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后,嫣昭昭便未在寝殿中用过任何香料。至此,夜里她再未梦魇过,更遑论看见那颜嫔的冤魂回来向她索命。 她哭喊着,说自己是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才会收下那人的钱财将曼陀罗混入安神香之中。那人与她说,曼陀罗并没有毒性,只是会让人陷入梦魇之中,睡不安宁罢了,她并不知道此物佐以朱砂会产生毒性。 谢辞衍找了个缘由将此宫女给寻出来,却发现这人早已失踪了几日,最终在一处偏僻的荷花池中寻到了那宫女已然泡发了的尸体。那尸体泡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面容,且又死无对证,连幕后主使者是何人都一无所知。 她呼出一口浊气,心中不安更甚。这一回又让那幕后之人给溜走,只怕往后要抓到此人便会更难。嫣昭昭狠下心来处置了春袖,将她发落到了慎刑司去,她被太监拖走之时,嘴里大喊着嫣昭昭狠心,她侍奉在侧许久,就因为这点小事将她发落到慎刑司去,当真无情冷漠,不配为皇后。 她不禁反问自己,她狠心么? 今日她若是不狠下心来,他日死的便会是她自己。 在凤仪宫好好歇息了几日后,身子彻底养好的嫣昭昭一大早便梳妆得体乘上仪仗到寿康宫去向太后请安。 “臣妾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金安。” “谢母后。”嫣昭昭福身一礼,碧落上前将自家娘娘给扶起落座。 “回母后的话,臣妾前些日子夜里睡不安宁,这才精神不振,病得严重了些。”她只字未提梦魇冤魂与中毒一事,太后本就没那么信任她,这些事又尚无证据,空口白话,不仅会遭太后斥责,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嫣昭昭思绪瞬间回到了那日在凤仪宫内殿的一场淫靡荒唐,脸颊有些微红,双眸也多了丝丝难掩的情意。她轻压嘴角,娇娇软软地说了句。“是。” 嫣昭昭一愣,转瞬便明白过来太后这是误会了她对皇帝有心思,她不可否认,只能忍着心中的不适顺着太后的话应承了下来。 嫣昭昭适时抬头,眸底的疑惑清晰可见。“回母后,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未出过宫门,并不知晓摄政王殿下回来。” 今日早朝,谢辞衍位列众臣之首。等了许久却不见皇帝前来上朝的身影,朝臣们似已然习惯了,连连摆首叹气,却没一个人敢说皇帝半句。 朝臣一番见礼后,皇帝端坐在上首龙椅,摄人的目光直视着谢辞衍。“不知摄政王三番四次请朕前来,是有何要事?”皇帝双眸微眯,眸底闪过丝丝危险之色。“再者,摄政王不觉得该向朕解释,为何那日秋闱你会无故失踪,直至如今才回到宫里来?!” 闻见修建行宫一事,皇帝便蓦然来了两分兴致,“说。” “放肆!”皇帝大掌怒拍在案桌上,底下朝臣一个个慌忙跪下,连头都不敢抬起。“修建行宫一事朕势在必行,谁胆敢再劝,朕就要谁的人头落地!” 皇帝忍着怒意,掌心紧握成拳,用力得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好,朕让你说。” 皇帝神色一凛,掌心紧了紧。“你说什么?!” “情况紧急,臣来不及通报于皇上,便随那传信之人亲自走了一趟安国,探查消息是否准确。” 可如今,这两个盛国的心头大患竟悄无声息地联盟起来,目的显而易见,便是要来攻打他盛国。 他未再继续往下说,可是何下场朝堂众人皆心照不宣。国库本就空虚,若此时还将钱财投入建造行宫之中,盛国将没钱没粮没兵,届时丰安两国一同挥兵攻打,他们只会惨败甚至覆灭。变,心情躁郁不已,可他却没有任何可以朝谢辞衍发火的理由,只能憋着一口气在喉头,整个人都随之阴翳了不少。 说罢,皇帝甩袖起身离去。 可今晨早朝,竟被那谢辞衍夺尽了风头,让他在朝臣面前落了个好脸。此举,在那群朝臣们看来,便是皇帝日日只顾颠鸾倒凤,却连丰安两国结盟都一无所知,这些本该由皇上知晓、与朝臣们商榷之事,却落到了谢辞衍身上。 太后盛怒,更想赶紧让嫣昭昭与皇帝诞下一位皇长子,哪怕有一日谢辞衍真生了异心,她手中仍旧有皇嗣作为筹码。 太后呷了一口热茶,“中秋也快到了,今年哀家想好好办一场中秋宫宴。”她看向嫣昭昭,眸底暗示的意味更加明显,“皇后便与皇帝去好好商量今年的中秋宫宴,该如何办。” 嫣昭昭压下心头思绪,朝太后福身一礼,违心地应下。“是,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