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刑堂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汴右手持巨弓下摆,眯着眼看向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寒声道。
刑堂长老冷笑一声,道:“老夫没什么意思,就是不能看着白莲教千年基业,葬送一旦。”
齐琔粗大的左手攀上了箭兜,冷眼看向刑堂长老,寒声道:“钟志彪,什么叫做白莲教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刑堂长老大笑一声,道:“很简单,不造反的白莲教,那还叫什么白莲教?投降狗官,嘿!我钟志彪丢不起这份人。”
上方那蒙面少女声音清洌回道:“我何曾说过,白莲教要投降官府?”
刑堂长老钟志彪闻言,冷笑道:“圣姑,你也不必再多言。洗白身份?呵呵,没有官府的点头,如何洗白?既然你有把握说服官府点头,那就和投靠官府有什么区别?”
蒙面少女自然就是白莲教圣姑,董明月。
她淡淡的道:“钟叔叔,白莲教一不会投靠官府,二也不会听从哪位狗官的指派,更不会被官府安插人手。日后,白莲教依旧是白莲教。”
钟志彪哼了声,道:“你们当我钟志彪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吗?白莲教若不投靠官府,他们凭什么让我们洗白?对了,还拿出几万两银子来帮我们,还……还能将教主救出来。他们还什么要求都没有,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原本听了董明月的话后,院落中有些心动的教众们,在听了钟志彪的话后,立刻又倒向了他这边。
没错,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当官府是开善堂的凯子吗?
杜汴怒道:“钟志彪,你什么意思?我和齐右使亲耳所闻,连银票都见到了,难道这还有假?”
钟志彪冷笑道:“见到银票又怎样?说不定还是买我等项上人头的买命银子……”
“放屁!”
“大胆!”
听到这等诛心妖言,杜汴和齐琔齐声喝道。
杜汴背后巨弓背正,齐琔箭壶中巨箭出囊。
然而,钟志彪却并不怕,他上前一步,一把扯开胸前衣襟,露出内中胸膛。
钟志彪虽已然须发皆白,但身上肌肉却如虬龙一般堆扎着。
不过,更显然的却是,他身上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寸完整肌肤的伤疤。
“老夫一生都在为白莲教卖命,杀不尽的狗官,砍不尽的恶霸!
为了白莲教的大业,老夫妻儿丧尽,一生究竟遭遇过多少次生死之劫,连老夫自己都记不清了。
只留下了这一身的伤疤,每逢阴雨天时,它们会提醒老夫,白莲大业未成,不可倦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夫以白莲教未成之大业自勉,苦练武功,忠心辅佐教主,以图早日推翻这黑暗的天下,恭迎弥勒降世,同建真空家乡,共奉无生老母。
自此以后,天下再无穷困,再无饥饿,再无狗官恶霸欺压,再无生老病死……
为了这个目标,老夫死都会心甘情愿。
可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圣姑你竟会做出这般决定。
老夫当真痛心疾首,恨不欲生啊!”
钟志彪须发皆张,如怒目金刚一般看着董明月。
董明月摇摇头,淡淡的道:“钟叔叔,您妻儿之死,我也有所耳闻。至于个中是非,我不便多加评论,公道自在人心。”
杜汴嘿了声,续道:“没错,公道自在人心。
老钟,你年轻的时候好赌如命。赌个倾家荡产后,还把老婆孩子给赌输了。
你不思悔改,还想去‘劫富济贫’,劫点本钱再翻本儿。不想劫道劫到了官府大员手中,伤了人家家眷不说,你还强.暴人家幼女……
事后,你虽逃得一命,却牵累了你的妻儿。人家赌场怕受连累,主动将你无辜的妻儿交出去,这才使得他们惨死。
这分明就是因为你好赌如命造成的,和我白莲教有何关系?”
“哗!”
历来,这种高层秘史,除了极少数同位高层者能详细知悉外,其他人谁能知晓的这般清楚?
院落中的白莲教众万万没有想到,平素里不苟言笑,如怒目金刚一般刚正不阿的刑堂长老钟志彪,还有这么“彪悍”的往事。
再一对比方才他所言之煌煌之论,大家心里都如同吃了颗苍蝇般,恶心!
董明月微微摇头示意杜汴暂歇后,又淡淡的道:“这都是过往了,钟叔叔入白莲教后,确实战功彪炳,屡屡立下大功。升任刑堂长老后,确也执法森严,教众拜服。
只是,钟叔叔方才说,要过没有穷困、没有饥饿、没有狗官和恶霸欺压的生活。
这三点,我现在就可以应承钟叔叔。
待到白莲教开宗立派后,便再没有穷困、没有饥饿,也不会再有狗官和恶霸欺压。”
说到“狗官和恶霸欺压”时,不知她脑海中想到了什么,面上白纱后的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