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罐头工厂事业蒸蒸日上。 「我要把复兴镇打造成罐头王国,让全世界都品尝到我做的罐头。」曹大军打包票说。 见曹大军生活如此宽裕,曹二君很是眼红,而她此时殷殷期盼的,也只有希望老父亲曹东宝可以把家产分给她,但曹东宝七十多岁,人看起来依然y朗,丝毫没有要入土为安的迹象。 「你老爹要把这栋房卖了,把其中一部份,分给吴泰南。」曹二君无法接受,马上与两个妹妹商讨法子。 「笔迹模仿不像,很容易被揭穿。」曹三君担心说。 「我们要想办法让爸改变心意,分给nv儿的份多一些,然後不要给吴泰南。」 「吴泰南一定有把柄,让爸爸讨厌他。」 「印象中……吴泰南好像从小就跟一个nv生很要好,常常一块上学?」 「从她开始吧。」 「原来是这丫头。」曹二君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不认识,但不要紧。」 「你是林秀英?」 自从林n妈走後,林秀英便换了个人似的,脸上不再出现笑容,秀气五官暗然失se。林秀英感觉世界是灰se的,但她还期盼着吴泰南能够回心转意。 林秀英不愿与她闲聊,但碍於对方是曹家,她只好勉强摇摇头。 说到这,林秀英依然不明对方来历,只能继续静静地看着她。 「没事,姐姐只是想来关心一下弟弟的nv友,附近nv工多,怕大家觉得我们偏心。」 「唉,但曹和平这huax大萝卜,两天捕鱼的,今天看来是没来找你聊天,也难怪你心情不好,姊姊回去再好好教训她。」 「不,我跟曹和平没半点关系。」林秀英这回撇清的态度相当直接。 「他肯定是误会了,我没有那意思。」 「等等,二妹,说不定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曹二君夹在两人间调停。 「难不成你还喜欢一起长大的吴泰南吗?」曹二君问话马上得到答案。林秀英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悸动得到。 「唉,nv人啊,都一个样,对喜欢的男人都是傻到底,无论是多坏的男人……」 「姑娘,别这样,吴泰南已经订婚了,是该放弃继续等待了。」曹二君摇摇头。 「是啊,你不知道?」曹二君眨眨眼,观察林秀英的神情变化。 「我说,妹妹啊,」曹二君揽住她肩的手,又稍稍收紧了些,接着低声说道:「吴泰南不是什麽好东西,当年你们林家书局被c家,就是吴泰南去举报的,他根本没把你当朋友,你还这样一片痴心,傻呀……」 「真的啊!我亲眼看见他翻完那两本武侠,然後拿着书去派出所的,而且你看警察後来不也没有抓他,他消失了一个月,就是要避避风头。」 「他怎麽能这样!怎能这样……他明明自己还去反抗宪兵的,我不相信……」 「没事,没事,秀英,姊姊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曹二君上前拥抱他,也拥抱了看不见的家产。 吴泰南主席被逮时,人在曹家府的餐桌前用餐。 那天日落时分,吴泰南一如往常地,从大学的秘密基地步行回家,在这之前,自由党内部还热烈地商讨着作战会议。他们讨论着是否要去偷取司令部的zhaya0以备不时之需。 自由党员在看见宪兵的瞬间,想倾倒预备好的油箱,一把火烧掉证据与j1ngshu,却已来不及。宪兵队早已将枪口瞄准几个重要党员,企图点火的大学生当场被击毙。 「这算什麽自由……」趴在地上,双手被扣住的党员笑了。 话未说完,子弹已贯穿党员头颅,又末入地面。连血都没能沾上银白的子弹,彷佛在述说,宪兵的纯洁正义,是自由党员wuhui鲜血无法触及的。 「若为自由故—」最终,无一幸免,秘密基地里的党员都没能走出那扇门,也没有人泄漏吴泰南的秘密。 吴泰南见到那一滴鲜血的瞬间,登时意识到秘密基地已经沦陷。 吴泰南咬着牙,开门入屋。发觉今日家里意外安静,只有年迈的曹东宝坐在餐桌前,双手交叉,双目养神,看似睡着,却带着令人畏惧的严肃神情。 「回来了是吗?」曹东宝说道,但没睁开眼,他斜对吴泰南而坐,角度让吴泰南看不清他说什麽,「自由党主席,吴泰南。」 餐桌上仅有一只烤j,曹东宝起身,撕去一只j腿,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开始分解它。身为一名军官,曹东宝素来是坐得直挺挺地,包括吃饭也是。 「因为牠被人类抓住,为了满足人类食慾。」 吴泰南不能理解,隔着长桌,遥遥望着他。 「所以你觉得,限制j群的自由,就是在保护j群。」 吴泰南嘴唇紧闭成一线,他耐住想反驳的冲动,心中不明白为何养父今天刻意谈起自由的话题。 吴泰南凝视着曹东宝,装作过去好孩子的模样,点了点头。 「我父亲?」 曹东宝表情露出哀伤,幽幽的说道: 曹东宝面露难se,不愿继续说下去,仅有暗示x的提醒吴泰南。 s杀的人正是曹东宝。 然而,吴泰南自小没见过生父,自然对曹将军这番话无动於衷,他的反抗行动,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发自内心最深层的渴望。他渴望言论自由、渴望思想自由、渴望自由。 「回头吧,泰南」曹东宝放下刀叉,哀怨地凝视着养子,像是在凝视自己曾经的好友。他无力地说: 说毕的瞬间,有上百名宪兵破窗而入,或从楼梯间冲下。他们腋下都夹着步枪,枪口一致对向吴泰南。 吴泰南并非孔武有力的男人,也没有任何特异功能,能够发动多次的大学生叛变,仅靠他异於常人的运气,这点就像张国英凭着特殊的审美观,让服饰店红极一时。 「自由就像吃饭喝水,你们越是阻止,只会引来更严重的後果。」吴泰南冷笑道,但宪兵们不容他说完,便用黑头套盖住他的头。 凌晨零点时,吴泰南被铐压在司令部前广场。 接近凌晨枪决前,宪兵长基於政府形象,不屑地问吴泰南: 吴泰南被黑布袋盖住头,眼前一片黑,他看不见宪兵长的唇语,自然无法回应,即便宪兵长问了三次。 「好吧,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人,自由党主席。」 行刑台下,忽然传来微弱地歌声,歌声慢慢地扩大,彷佛是湖池里的涟漪向外扩散,变成水波,又变成波涛。人民们注视着前方,大声歌颂着。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你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是人民的心声,发自内心的歌声。」此时,跪在台前,全身被五花大绑的吴泰南,淡淡地说。 「开枪!快开枪!」 一块黑布从天飘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吴泰南身上,将其盖住。 「那块是啥东西!」 「伙房布?」 只见伙房布盖住的吴泰南,台上只剩身形轮廓,接着,轮廓慢慢消软下去,如漏气的皮球般变小,直到贴平行刑台面。 一位宪兵走过去,掀开伙房布,地上只剩下一摊的铁链。 然而她此刻却被软禁在家中。 只要林秀英一踏出家门,便会遭到宪兵拦下盘查,疯狂追问林秀英想去哪、为何出门,b迫林秀英放弃出门。起了吴泰南,两行眼泪连绵落下。 冲动後带来的是无尽地後悔。 幽静异常的h昏时分,林秀英接到消息,吴泰南已经遭到逮捕,宪兵队将在黎明时分执行枪决,然而林秀英只能在家乾着急。她真巴不得身上长出对翅膀,让她从窗户跃下,逃出宪兵掌控。 「让开!放我走!至少让我去见泰南最後一面!」林秀英挣扎着,想从宪兵擒拿中逃脱,宪兵却不为所动。 「秀英,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这是……急着要去找我吗?」 林秀英焦急着不断拉长颈子,想看得更远,却老是被宪兵挡住视线。 林秀英无暇管发生什麽事,她甚至连自己少了r0u躯都没意识到,便一路狂奔到司令部前广场,穿过人群,扑上行刑台,抱住吴泰南。 「谁?」黑se头套中发出模糊的声音。 吴泰南分辨不出那些语言的含意,却能感知它。 「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林秀英焦急地胡乱抓扯。 「我不走,我不走……」 泪水顺着鼻尖滴落在两人脚下,在行刑台变成一个深se的圆形区块,接着圆型区块逐渐塌软下去。泪水竟软化了坚y的大理石行刑台,连林秀英都不敢相信,她尝试地徒手挖开大理石地板,发现地板是如此的松软,没几秒钟,便让她拨开表层,露出了一条窄小地通道。 弹指之间,吴泰南钻进了地平线之下,连同身上的束缚全都一并消失。 「我们快走。」林秀英领在前头,往更深地窄道钻进去。 四周光线逐渐明亮,匍匐前进的两人,换为双脚行走,而这时才发现,原来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头顶上还有尖锐的钟r石群。 「太好了,泰南,我们逃出来了。」 「可是,不是已经天亮了吗?」吴泰南不解问道,他望向山洞外头的天se,此时却是满天星斗,月se高挂。 「现在出去,宪兵们肯定在外头到处追捕我们,今天晚上就先睡这吧,明天天亮再来想法子。」 吴泰南在山洞四周寻找可用的东西,却毫无收获。 「怪了,明明是夏天,怎麽已经有凉凉的感觉。」吴泰南说。 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坐着聊聊天了。林秀英想着。她忆起胡乱答应的婚事,还有他想问吴泰南是否真订婚,但又不想破坏如此美好的夜晚。 「怎麽了?」吴泰南问。 「恩,」成年後刚毅习惯了的吴泰南,竟温和地先道了歉,「对不起……」 沉默中,吴泰南想解释他心中的理想,心中那自由的岛国。因理想而推迟的ai情,在si里逃生後,似乎变得云淡风轻。与林秀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个念头逐渐在他的身t里融化开来。脑中莫名浮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老人,张国英,那盼望可以凑合他与林秀英的老人。 林秀英眼角偷偷一瞥,发觉吴泰南也正含情望着她。他吐出的每道呼x1,都能粗暴地能压烂一颗苹果。 「我有读过您过去所有的文章,还有自由党宣言,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现在自由的番薯岛。」酒店nv郎说着,念出几段吴泰南曾经写过的文章,并且琅琅上口: 原来这酒店nv郎,其实同样是复兴大学毕业的学生,但毕业後求职之路不慎理想,决定在酒店内工作,赚取相较一般上班族更高的薪水,她情愿忍受每天来来去去男人的sao扰,也不愿作个低薪族群。 「你觉得现在的番薯岛人民是自由的吗?」 「的确,不能说完全的自由,但我想至少是有部分的人民,是自由的。」 「恩,b起过去您所追求的全人民自由,不受暴政迫害,或许现在的人民,追求的是个人的自由。」 「或许也有人称它为财富自由。」 「不受金钱局限,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基本上在社会,可以达到这境界,就可以称得上是自由了。」 「请问姑娘芳名。」 「那应该怎麽问?」 「那我怎麽知道要等到何时……」吴泰南困窘地搔搔头。 吴泰南愣住,他看着林秀琴,久久无法言语,接着闭上眼睛,他似乎看见黑暗中,林秀英对着他,微笑点点头。 吴泰南并不介意nv郎的职业,反而觉得她是个勇敢的nvx,每天劳力工作,住在狭窄旧套房里,环境是cha0sh又容易生病。吴泰南逐渐开始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他埋怨自己的无能,无法为林秀琴带来幸福的无能。 对於追求空乏的自由,那不过是无谓的执念,没有能力为心ai的nv人带来安全感,追求再多自由也是枉然。吴泰南想着。 吴泰南与林秀英的孩子,吴自由,依然在军营中,努力地存着钱,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存满他的小猪扑满,然後完成与酒店nv郎的约定。买一间房子,与她结婚。 「只要可以让番薯岛发动战争,房子就会变便宜,我就可以用小猪扑满买下一栋房子,秀琴也会跟我结婚。」 已经数个月,为了存钱与计画战争,吴自由没有去酒店找林秀琴。吴自由如井底之蛙,躲在军营里钻研番薯岛的历史,当他得知番薯岛过去有大批的难民,是从彼岸逃过来时,他心中便自然而然地浮出了作战计画。 就在三天前,吴泰南用工作半年的积蓄,买了一枚r0u眼看不见的钻戒,并向林秀琴求婚,而林秀琴当下也立刻点头答应。 军营夜里,吴自由抛下站哨勤务,偷偷溜进国家作战指挥中心。他熟门熟路,撬开了锁头,手脚俐落,三两下便潜入空无一人的指挥室。 接着,吴自由翻开柜子,取出一只陈旧的电报机,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里头密密麻麻是他写的笔记。 吴自由兴奋地在电报机上,照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按。他已经尝试了数个月,发送他的「秘密电报」到对岸去。 这费尽心思的电报,是吴自由设计来躲避番薯岛军,联合对岸的敌国大军的心血结晶。 这情报全都是他从军中偷来。他期盼着,对岸敌军能够收到他的讯息,并给些回应。 吴自由深怕电报声被巡哨士兵发现,他刻意将自己的耳朵用一块布塞住。 吴自由发出上千笔的讯号,都宛如石沉大海般,但他不气馁,再接再厉,智商仅有平常人一半的他,展现出无b强大耐力、永不放弃jg神,这完全遗传自父亲吴泰南。 吴泰南与林秀琴结婚後,两人过着极为节省的生活。 「我想要有一间房子,生两个孩子,跟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林秀琴说。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林秀琴微笑说,她轻柔可靠的表情,让吴泰南再度想起了林秀英。 我一定要让他幸福。吴泰南暗自下定决心。 每个人都像在玩某种划地为王的游戏,抢得最越多建案的人,越感觉自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而没抢到的人则出现各种失忆、失眠、梦游的现象。 建商公司的售屋广告越打越烈。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必定会有售屋的广告,它们常常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版面,霸占所有人的视野。 番薯岛的人民,丝毫不觉得奇怪,他们对於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吴泰南曾经如此劝告过人民,然而他现在,也成为了汲汲营营想夺取土地的人。但吴泰南却无法抢到五张钞买房的门票,他只能用更高价,向手中有房的人购买。 「可恶!如果我有钱!就可以买了!今天不买明天又会更贵。」吴泰南捶x顿足地埋怨自己,他开始出现普通市民有的各种焦虑症状。 是穿着白衣的生命商人 「还记得我吗?吴泰南主席。」 「做什麽?」吴泰南冷冷地问。 「你怎麽知道?」 「你想g嘛?」 吴泰南眼睛一亮,问道:「有这种事情,借钱不需要利息?」 「怎麽借?」 吴泰南花了整整三十年的寿命,借到买半间房子的钱。 存簿上的确多出了一排数字,但这数字却不足以让他未来衣食无缺。 「所以我也只是扎扎实实地兑换了三十年的薪资,用我的寿命……」吴泰南心情复杂,他明白这项交易不能算完美,但他并不亏。 「这些钱连买一间屋子都不够。」吴泰南很是沮丧,毕竟此刻的他,是忽然白了头、驼了背,一夕之间从壮年变成老年的人,连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买卖gu票……」 吴泰南忽然想起了小时过往,张国英买卖衣服的生意。 而吴泰南举起不太好使唤的双腿,回到与林秀琴的小窝。林秀琴见他容貌全变,吓得惊慌失措,吴泰南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证明自己的确是他丈夫。 「先投资gu票。」吴泰南眼神坚定。他明白,若不想每天只能挤在这又臭又cha0sh的小套房里,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他就必须做出点改变。 「天命难违,天命难违啊……」 吴泰南如此的举动,倒是让一些认识他的朋友啧啧称奇,他们一方面惊讶吴泰南一夕间白了头,另一方面则不习惯他如此安分。 吴泰南不以为然,回应:「不,我还是在追求自由。」 「财富自由。」 不到两周,青春遭夺走,手上的积蓄也一滴滴输在gu票当中,吴泰南每天愁眉苦脸,焦躁到睡不着。 「我ai的是吴泰南的灵魂。」林秀琴总是如此对朋友说。 「不行,我一定要让她幸福,做什麽我都愿意,背弃良心也愿意。」吴泰南对自己说。 「为何你想要买房子呢?」吴泰南问。 吴泰南想起林秀英曾经住在山上的小农舍里,环境简陋又需做粗活,他不愿林秀琴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下定决心要买间房子,要在最繁华的复兴市。 积虑越来越深,吴泰南渐渐染上了现代人的怪病。 吴泰南搔搔头,看着面前跌坐在地上的男人,他问道: 「鬼才知道!你自己走进来的。」那男人头戴着工地帽说。 「梦游到这里,还一直喊着我要买房子。」那男人惊魂未定地说。 「人生再烦,也没有买不起房来的烦。」 吴泰南终於迎来了他人生最开心的时刻,b起过去在暴政时代,发动叛乱,成功解救无辜的老百姓都还要开心。 「秀琴!我们有家了!」吴泰南展示手中的入场券。那是他彻夜排队,在千万军马中,才抢到的购屋入场券。 「终於有家可以住了。」吴泰南高举红se入场券。 「没关系,先抢到,其他的明天再说。」 他们满怀期待地住进了新家,但新家却不如他们想像中的美好。 新家在大楼的其中一层楼,楼分为好几块,他们住进其中一间。 「恩,十秒钟就可以绕完我们家一圈了,以後就不怕家太大,找不到中西。」吴泰南勉为其难的笑道。 吴泰南为了偿还买房的钜额贷款,必须重回罐头工厂工作。枯燥的岗位给吴泰南。 「吴主席,是什麽风把你吹回来安心工作了?」 「喔,娶妻买房了是吗?」 营业部长认同地点点头,虽然他有些难以接受,过去ai好自由,拒绝被资本家套牢的吴泰南主席,居然走向了安分的平凡还贷生活。 「这个嘛……」营业部长面有难se,但念在吴泰南与曹大军是同家人,他是诚实说道:「他失智了,可能无法继续经营罐头工厂了。」 「恩,从那天在记者会上,质疑你是因为不够努力之後,他便失智了。」 然而,吴泰南不知道的是,自从曹大军那日贬低吴泰南,嘲笑他不够努力,并说: 豪语之後,天界传来的宏亮问话: 那日起,曹大军的灵魂便投胎到平凡的毕业大学生中。 当曹大军借钱四处打拼做生意,却欠了一pgu的债。他头来也只能默默为人工作。曹大军彻底的绝望了。 「年轻人,你如果是曹大军董事长,那我就是天王老子。」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曹董事长的名言吗?」营业部长指着後方,挂在工厂内的硕大的笔墨字,说道:「看到没?努力,曹董事长过去努力成功的,你现在就是不够努力!」 「放你个p!这时代再怎麽努力也没用。」 年轻的曹大军,大吼大叫地,被保安们撵出了工厂。 「吴泰南,你很bang,你买了这间房子,你是个成功的人。」 可以给林秀琴一个温暖的家,真是件充实的事情。吴泰南想着。 吴泰南每天必须处理罐头工厂的各种杂事,他感觉自己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就像生活在斗j场里。罐头机器停摆他需要去处理,上头领导的文书报告也需要他处理,检查罐头条码、应付物流人员抱怨…… 每天都像在斗j场,奋力拍着翅膀,却是逃不出j场的巨大j笼。 「有什麽办法,房子买了,孩子生了,不工作难道喝西北风?」同事苦笑。 过去他还期盼着,自己能生个孩子,成为番薯岛上的英雄,但他此刻完全不愿面对。 然而正当这天,吴泰南出现这胆怯的心情时,他拖着疲惫的躯g回到家,却看见林秀琴喜孜孜地走向他,双手抚着平坦的肚皮说: 吴泰南登时以为是耳朵上的助听器失灵。他摘下助听器,仔细擦拭一遍又戴上,他要林秀琴再说一次。 吴泰南瞬间眼眶泛红,他撇过头去,老泪纵横。林秀琴以为他是喜极而泣,也後面抱住他。两人站着落泪,直到脚下出现一个小水滩才罢休。 已经完全变成现代社会人的吴泰南,无时无刻都在思着如何才能赚更多钱。他从生命商人那换取的三十年积蓄,已几乎荡然无存,他懊恼着,若是当初不要莽撞地投资,或许现在生活还会稍微轻松些。 隔天,彻夜未眠的吴泰南,尝试买入他认为最不值得投资的gu票,令人惊奇的是,那些gu票都以诡异的幅度向上叠加。虽然仅仅是萤幕上的数字,但在吴泰南眼中,却看见藤蔓正在攀墙茁壮。 「买我认为最差的gu票,买了就会涨。」吴泰南兴喜若狂。他振奋地仰天举起胜利手势。 屡试不爽。 「你想买就买吧,」林秀琴说,「但我们也只需要一间房子,可以住就行了。」 林秀琴没有笑容,她心里浮出一种不祥的感觉,但见吴泰南如此坚决,她也不想浇熄吴泰南的热情。 「秀琴,这就是自由,这时代大家在追求的财富自由,你懂吗?」 吴泰南想起小时候张国英对他说过的话,他不禁嘴角上扬起来: 吴泰南在七十大寿当天,他找到生命商人,而生命商人有些诧异,他没料到吴泰南会在这时出现。头说。 「阿呀—」生命商人微笑看着吴泰南。 「可以是可以……」生命商人站起身,摩拳擦掌像是准备要施展法术。 「只是难得,」生命商人带着一种婉惜的口气,在吴泰南面前舞动他的白袍衣袖,跳起一支滑稽的舞蹈,接着他说道:「因为,你是我借过,第一个可以换回青春的人。」 除了凭藉着神奇天赋翻身成功的吴泰南。 此刻的吴泰南,已经学会使用各种手段拓广自己的「领土」。 吴泰南花大量的时间,研究整个番薯岛上的每一寸土地,用心感应他认为最「不值得」买的地方。 「当然啦,买一间房子再转卖,这赚的钱等於是年轻人工作好几年的薪水,谁还跟你在那靠劳力工作,别跟钱过不去。」朋友说,後来又补上一句,「最重要的,是记得想办法避税。」 「别闹了,那是政府的事情,更何况,政府也是赢家。」 那人笑而不答。 「就算再努力,我们这辈子也只能被困在底层,永远翻身不了,与其做过多的努力,不如选择放弃,过上简单的生活,也不会有这麽大的压力。」 吴泰南甩甩头,他不去思考这问题。 为避免买低卖高事业被政府稽查,吴泰南改为收大笔的现金,那些现金足够他吃喝一辈子,都被他藏入家里的衣柜里,衣柜不够藏,便换藏在床下。 「有感觉到财富自由吗?」 房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待售商品,即使它长年如鬼屋般,只能容纳一群孤魂野鬼与蜘蛛丝,投资部队也在所不惜。 h袍道士找上吴泰南,面se沉重地说: 「我没变,」吴泰南不以为然,他整理身上名贵的大衣,说道:「我依然是在追求自由,是这时代所需要的自由不同罢了。」 吴泰南不以为然,他重复了投资部队朋友教他的言论:「r0u弱强食,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命哪,各种错叠加在一起,如今已经连英雄也无法挽回了。」h袍道士说道。 「竖起你的耳朵,好好听听他们的声音吧。」h袍道士怅然地转身离去。 某天,正当吴泰南开着车四处巡视自己的房子时,复兴市的防空警报忽然响彻云霄。尖锐又刺耳的警报声,令吴泰南不得不先摘下助听器。 防空警报器已经多年未响,以至於大家几乎快忘记这个声音。 「防空警报器坏了吧?」吴泰南将车停在路边,观察市区状况,毕竟市区警报器坏,是常有的事情。 吴泰南当下以为又有新的建案要立即抢购,马上戴上助听器,跳下车,抓住一个人便问: 那人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吼道: 接着,吴泰南被大批的市名推挤跌倒在地上。踩踏中他爬不起身,只能勉强护着头,所幸人就在车旁,吴泰南抓准时机,翻身钻进车下,才免於被大批民众踩踏至si的惨状。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是自己的儿子吴自由,在上万次的电报测试中,终於让对岸的敌军注意到,并且他们发现吴自由的古老藏密方法,轻轻松松便破解其中的讯息。 「只要发动战争,我就可以用小猪扑满买下很多房子,林秀琴就会嫁给我了。」吴自由原本是如此天真地想着。 「我结婚了。」林秀琴面对他,不带任何一丝的感情说,但念在吴自由曾经救过自己,林秀琴还是委婉地安慰道:「你不是说你有能力买房子了吗?你现在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了呢!」 「你不是说,如果买房子就可以跟我结婚吗……」吴自由痛苦的说。 吴自由从地上跳起,回头往军营奔去,嘴里不断发出野兽的嘶吼。 两天後的夜里,吴自由成功与 吴自由巴不得可以张开背上翅膀,飞去迎接敌军。 而军舰群卸下一艘艘的快艇,快艇在岸边集结成部队时时,才被番薯岛的老渔民发现。老渔民过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如此浩大的阵仗,吓得p滚尿流,拔腿往地区小警察局跑去报案。 h袍道士此时站在沙滩边,目光呆滞看着对岸来的千军万马。 「所谓的英雄,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但可惜啊,吴泰南,你所生下的英雄,无法做一名有为的政府,他能做的,只有毁灭世界了。」 番薯岛的还在疑惑,敌人是如何轻松抢滩成功时,敌军已在沙滩上架设好机枪与壕g0u,埋伏千名菁英勇士。 「到底是谁!放他门进来的!」总司令怒不可遏。 番薯岛的武装士兵全都乱作一团,他们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加派微弱兵力在沙滩最前线,想避免对岸敌人占领的区域越来越大,然而却为时已晚。 西岸战事刚触发,复兴市的人民忙於逃难,包括吴泰南一家人。 「开什麽玩笑,我好不容易才翻身成功的……」 吴泰南手脚颤抖着,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子。从前就算是面对宪兵队的追杀,吴泰南也丝毫不畏惧。他用力地搓r0u着双手,耳边传来防空洞外头传来的阵阵pa0火声。 吴泰南在黑暗的防空洞内,四处寻找医生,却没有人能站出来帮他。 「我是护士……」一位好心的年长nv人胆怯的举起手,并愿意为林秀琴接生。 但这番言论却让附近的难民听起来格外刺耳,他们认为吴泰南在这处境下,居然还能随意开玩笑。数十双冷冽的目光,投s在吴泰南脸上。 「她需要输血—」年长的护士着急说道,但她明白在防空洞里,哪里来的输血设备,「不快点的话可能……」 接着,吴泰南听见一阵惨笑,那声音b狼嚎更为恐怖,瞬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然而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这个惨笑声,是发自他自己的喉咙深处。 「自由,」吴泰南嘴里念着,「若为自由故,任何皆可抛。」 令洞里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吴泰南走的路线,完美闪避掉所有落下的飞弹。 有半数的岛民们来不急撤离。不幸的,依然深陷在建筑火海中;幸运的,直接遭到飞弹击中,整座城市遍地是惨不忍睹的画面,宛如一座炼狱。 沿路的风景,令吴泰南怵目惊心,他以为自己回到从前,与宪兵队为敌的日子,但看见屍横遍野的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他所遇过的惨状。 远远看去,吴泰南认得老乞丐所说的唇语。 吴泰南想过去怒甩他一巴掌,但时间不允许,他只能继续朝西岸行驶。 因为吴泰南也曾经像那位老乞丐一样,为了买房子而歇斯底里。 吴泰南抵达西岸海滩,他一下车便c起地上夥伴屍t的步枪,压低身躯,大步迈进。他跳我军进浅浅的壕g0u,让身边的番薯岛兵吓一跳,番岛兵差点拉开手中的榴弹cha销。但下一秒,番岛兵认出是吴泰南,发出莫名的欢呼,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吴泰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壕g0u里击发两颗子弹。子弹穿越千百名士兵,不偏不倚地,s中了敌军後方的两位将领,将领连哀号都来不及发出,便应声倒地。 轰隆隆的pa0火忽然停息了,像是台风眼经过头顶般地安静。 就是不会击中吴泰南。 番薯岛兵们群起激昂,他们跟着吴泰南像前冲去。 片刻後,跨海而来的敌军,慢慢被b退。 眼见胜利在握时,忽然吴泰南又听见远方的模糊声音。 吴泰南起初不以为意,但片刻後,他发觉敌军的行为似乎变得有些怪异。 吴泰南看见数艘军舰,正以极快的速度撤离,甚至有些敌军士兵是来不及搭乘游艇回到舰上,在海上载浮载沉着。他们的脸上露出无b的惊恐,彷佛是有b战争更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地震来的相当突然,番薯岛宛如是一块豆腐,在盘子中心,被摇成一摊烂泥。 地震稍停後,吴泰南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你听见了吗?吴泰南。」 「是五百壮士的怒吼,」h袍道士说,「五百壮士永远都在凝视着番薯岛上的人民。」 曾经有五百壮士,牺牲了自己,就为了让难民们撤离到番薯岛上。 「你的白兔预言,还没有看完。」h袍道士说完,化作一堆h蝴蝶,翩翩飞走了。 吴泰南头也不回地,朝白兔预言的山顶跑去。他一路上又经历了数次的天摇地动,并且一次b一次剧烈。 当吴泰南逮到最後一只兔子,朗读上头的预言时,他才恍然大悟。 「番薯岛八十年,岛民习惯了自相残杀,将有少数人会胜出,统治整个番薯岛,而剩余的人民将终生被奴役,直到老si也未必能还清业障。」 而预言书的最後,才是: 吴泰南这时再度清楚听见,远方那五百壮士的灵魂怒吼。 吴泰南缓缓站起身,凝视着海的另一边。 有一道b天高的巨浪,如巨人般地朝他走来,沿路吃掉了所有天上白云。