快速擦几下手,又随手一丢,“看见了吗蠢货?李寒洲当初在综艺现场踹掉一扇门,这件事你是知道的,结果你安排半点格斗基础也没有的人去?哪怕你把我的保镖喊过去两个,也比这局面强吧。”白思晓怯懦着缩在一旁,“那李寒洲现在打伤人,是不是可以报警让当地公安局处理了?”徐然气得快要说不出来话,“你找的那些蠢货肯定特意弄一个没监控的地方引她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被她打的?”而后她降下隔板,对司机大喊:“路边停车!白思晓,你滚下去,继续和你呆在同一个空间让我觉得头疼。”豪华商务车疾驰而去,留下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暗色人影。白思晓还穿着参加晚会的商务套装,经历过名流巨星云集的晚会盛典,又满身狼藉的站在街道旁边,等着网约车来接她回家,这种荒诞而惨烈的对比让她倍感屈辱。她蹲下身靠住路边的消防栓,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她在痛苦中懊恼自己一时糊涂,甚至把表妹白洁也拖下水,成为被人牵制做尽坏事的棋子。想到这里她胡乱擦了几下眼泪,拿出电话打给白洁,想问下她有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电话刚接通,她强打起精神,“小洁,你......”“你好,我是B市xx区刑侦支队刑警,白洁被人指控敲诈勒索,目前案件处于立案状态,嫌疑人已经被拘留......”白思晓头脑一片空白,已经听不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突然她触电一般按下挂断,眼泪再度喷涌而出。如果没有自己,白洁虽然不爱读书,但可能和老家那些早早辍学的小孩一样,去职业学校学一门技术,稳定地生活在家人身边,组建一个可能不那么满意但也不会太差的家庭,过着安稳富足的日子。可是这一切都被自己打碎了。从5年前的那天晚上,想起这个辍学在家无所事事的表妹,临时要她的邮箱开始,命运就把她裹挟进没有退路的暗夜里,直到这一刻被送上法律的审判台。白思晓在极度的情绪重压中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低着头干呕起来。一辆车突然停在她身边,司机摇下车窗有些不耐烦地问:“是尾号3488吗?”她抬起头,“是。”司机的排斥都写在脸上,语气有点冲,“乘客你好,你喝酒了啊?小心点别吐车上,就算出清洗费,那味道也挺让人膈应,再说我这每天都得出车,洗车也得耽误时间,麻烦你忍忍哈。”白思晓没说话,看着手机屏幕的信息。【然姐】:去查李寒洲。【白思晓】:好的。李寒洲开着车,突然瞟见前方蹲在路边的人正起身准备坐上路边一辆贴着平台名字的网约车,“阿沈,那好像是白思晓吧。”沈沐芝伸头细看,“还真是她,她怎么没跟着徐然走,反而自己在这地方打车。”“谁知道呢,可能临时有事所以分开回家吧,”李寒洲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把蓝牙耳机戴上,“喂?”“我那朋友出来了,我听律师说你已经结清费用,所以特意打电话道谢,”闻长云声音带着喜悦,连带着李寒洲的心情也轻松不少。“客气什么,怎么说也是因为我嘛,帮点小忙是应该的。我开车呢,先挂了。”“先别,你记得你让我查那个白洁吧。我之前的队友说,他们最近抓到个敲诈勒索的,就叫白洁。”“好,我知道了。”李寒洲果断挂掉电话,嗤笑一声,“唐力手段不减当年啊,白洁被他弄进去了。”沈沐芝狐疑地转头看她,李寒洲继续说,“敲诈勒索。也就白洁那种脑子不太聪明的才会被他下套,啧,唐力下手是够重的。”尽管这算一个好消息,但沈沐芝想到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酸楚,她视线看向车窗外的街景,突然就想,要是现在有一场大雨就好了。把一些难熬的、不明朗的情绪都困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中,道路尽头是洗刷一新的全新世界。第61章李寒洲半躺在客厅沙发,看沈沐芝穿着睡袍来回走动,收拾回剧组的行李,“明早几点的航班?我去送你。”沈沐芝身形一顿,“也是小雨给你安排的炒作任务?”“不是,是我想送你。”沈沐芝点点头,“好呀,我和蕊姐说让她明天直接去机场。那就辛苦我们小洲明早6点起床给我送机吧。”“好,那我先去洗漱,晚安。”沈沐芝收拾好行李,准备喝杯果汁再睡,打开冰箱却发现今天的中药液数量并没减少。她无奈摇头,从冰箱中挑出刚叮嘱阿姨补充的新鲜西芹、羽衣甘蓝,又把菠菜、黄瓜、柠檬、苹果仔细切块,一口气塞进小型破壁机,倒进去一听苏打水。在等待超模同款果蔬汁成功制作的过程中,她把全麦吐司放进烤面包机,听到叮的一声后,用夹子小心将烤到两面焦香的吐司拿出来。把吐司面包和果蔬汁都放在餐盘摆好精致造型后,她才把那袋中药液也放好,走到李寒洲卧室前轻轻敲门。房内没有回应。她又加重了敲门的力道,提高音量喊“小洲”,但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沈沐芝突然心里一慌,单手拿住餐盘,从睡袍口袋拿出手机,拨出李寒洲的号码,卧室内仍然一片寂静。她知道那是一部常年静音的手机应该有的回应,但静谧也同样在加重她的焦虑情绪。等到电话接通,沈沐芝反而有些局促,“我来给你送药,但敲你的门一直没有回应。我有点担心,没打扰你休息吧?”电话那边传来李寒洲短促又错乱的呼吸声,甚至隐约带着颤音,“没,放门口边柜上吧,我刚洗完澡,一会儿我开门自己拿。”这声音有些过于不寻常,甚至像溺水窒息的人正在拼命求生,沈沐芝揣揣不安地开口,“你没事吧,小洲?”电话传来手机落地的声音,对方似乎是再也没有力气说话,沉默再度袭来。沈沐芝把餐盘一放,疾跑向客厅找房门钥匙,等她终于颤抖着手将房门打开,房间感应灯应声而亮,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得倒退几步,震惊的望向地板。李寒洲弓着身子蜷缩在地毯上,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泪如注水淌满那张瘦削苍白的脸庞。她在这种战栗中更显痛苦,如同重度缺氧一样大口呼吸着空气,却不见有半分好转。她一向没什么旺盛的生命力,但这一刻的苦痛才终于打破她那冷漠疏离的面具,把耽于苦楚压抑隐忍的自我袒露无遗。沈沐芝扑上去,用力抱着李寒洲,“小洲!你先镇定下来!你是癫痫发作吗?还是其他的病症?”李寒洲只是拼命呼吸,仿佛只要有一口气没有接上,她的生命就要终止于此。来不及等到回复,沈沐芝拿起手机按下120,手机摁向拨出键时,却被怀中人用力将手机打飞出去。她马上俯身去抓手机,“你疯了吗?这会儿还讳疾忌医做什么?”没等沈沐芝拿到手机,李寒洲又伸脚把她的手机踢远,然后用还在发抖的手抓住她的衣袖,费劲摇头示意她不要打电话。“你不愿意去医院对吧?那等我去拿医药箱,里面有血氧仪和家用血压监测仪。你现在看起来病的太严重了,我们先测量下看看有没有异常好不好?”李寒洲没办法发表意见,只好任由她去。等沈沐芝拿着这些家用医疗器械回来时,李寒洲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很多,她不再急迫呼吸,身体抖动幅度也显著减小,从地毯上费力支撑起上半身后,她干涩开口,“我没事,就是精神状态紧张的突发反应。你把药拿来吧。”沈沐芝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退出去拿着餐盘进来,想放在卧室书桌上,李寒洲却坐在地上向她伸手。沈沐芝犹豫了一下,把餐盘向下递过去,“考虑你的习惯,没有加果酱。”说完她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你真的没事了?”“嗯,”李寒洲拿起一片吐司,手撕成小块慢慢往嘴里塞,偶尔小口啜饮果蔬汁,她显然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后就打开中药袋的瓶盖,准备一饮而尽。沈沐芝伸手拦住她,“你都没吃多少东西,直接喝药会伤胃。其实如果你喉咙恢复的差不多,现在可以停药。”她把餐盘拿起来,“中药是用来调养身体的,你老这么接近空腹状态喝药,就适得其反了。”“阿沈,谢谢你。”沈沐芝回身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等她把东西都丢在厨房吧台时,突然捂住脸哭起来。其实恢复正常状态的李寒洲看起来还算健康,但是她真的没办法从那个瑟缩在地面悲戚难过的身影中走出来。可是面对把自己层层包裹的李寒洲,她甚至没有勇气也没有身份去追问原因。这个人虽然一直在她身边,但又从没真正走近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